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岐岐鹿

4、第 4 章

　　苏淼回头看，来人是赵泽，也是他前桌。他俩初中就是同学，现在关系很铁。

　　“你要去老程办公室？”赵泽问他。
　　苏淼点点头。

　　赵泽又问道：“哎，你跟那个乔林，熟吗？”
　　苏淼想了想说：“今天早上认识的，算熟吗。”

　　赵泽欲言又止：“那你知道他什么人吗就？都被打了还……”

　　“你是想问我怎么说要跟他同桌是吧？”苏淼笑着问。

　　赵泽摸摸鼻子，点了下头：“是。”

　　“怕什么？”苏淼揽住赵泽的肩膀无所谓道：“不就是同桌嘛，以前难道没有人和他一块儿坐过吗，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谁知赵泽闻言停下了脚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苏淼，挑眉说道：“是谁告诉你，乔林以前有同桌的？”

　　苏淼闻言愣了，这才想起来赵泽高一跟乔林同班过。

　　赵泽说：“他从刚入学就是一个人一桌的。”

　　“那你们班几个人？”
　　“五十二。”

　　苏淼原本以为是因为班上人数是单数才会让乔林单座，但这样就不应该了，二中是私人学校，所以校长的管理特别随心所欲。

　　这位主张十分人性的老人认为，同桌能够有效促进双方学习，单桌会让学生容易被孤立，所以基本每个班除非人数是单数，否则一般不会出现学生单座的情况。

　　苏淼愣了下，“……不是吧，为什么？”
　　赵泽耸了耸肩，“太危险了呗，谁愿意跟他坐一起。”

　　“因为他初中伤了老师那件事儿？”

　　赵泽点点头：“虽然乔林在学校没惹过事，但是你又不了解人家，还是珍惜生命吧，我还没见过你这样主动上去送人头的，万一哪里失误，惹上麻烦也不太好搞。”

　　苏淼挑眉，作势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动摇，“不会吧……”

　　赵泽摊了摊手：“谁知道呢。长得好看的罪犯多了去了。”

　　苏淼犹豫了下，点点头：“行呗，等下我见机行事。”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老程也不一定就是找我换座位啊。”

　　赵泽嗤一声：“不然还能开学第一天给你补习？”
　　说完看了眼手表：“好了我得走了，你就看着办吧，别逞你以前那点英雄义气。”

　　“你去呗。”
　　两人挥手告了个别，等赵泽离开，苏淼就开始疑惑，这种孤立学生的事，学校不管吗？

　　他一边继续走一边想着，如果程诵说的是座位的事，要不还是顺着他的台阶下了，毕竟赵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跟乔林也不熟，因为对方给自己送药产生的那点好感也经不起细细的思量，真威胁到了什么肯定还是自己重要。

　　苏淼走到办公室门口，正打算敲门，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女声：“乔林啊？我前不久在东街那个路口就见到了，和一群城高的学生在那儿打架，还带着家伙，但是等我找人过去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还打架啊？不是消停了好一阵了吗？”

　　“谁知道呢，城高的学生你也知道，估计起了冲突。”

　　“他怎么还做这么危险的事儿……明明以前很优秀……”

　　几个年轻老师话间十分于心不忍，苏淼鬼使神差地没有进去打断。

　　“学校为什么会让他转进来？老师根本管不住，这孩子的传闻已经满天飞了。”

　　“可是他在学校规规矩矩，也没违反校规，你不说我真的想象不出来。”

　　“我之前高一带班还给他安排了同桌，结果你们猜怎样，第二天那个学生就找来说乔林的气压太低影响他学习。但是我找他问情况，他又什么都不说，还要我给他单桌，后来换位置就也没有学生愿意跟他一起了。”

　　“程老师，听说今天你们班上有学生主动要和他同桌？”

　　“是啊。”
　　这个声音苏淼认得，是程诵的。

　　“乔林没什么反应吗？”

　　程诵的声音停了一下，仿佛是在回想，最后才说道：“没你们说得那么玄乎，我看他也不像不愿意的样子。”

　　不像不愿意......苏淼嚼着这几个字，想到了其他老师说的，乔林原来都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单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乔林是不想影响其他人。

　　这时程诵继续说道：“这都是他们孩子之间的相处，我们顺其自然就可以了，只要没有学生受到不公平对待，和谁同桌都没什么问题吧。”

　　“也是，平时看着点就好了。”
　　后面就是其他老师们的附和声和椅子划在地上的声音，看样子他们都要下班。

　　苏淼听得差不多了，站直身子敲门就走进去，看见办公室里的老师果然陆陆续续要离开。

　　程诵收拾一半，听见苏淼的声音，把他招过去说道：“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其它的事，你之前的班主任老师告诉我你有点近视，坐最后一排没问题吗？”

　　苏淼摇摇头：“没事，我有戴眼镜。”

　　“还有，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班上乔林同学的情况有点特殊吧？”
　　程诵看见苏淼点了点头，一副“我懂我理解”的表情，才继续说道：“不管你今天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你们现在是同桌，相处也可能有摩擦。任何时候你觉得有压力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来处理，知道了吗？不要因为其它事情影响学习。”

　　“好的。”说实话苏淼是有点意外的，他以为程诵会强制要求他换座位呢，没想到是这样的。

　　“同学互相信任是好事，这点老师要表扬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你也随时可以来找我。”

　　苏淼看着程诵笑呵呵的脸，由衷地说：“谢谢老师。”

　　程诵又借着机会了解了一下他的学习情况，过了十分钟才收尾：“行，那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老师再见。”

　　苏淼走出来办公室的时候，学校基本没有人了。他一路晃荡回教室准备拿书包，路上若有所思。

　　赵泽说的也没有错，早上那一下确实很冲动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所有人自动远离有潜在威胁的事物，偏偏他苏淼没退开。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早上那出乎意料的示好？大概吧，礼尚往来罢了。

　　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谁同桌不是同桌呢，加上乔林还长得帅，不亏不亏。

　　苏淼笑嘻嘻的，晃悠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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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开学这一天有多少风波，高二的日子仍旧如水一样温柔却不可阻拦地流过了。

　　苏淼没有因为乔林所谓的低气压找程诵换座位，乔林也没有提出自己要单座。

　　两个阴差阳错相遇的少年，就这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高二生活
　　——个鬼！

　　苏淼发现，乔林根本就一会动的石头！
　　他仿佛缺少跟人交往的基本操作知识，就爱一个人处着，平时不说话没表情，有不害怕他甚至还想找他表白的女生愣是给他的毫无反应弄了个大红脸。

　　真说起来苏淼还挺佩服这妹子。

　　那天大课间下课，苏淼去热水间打完水回来，乔林还在趴着睡觉，门外来了两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他好奇地看过去，中间一个短发女生不好意思地向他开口：“同学你好......能麻烦你叫醒一下乔林吗？”

　　“啊，好。”苏淼收回目光，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等乔林把头从臂弯里转出来，才轻咳一声说：“门外有人找你。”

　　乔林一顿，应该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找他，看向门外的眼神都带着迷茫。

　　短发女生咧开嘴向乔林甜甜笑了一下。苏淼都要忍不住跟着看见的男孩子们握草一声了，贼特么可爱！

　　但乔林好像根本没有可爱的概念，走出去之后女生递给他一个白色干净的信封，封口处是一个红色的爱心。
　　然后女生完全没有苏淼看见的羞涩，递出去同时口齿伶俐地说：“乔林，你能收下这个吗？”

　　然而乔林愣了下，完全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看那女生一眼，只盯着自己面前的信封。

　　有风在呼啦啦地吹着，过了几秒钟女生开始有点尴尬，同行的两个朋友看她被冷落开始不爽，拉着女生的手就要走，谁知这妹子并不死心，把信封又往前推了点，眼神坚定地看着低头的乔林。

　　然而乔林还是没有动作。

　　女生被四周盯得有些尴尬，渐渐地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大概内容就是乔林多不给人面子女生多倒贴。

　　皇帝不急太监急，苏淼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打铃了，这气氛又实在凝固，于是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桌斗里的保温水壶拧开放到窗口。

　　同时站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给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