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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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林看着陆沉和姜妍上车，回到屋里后就看见苏淼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正如陆沉所说，苏淼从小酒性就不算好，喝酒一般不是壮胆就是浇愁，所以一直不敢贪杯。这会儿更是一杯就上头，又添满了自己的杯子一口口嘬着，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仿佛舍不得喝完饮料的小朋友，看得乔林都不忍心不给他喝，只沉默着坐在他边上。
过没一会儿，苏淼就觉得脑袋仿佛被酒精撑开，整个都胀呼呼的，摆头动作大点儿都要晕。他胆也不壮了愁也不浇了，干脆头一偏，靠在乔林肩膀上不动了，喃喃道：“乔哥你跟我说说话呗？”
乔林摩挲着杯沿问：“要说什么？”
苏淼不想泄露他哥的过往，于是先打了个底问：“你知道陆沉初中的事吗？”
乔林想了想，说：“……你是指和你哥在一起过吗？这我也是刚猜出来的。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哥一面，但不知道是谁。”
“哦……”苏淼意识有些混乱，语无伦次地嘟囔：“连你也知道啊……”他想摇头，但他靠着乔林肩膀，这个动作就变成了蹭，头发又凉又软地在乔林脖子上挠，弄得乔林开始心痒。
乔林叹了口气：“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不行！”苏淼猛地坐起来，捧着乔林的脸，靠很近说道：“我只是替我哥不值。”
乔林看见苏淼已经酒劲上脸了，双颊红得跟那天黄昏的霞。
以后不能给他随便喝酒，特别是别人在的时候。乔林这么想着，虽然他知道这两个人的故事，但还是顺着苏淼的话问：“不值什么？”
苏淼在乔林面前没有警惕，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倒了回去难过道：“苏垚哪里不比别人好？”
乔林顿了下，饶有兴致地问：“你觉得你哥是怎么想的？”
苏淼又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苏垚还放不下，他明明那么喜欢，却还是要去相亲，跟我说以后也会结婚……我想象不出来这个以后。”说完他又意难平地把杯里的酒抿干净了。
“……”
乔林看苏淼醉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说道：“我跟你讲个小事，其实哥以前不是这个名字。”
“嗯？”苏淼撑着手好奇地问：“不是陆沉吗？我认识的时候他就叫陆沉。”他刚说完手上就有些使不上力，手肘一下子磕在了桌沿，痛得直吸气。
“他本来的名字叫陆升，上升的升。”
乔林说着揽上了苏淼的腰，把人拉近了一点，免得他到处撞，然后才慢慢地说：“来了奚城他才有了现在的名字，一开始他回平城我叫他陆升哥他还会应，但后来对外人却不再提起陆升了，就是他和你哥来平城之后。”
升沉两个字音太近，苏淼本来就有点昏昏欲睡，也没听懂多少，但还是习惯地问：“为什么？”
乔林没答，就在苏淼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窗外突然喧闹起来，人群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亮了几度。
“砰！砰砰……”是烟花。
乔林和苏淼同时一转头。
这栋别墅占地好，能没有阻挡地看到山下村庄的烟火。
现在已经入夜，好几处空地正在点燃烟花，火苗裹在尾烟里争先恐后地嘶叫着冲上夜空，在高高的空中炸开，最后星星点点弥散在被其它烟火点亮的寰宇。不知疲倦，长久不歇，光芒不衰唤醒山岗的艳阳，声势不输卷风而至的骇浪。
火树银花尽数落在少年充满惊异的瞳孔里。如白昼的光像是有温度一样，灼灼烫在两人的脸上。
乔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淼。
沉溺，陷于不良境地无法自拔。
或许是因为从小时候就目睹了陆沉的性格转变，所以乔林知道他对苏垚的爱惜。这样的感情太强烈，所以他也一度从意识里就觉得，陆沉身边站着的人就应该是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这也是乔林对姜妍亲近不起来的原因。
许多人都对陆沉与苏垚颇有微词，但乔林从不觉得他们有错。有些情意本就该是一个人专属的东西，即使变成了旧人，后来者也无法掠夺。
乔林思绪飘远，被旁边苏淼蹭着蹭着蹭回来了。见他坐在蒲团上很不老实，乔林干脆带他下了山。
烟花的高度离他们头顶越来越远，苏淼的烦恼暂时抛下了，整个人兴奋得不行，夜风是很好的醒酒汤，他奋力跳下最后一级台阶，踩到地面上挤进人群。
苏淼一边走一边边回头向上看，虽然没有了在别墅时那样开阔的视野，人群、房屋、山体还遮挡了视线，但耳边充斥着人们的说话声，喧闹杂乱，充满烟火气息。
晚上的人比白天多了很多，一路过来两人都互相紧紧跟着，一个错身可能就要走散了。但苏淼显然乐在其中，缩着身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还喜欢和挣脱家长束缚的小孩子瞎玩，让乔林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儿子出门。
玩了一路，苏淼都没觉得累，到一个摊子前停下来。他在路上“结识”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人欢乐地一起看灯看刚做好的糖人，此刻就兴致勃勃地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选面具，两人一个弯腰一个踮脚，全神贯注地挑挑选选。
乔林看见苏淼伸长了手，把面前一个面具盖在了脸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
面具只有半张脸的大小，颧骨两边各有一串小小的流苏，中间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刻了花饰，随着苏淼转身的动作发出铃铃的声响。上面花纹很简洁，除了眼周的一圈红色，只在额间和两颊用红色颜料画了几笔。这样故作神秘的花纹却很好地起了作用。
他就站在摊位前看着乔林，暖黄的灯光打在面具上，露出的眼睛里充满笑意，双唇却微抿着，有点期待地问乔林合不合适。
旁边的小男孩也学着苏淼拿了一个相同的面具套在脸上，咧着嘴转身，一起看着乔林。
单独看还不觉得，现在看见这个孩子站在苏淼旁边，戴着和苏淼相同的面具，做出和苏淼差不多的表情，乔林蓦地生出些熟悉感，恍若隔世。
“乔哥？”苏淼见乔林有点走神，走到他前面挥了挥手，谁知乔林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同样的问题苏淼曾经问过，现在乔林也问了。
“啊......”苏淼看看手里的狐狸面具疑惑道：“难道真的见过？”
乔林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突然不远处的摊位前有人表演起杂技，人群都往那边涌去，差点没把两人冲散。
“乔哥我们先回去吧。”苏淼突然抓紧了乔林的手，匆匆付了两个面具的钱后把小孩儿还给他妈妈，才艰难地逆流挤出人群。
走出了集市，四周人渐渐少了，走到山脚基本就没有旁人。山风阴冷，苏淼又穿着毛衣，本来就漏风，现在直接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乔林看了一眼，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
“唔......我不冷。”苏淼怕他自己冻着，想要把外套脱下来，就见乔林按住他的手，语气不容反驳：“穿着。”
苏淼愣愣的，看着乔林打开了手机电筒往前走去。
山脚已经是路的尽头，两人一路跟乌龟挪似的慢悠悠地走，谁也不开口，谁也不尴尬。远处稀稀落落几点星辰，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苏淼心不在焉地跟着，数着脚底下每到一个平台楼梯阶数的奇偶，等第一眼看得见别墅的灯光时，他停了下来。
五十二阶，偶数。
瞧这个数字，老天都在帮忙。
苏淼抬起头，也不知是乔林走得快，还是他走得太慢，渐渐地乔林就走到他前头好一段去了。他刚踏上石阶，身后苏淼突然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乔林刚回头，就看见苏淼的脸占满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人抓着他衣领，迫使他弯下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尖凑上来，唇瓣狠狠撞在他的唇上，带起来的风似乎还有酒香，乔林牙齿都跟着一麻。下一刻有湿热的东西舔上了他的唇，动作生涩地试图往里顶。
乔林呼吸骤然停了，他无意识地紧闭牙关，却看着苏淼的脸变得越来越红，鼻尖已经急到沁出薄汗。
乔林回过神，一伸手按在苏淼肩膀，稍一用力就把两人分开，苏淼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乔林神色不定，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质问。
“我……”苏淼被他的冷漠吓到，一时间从心底涌起恐惧，刚才的勇气消散干净。他不是没设想过乔林的反应，但他一开始就觉得乔林是喜欢他的，结果现在这样，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林走下台阶朝他走过去，苏淼却一步一步往后退，他只能站在原地，敛着神色问：“你亲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苏淼眉头皱得死紧，被喜欢的人这么质问，觉得面子实在丢到家了。
片刻后乔林表情松动，像是想通了似的，对着苏淼伸出手，“过来。”
苏淼微怔，不敢再靠近他。
两人隔着一米对峙，谁知乔林趁其不备大步走过来，伸手按着他后脑勺，迫使他仰着头，紧接着唇就压了上来，舌头轻而易举破开牙关。
苏淼成功丧失思考能力，直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他才双手颤抖揽上对方，学着对方的动作做出回应。
乔林其实也没有这样的经验，只能凭感觉绕着唇形亲吻，时不时两人的舌尖顶来顶去，像打架似的。苏淼口中还留着花雕的酒香，仿佛这一场意外只是酒后乱行罢了。
直到苏淼手里的面具被碰掉在地上两人才停下来，他的小臂撑在乔林胸口，湿着一张脸大口喘气，还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嘴唇已经肿了，脸上热得可以烧开水。
乔林本来环着他的腰，苏淼稍一用力就挣开了。
两人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苏淼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一抬头刚好跟乔林的视线对上，又急忙低下头，转身三步做两步爬上山。乔林赶忙追上去，他却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变成竞走。
到了别墅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乔林带他走进房间，苏淼外套也没脱直接就仰躺在床上。
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两个人各占一边呆望着天花板，保持着一转头就能面对面的姿势各有所思。
苏淼把手臂压在额头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出声：“乔哥？”
“嗯。”乔林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在。”
“哦……没什么。”
这回乔林没有说话，在想哪一步有问题，他还以为刚才亲回去苏淼会开心点。
过没多久苏淼又叫了他一声，乔林依旧只回了“我在”。就这样重复几次后，苏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完全没声了。
他转头一看，苏淼居然睡着了。
“……”乔林苦笑一声，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才发现上面已经压出了一道红印子。他看苏淼睡觉还紧拧着眉，一看就是睡不安稳，也不知长夜漫漫谁比较难熬。
乔林费了点劲儿，脱掉苏淼的外套鞋子把人放躺在床上，然后转身去浴室拧热毛巾给他擦脸和身子，又小心地把被子掖好，做完后就蹲在床边出神。
乔林盯着苏淼还有点红肿的唇和同样红肿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俯下身，轻轻在苏淼唇上啄了一口。
睡梦中的人感觉到舒爽的凉意，下意识撅了撅嘴巴，原本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一点。
乔林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红了脸盯着苏淼看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钻进被窝躺在苏淼旁边，过了很久才入睡。
呼吸声逐渐平稳，苏淼睁开了眼。
苏淼总是想起山间楼梯上乔林的反应——他第一次亲上去时，乔林确实犹豫了。
他没有睡着，乔林看他他知道，乔林亲他他知道，他本该回应，本该阐明心意捅破那层窗户纸，可他始终惦记着乔林喜欢的那个人。
是不是正因为这个人，乔林才不会主动对别人示好，别人进他就进，别人没有动作，他就不会眼巴巴贴上去。说到底，这个人就是乔林所有的底线。
那现在他们这样又算什么？
苏淼浑浑噩噩，到了下半夜才睡，早上被闹钟吵醒，一睁眼就看到乔林皱着眉拿手机关闹钟的侧脸。
乔林坐起身抓抓头发，自然地跟苏淼说了声早安，然后就下床往身上套衣服，他埋头在柜子里翻出毛巾牙刷，顺便回身催促苏淼起床。
苏淼却赖床，整个人蜷在被子里不肯动，乔林直接就把被子掀开了，外套给他手把手地穿上，谁知刚把拉链拉到顶，一抬头苏淼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一口，呆愣地看着他。
“......别闹。”乔林从未处理过这种事，对这样的打闹手足无措，只能控制自己做出面色如常的样子去刷牙。
乔林洗漱完就出了房间，苏淼站在洗手台前机械地刷牙洗脸，然后穿好鞋子坐在饭桌前等着乔林的早餐，觉得无聊又摸出手机来玩。
一夜没理，朋友圈的互动堆了很多，苏淼兴致缺缺地点开，都是调侃或者点赞的，看多了也没意思，他又退出来，点进赵泽的私信。
一看到赵泽的问题他瞬间就蔫了——成什么成啊，这愁得还不如来城南之前呢。
苏淼愤愤地退出私信，又不知道看什么。他百无聊赖地把额头抵在饭桌上，把手机页面划上去又划下来，专心到乔林就站在他身后了也不知道。
乔林看了半晌，突然低头咬下去。
“啊！”苏淼吓得整个人都弹起来，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看什么呢？”乔林舔了舔自己的牙，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到他面前，又坐到对面给面包涂果酱，涂完后递给他。
苏淼伸手接过，一言不发地咬着。
乔林觉得苏淼醒来后很不对劲，小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苏淼下意识就回了，但又觉得有点矫情，于是又低头刷着手机。
乔林看着苏淼一直在聊天框跟朋友圈切来切去，就是不看自己。他想了想，也摸出手机点开苏淼朋友圈，把他发的圈一口气点了三四条赞，正在苏淼疑惑的时候又用手机私信过去：“我们还可以好好吃饭吗？”
苏淼傻愣愣地抬头，就见乔林冲他举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
“噗。”苏淼笑出了声，“你干嘛啊？”
乔林挑眉答：“看小朋友吃饭。”
“……”苏淼这才规规矩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