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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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淼被闹钟吵醒时已经过了十点，醒来却发现只有浴室亮着灯，光线隔着毛玻璃虽然弱，但好歹让人看得清房间。
苏淼身上没有那么疼，手一摸乔林却不在旁边。
酒店这种地方最容易藏着点这什么那什么妖魔鬼怪，霎时，他脑子里就自动回放起了昨晚看的电影，画面感比3D效果还强烈，苏淼硬生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大喊了一声乔林名字，没有人应，又赶紧抽出手掌拿手机发信息问，结果正好看到乔林的信息跳出来：“给我开个门。”
“哎？”苏淼奇了，翻开被子下床猛地跑去开门，仿佛后面又东西追着似的，一开门就看见乔林提着个袋子。
苏淼差点没哭着抱上去，哭丧着脸哀嚎：“乔哥你大早上哪儿去了......”
“买饭去了。”乔林举着手里的东西示意，摸了一下他头发哄道：“起床了就刷牙洗脸吃饭，你哥让你什么时候回家？”
苏淼闻言一愣，一想到乔林很快要走了，他顿时闷闷不乐，开始悔恨自己怎么一觉给睡到了快中午，多待点儿的时间都没了。
苏淼趿拉着拖鞋，闷闷地往浴室里走，不满地答道：“我下午就回，赶得上吃晚饭就行。”他走出两步又闷闷地问：“你呢？几点的车？”
乔林笑了声，“我顺路跟你回家吧。我一点的车从火车站走，回去才赶得上晚课。”说完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苏淼管不上他后面说了啥，被亲了就赶紧捂住嘴，意外地大吼：“我都还没刷牙！”
乔林毫不在意，“反正我也没有。”
苏淼被这人的厚脸皮震惊到了，“你没刷牙就出去跑？这对别人多不友好？”
乔林耸了下肩，“又讨不到人嫌。”
苏淼：“......”
一分钟后，两人就并排着站在浴室里刷牙，一个着装整齐一个衣衫不整，笑得乐呵呵。
苏淼没说什么，他有看见浴室里拆封过的一次性牙刷，也知道乔林不能陪他回家。
火车站离这里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离他家就更远了，要是回去根本就来不及检票。也就是说他们俩还能待在一块儿的时间满打满算只剩下两个小时，他不愿意把这时间浪费在公交车上。
刷完牙两人坐着吃了早饭，苏淼眼睛老往旁边瞟，瞟到最后乔林也不能忽略了，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我问你，”苏淼咬着筷子问：“你不觉得那蛋糕浪费吗？”
乔林看了一眼，除了昨晚苏淼吃掉的小点，剩下的基本完好，但隔了夜的蛋糕没原来的味道，而且昨晚做了那事儿……还是喝点清淡的粥消消火啊什么的，于是他硬是把苏淼的脸掰了回来，“别吃了，巴掌大一个而已，你又不是没吃到。”
苏淼觉得肉痛，特别痛，哭唧唧说道：“你再让我咬一口，就一口。”
乔林挑眉，“等下拉肚子哦？”
“可那是生日蛋糕啊生日蛋糕，”苏淼急道：“我的样子还在上头呢。”
乔林没法，盯着苏淼又把那蛋糕啃了一角，还听他含着奶油呜呜地忏悔：“我怎么昨晚就忘了拍照呢，怎么就忘了呢......我好痛，心好痛，比昨晚的屁股还痛。”
“……”乔林一捂脸，难耐地说：“其实我很早就拍了。”
苏淼愣了片刻，转悲为喜，“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也没问？”
“......”
苏淼吭哧吭哧又舔了几口，恋恋不舍地放下蛋糕，摸着滚圆的肚皮坐在床上看乔林收拾东西，见他快要收拾完了突然出声喊了一句：“乔哥。”
“嗯？什么？”乔林回头看他，一不小心忘了自己要把哪件衣服压底下，小片刻后才想起来，把昨晚换下来的在脏衣服叠好收进袋子里。
苏淼讪笑，晃着脚喃喃道：“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乔林也不在意，又低头收拾。
苏淼见他动作加快了，又张口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乔林仍旧回头，这回没有再忘记，把摞整齐的画装进早上买的手袋。
苏淼悻悻道：“……没事，我就叫叫。”
乔林低头，把书包拉链拉上。
苏淼等不及了，又张口喊：“乔——”
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乔林突然凑过去捧着他的脸亲吻，末了指腹在苏淼的脸上摩挲着，仿佛在描画轮廓。乔林低声道：“不舍得我走你就说出来。”
苏淼咬着唇，力度大了弄得嘴唇发麻眼睛发酸，“我说了你能不走么？”
乔林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能。”
苏淼别开了脸，“那我不说了。”
熟悉的台词，半年前还是乔林舍不得他回老家，现在就变成了他自个儿了。
“那我说，”乔林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舔舔唇开口：“我舍不得走，我想陪你回家，我想给你过一整天的生日，想一起把蛋糕吃干净，我想跟你一起坐在教室里念书做题走神，我想每天抱着你睡，每天都在你身边醒来，每天都能给你做饭，和你一起上下班，我想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他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一句连着一句，苏淼听完没有说话，只死命抓着床单不撒手。
“昨晚…昨晚的事儿要看两个人情愿的，原本我也不敢，我买套的时候没问过你，但现在事情做了我也不后悔。”乔林的手指勾着他衣领往旁边一拉，锁骨底下的痕迹就显露出来了，他沉声道：“现在你整个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我说真的，以后会负责。”
苏淼突然一把拉过乔林，把头伸到他背后，等他硬生生在后面把眼泪逼回去了才松开，然后长呼一口气，挤出个笑来，“要负责你说没有用，行动最实在，比如说下次我来。”
乔林垂着眼，看苏淼已经把身上睡衣换回便服，但裤子还没穿好，他便伸手拍了一把问：“你这儿不疼了么？”
苏淼回头往下看了一眼，极嘿嘿笑道：“不疼。下次还要。”
乔林皱着眉，把他抱紧了。
火车站的分别两人异常平静。乔林不让苏淼跟着，但他硬是跟胶水一样黏了一路。
乔林站在进站口叹了口气，“让你别来的，来回都要两三个钟了。”
苏淼没理，推着他往里走念叨：“我都在这儿了，你还磨叽什么呢？”
乔林排队取了车票，回头向他道别：“那我进检票口了。”
“你进。”
乔林背着瘪下来的包，嘀声过后就与苏淼一杆之隔。
“回去吧，我上车了。”乔林冲他招了下手。苏淼也摆手，转身就要离开。乔林看了一会儿，也往车门走，但刚走出去一步就听到苏淼在身后喊他，声音急切得很。他猛地回头望，就见苏淼狂奔两步，在火车站工作人员的阻拦声里一脚踏上栏杆，半个身子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人山人海间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亲完苏淼又马上退开，小声地朝他说：“我突然想盖个章。”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在更多人看到之前苏淼就好好地站在栏杆外，抿着唇目送乔林上火车。
直到火车车门闭合，乔林的脸被挡在车窗后，火车长鸣启动，最后铁轨上空无一物，苏淼才提着他的礼物袋子往回走。
他慢悠悠挪出了车站，出了打大厅开始加速走起来，身侧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人们的脸上或疲惫或不舍或兴奋，苏淼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步伐，最后变成了奔跑。
有些过往要被舍弃在过去，有些愿景就在少年的眼前。
夏去秋又来，一夜煮沸的蝉鸣变成了夜里草丛的蟋蟀音乐会。
乔林回了画室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连给苏淼寄东西的时间也没有了。除了后来到美术学院报名考试，他平时基本不碰手机。
参加艺考的学生很多，乔林要在头天晚上就去学校报名点外边排队，知道这个消息后，苏淼直接就买了个限时不限量的流量包陪着他视频了将近一整晚，乔林怎么劝他去睡觉也不肯，死撑着跟那儿做题背单词，直到凌晨五点多实在没顶住迷迷糊糊就睡倒在书桌上。
那天夜里的情形乔林这辈子都不会忘，他记得当时偶然一回头，远远地看见校门对面的商店橱窗里映出了外面的模样。长长的一条黑压压的队伍，站着的蹲着的躺着的千姿百态的排队者都有，而他就跟着席地而坐，白色的耳机线反射出了屏幕的光，苏淼的声音就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跨越电子信号与广阔的空间响在他的耳朵里。他听过这世上许许多多感人肺腑的歌，却都抵不上苏淼此时喃喃着的任何一个英文字母。
几个月后，燥热的气温终于开始下降，天气预报说今年会有降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奚城过冬的天似乎一直都是阴沉的，但今天的阳光难得暖和了一回。
大概也不是阳光暖和，苏淼从昨晚就没睡好，早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六点就被宿舍区的起床音乐炸醒，不得不说广播台的同学也是盼天盼地盼春天，一首高调的《春天的芭蕾》在宿舍区回荡了十分钟，让人听了觉得脑壳也在跟着一起跳芭蕾。
苏淼整张脸都是热的，一方面是熬夜太困，一方面是乔林要回来的消息在他脑子里跳了一晚上的芭蕾。而且这回终于不是要考什么试要拿什么证件过什么生日，而是艺考生的战役——面试——结束了。
乔林在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回了校园，学校接送艺考生的校巴停在门口，整车的学生就提着大包小包往学校走，苏淼甚至翘了自习跑出来，躲着吴司的探查，拉着乔林溜进了宿舍厮混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踩着铃声进的课室，但却发现班里还是嘈杂一片，问了才知道敢情是周石山的同桌面试完回来后发现自己桌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以为是自己亲爱的同桌给收拾的，顿时抱着周石山感动得痛哭流涕，结果下一秒从桌肚里掏出了秦瑶瑶的笔记本，秦瑶瑶的笔盒，秦瑶瑶的字典，秦瑶瑶的小镜子，秦瑶瑶的外套......
这位小兄弟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不可思议再到生无可恋，最后他默默地把东西全放回了原位，走到刚来教室的秦瑶瑶面前，冲她做出个请的姿势，十分宽怀地说：“姑奶奶，来，您的凤椅，请上座。”
然后他识相地扒拉着自己的课本出去，把秦瑶瑶的挪了过来。
秦瑶瑶的同桌没反对，秦瑶瑶也没反对。
明人不说暗话，不知道是谁吹了个口哨，班上顿时一阵起哄声。
乔林回到座位上好奇地问：“他们这是成了？”
苏淼小声回他：“上学期就成了。”
乔林刚坐下就发现他的座位也整整齐齐地放着书，一点灰尘都没落，于是一边探手往桌肚里摸一边说：“让我也看看，我的桌子里有没有谁放进去的东西？”
“多着呢。”苏淼托着下巴看他拿，不多时就见他翻出了好几本厚薄不一的笔记本。
乔林看见封面上他的名字并不是自己的字迹，是苏淼写的，当下有点愣，边说着“这是什么”边翻了开。
敢情好，这是苏淼手抄的课堂笔记，还都是重点。
“瞧见没，”苏淼挑眉道：“一个学期内，这六本本子你要背熟哦。”
乔林不知是感动还是不敢动。
“哎哎哎，后面两个咬耳朵的，”陈凯在讲台上面带早读，特意加大音量，拿着三角尺敲完讲台指着他俩，毫不避讳地调侃着：“早读了啊，都安静点。”
话音刚落，全班突然异口同声背起了木兰诗，这是九班最近不知道谁开的头，高考必备古诗文不好好念了，见天读初中那些滚瓜烂熟的。还把“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冲着他俩喊得贼大声，苏淼臊红了脸把头缩进课本里，乔林却起了兴，跟着在他旁边问：“何所思？何所忆？”
苏淼的耳朵也红了。
乔林只抿着嘴笑，开心得很。
“哎！主任来了，课本课本！”陈凯不经意一抬眼，发现吴司正挨个班得检查早读，再拐个弯久到家门口了！
“出师表——”陈凯慌里慌张地大喊了一句，差点顺嘴就接上一句作者“曹操”。
得亏班上反复背课文背顺了，吴司走到隔壁班前面时，这边已经念到了“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气势十足，仿佛自己就是即将出征的老臣。
整个高三就这个班有气势。
吴司路过的时候不知多满意，但做教导主任这么些年，他站楼梯口都能知道这个班里刚才在干什么，于是回头就跟程诵叨叨九班的同学早读不好好学习。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