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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风平浪静心难安 ...

  •   “让开,让开……”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群丞相府府兵在为正要出城的凌国丞相大人窦礼开路。
      阴雨连绵之后的天气总是突然间格外的好。城内外一瞬间绿意极盛,加上蓝的不成样子的天空,季节仿佛已经蹦跳着从冬日直接跳到了夏日。
      正值阴雨连绵后的好天气,当然不乏达官贵胄去城郊散步游赏。只是,窦丞相从不会有这种兴致,他此次出行,是要去芾屹山探望晟华王凌钦。
      窦礼的出行向来是大排场,声势浩大,富丽浮华,堪比帝王。可以说得上是在明晃晃向众人展示着他的权势与能力。
      正因如此,流言蜚语接连不断。有人说,窦礼才更像皇帝,他不仅掌握着重权,也比那个没有主见的皇帝更有治国的才能;更有人说,窦礼早就在谋划着,可以偷天换日的机会。
      在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会威胁到他的权位。凌业听着这些风言风语,看着窦礼肆无忌惮的行为,心中压抑着极深的愤怒。
      当朝丞相窦礼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相比于四十多岁的凌业,窦礼似乎更加具有沉稳的帝王气。他因沉着和不择手段而让人敬畏,甚至是惧怕。

      凌国的丞相之位,是窦家世袭的,大多出贤良丞相。这一代,此位由长子窦礼承袭。
      窦礼的性子,不似窦家祖辈,谦逊贤良,而是要用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来形容。他总是在无形中压皇帝一头,从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凌业看着窦家一日比一日壮大,窦礼的能力越来越强,便越来越忌惮他,忍不住想要不择手段除掉他。
      只是,凌业尝试着下毒刺杀等多种方法多次,也没将这个心头之患除掉。

      皇宫中的凌业听说了窦礼去拜访凌钦的事,心中慌然,不知道这小子又打着什么算盘。凌业生性懦弱,但是懦弱中却又带着没有底线的残忍。他整日担心被人夺去了位置,草木皆兵,随着窦礼的长大,这种感觉越来越盛。
      “陛下,窦礼带人去了芾屹山。而且,阵仗很大,甚是招摇。”
      凌业在窦礼身边安排了大量眼线,此人不过是众多眼线中的一个。
      凌业猛拍了一下桌子,极度愤怒。“这小子还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越发放肆了!难不成,他认为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就是怕了他了?”
      自从晟华王去了芾屹山,凌业就下命,谁都不可以去探望。可是,唯独窦礼不将凌业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多次去拜访过凌钦。不仅如此,窦礼还多次明显干预朝政,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给凌业难堪。
      这一次,凌业再也忍不了了,因为他又找到一个可以除掉这个眼中钉的好法子。
      “李坤,朕让你安排的事怎么样了?”凌业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心腹近卫。
      “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会在五日后出现在窦礼的生辰宴上。”李坤低头回答。
      “好!”凌业勾唇一笑,“朕就不信,这回治不了他!曾经的天之骄子凌钦都栽在了这上面,都不是朕的对手,他这小毛孩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这是自然。”李坤有意追捧。
      “你继续下去好好安排,千万不要出了差错。”凌业叮嘱。
      李坤犹豫了一下。“陛下,属下还是有点疑问。”
      “说。”
      “在窦礼生辰宴上送人给他,是不是太过明显了?岂不是让他一看就知道我们的打算?就算是拿一个人作掩护,窦礼也不一定就看不出我们的打算。而且,以窦礼的性子,不想要的东西,他会想着办法不接受。”
      “一个女子而已,我若是强求,他没理由不应付着收下。这么多年了,朕又何尝不知窦礼难缠,所以朕根本就没盼望能将人一次送出。这一次先试试。若是他不要,日后再想其他法子就是。朕就不信,朕针对他的每一个招数,他都能完美的化解。”

      三日后,临街的一家小客栈。
      “月儿,我出去打探打探情况,然后联系一下幽姿。你留在客栈中哪都不要去,知道了吗?”伯谦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伯谦哥哥……”皓月拉住伯谦的衣袖,心中微微紧张。
      “怎么了?”伯谦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压抑着自己想要带皓月一走了之的冲动。
      “月儿……想问你,对于你来说……月儿算什么?”皓月的眼中带着怯怯的光,她很害怕,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那日,皓月听了虚沉的话,失落了好久,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不应该听信虚沉。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清楚的。
      伯谦良久不回话。
      皓月本是看着伯谦的,等待的时间变长,她缓缓低下了头。
      伯谦突然伸手抬起皓月的脸颊,吻上皓月的嘴唇。
      皓月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眼中闪着懵懂而浩瀚的光。
      只是一会,伯谦就放开了皓月,整个过程,容不得皓月反应。
      伯谦又吻了吻皓月的额头,随后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月儿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命。”伯谦轻笑,“月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问?你早就知道呀,你对于伯谦哥哥来说代表着什么。”
      皓月听着他的话,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出现了泪花。“没事,就是想听伯谦哥哥说这些。之前你只是对我很好,可是这些,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她就知道,主上说的不对,她感受到的,才是最真的。还好她冷静下来之后好好想了想,不然就中了主上的离间计了。皓月想到此,紧紧抱着伯谦,就像伯谦紧抱着自己一样。
      “伯谦哥哥会娶月儿吗?”皓月小声问着。
      刹那间,伯谦的眼中出现泪光,眼睛猩红,那隐忍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会,无论怎样,伯谦哥哥都会娶月儿。”伯谦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无论皓月因为任务最后会变成谁的女人,他都不会嫌弃她,都会要她,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如今,伯谦对皓月的唯一期望,就是好好活着。活着,才是最有希望的一件事。而有了希望,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好好留在这的,你去吧。”皓月松开伯谦,很开心地一笑。那种豁然与通透,是久经阴雨后遇到晴空丽日般的舒畅。
      “那好,我一会就回来。”伯谦快速离去,不容皓月看出他一丝多余的情绪。
      转身后的伯谦,颓然绝望,眉头不再舒展,温润的笑意瞬间消散。明明是初夏,他却像带着一身寒冰。

      堵在皓月心头多日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皓月心情舒畅起来,还哼起了小曲。好一会,她终于发现,自己从云蝶台带来的小兔子不见了。
      “小月……”皓月在屋子中找了起来。
      皓月找了好一会,都不曾见到小月。她小心推开房门,探头在走廊里看了看,还是没有小兔子的身影。皓月有些着急,戴上面纱,走出房间,四处找寻起来。
      直到她走出客栈,才看到对面墙边的白色影子。
      皓月一心留意兔子,丝毫没看见疾驰而来的惊马。等到皓月发现自己处于险境时,惊马已经离她一步之遥。
      皓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紧急之中,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到了一旁。
      那个冷硬的胸膛给皓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在不久之后,成为她难以挣脱的梦魇。
      皓月迟疑了一下,却下意识认为救她的人是伯谦。皓月笑着睁开眼,伯谦哥哥四字还未叫出口,她就看清了眼前人,立刻收回笑容,用着探寻的眼神看着眼前人。
      星眸朗目,幽瀚深潭,都可以来形容他那双没有波澜的眸。他的嘴唇微抿着,脸上平静的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笑过。
      窦礼看着皓月的一双如同小鹿般的水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他在人心险恶的地方待得太久了吗,竟感觉这眼睛比价值连城的宝石都要耀眼。也可以说,他从未见过这么干净透彻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要……毁了。
      窦礼放开皓月。“姑娘对不住了,是我的马惊了,没及时制止住,让姑娘受惊了。”
      未等皓月回话,窦礼就已经离开了。
      随后,随从们才追了跟过来。他向来这样,我行我素。

      窦礼从芾屹山回来,进入城中后,拉马车的八匹马中突然有两匹受了惊,轻易挣脱束缚,直奔人群。有一匹被人及时追了回来;而另一匹,府兵们怎么都追不上,窦礼这才亲自去追。

      皓月回过神,拍了拍胸口,走到墙边将兔子抱起,又回了客栈房中,等待伯谦的归来。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皓月很少在云蝶台以外的地方过夜,伯谦不在她身边,她总是感觉不安心,只希望着伯谦快些回来。
      在皓月心中,从小到大,除了姐姐之外,她最大的依靠就是伯谦,当然还有莫音,莫音对她也很好。
      这时皓月又想起来,她临离开云蝶台之时也没能和莫音暂时告个别,不过她应该很快就能回去的,只要莫音别生她的气就好。皓月想到这里,又不禁为没带莫音的雪娆担心起来。

      “大人,套马的缰绳被人动了手脚。”仲考跟在窦礼身后,汇报着刚刚的发现。
      “知道了。”窦礼甚至都不曾惊讶。其实就连窦礼的近身侍卫仲考都不曾惊讶分毫。类似今日这种会威胁到窦礼性命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很多,而且一年比一年多,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同时,他们不用查探,就知道这件事是何人所为。
      “大人,他太过分了,我们……”
      窦礼抬了抬手,仲考及时止住了话,不再多说什么。

      两日后,竑都皇城中张灯结彩。不过并不是什么节庆,而是凌国权臣窦礼的二十二岁生辰。凌业为他在宫中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那场面的布置绝不亚于他自己的。

      冷宫。
      幽姿抱臂,用眼角打量了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皓月一眼。“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我的任务,我是绝对不会与你同台跳舞的。”
      这一日,是皓月要完成任务的日子,所以伯谦带皓月进了宫,提前来见幽姿。
      “幽姿,你技不如人,还要死要面子,你不累吗?”皓月悠悠道。
      “是,我承认,我比不上雪娆,但是你……”幽姿嘲讽一笑,摇了摇头。
      皓月也不恼。“姐姐那股子清冷的妩媚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没有她的雪树飞花,就不是雪树飞花。”皓月的语气平平,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幽姿暗暗咬牙,因为伯谦的存在,她不好发作。
      “好了,我们见面不是让你和皓月斗嘴的,说正事。”伯谦严肃道。
      皓月冲着幽姿,故作得意调皮的一笑。
      幽姿瞪了皓月一眼,没再说什么。
      “一会,皓月与你去换衣服,具体的细节,上台需要注意什么,你都讲给她听。”伯谦又转向皓月,“月儿,一会你要听从幽姿的安排,帮助她完成第一步任务。”
      “好,我知道了。”皓月笑了笑。
      伯谦看着皓月的笑容,他的手下意识要去触摸皓月的脸庞,在听到幽姿的咳嗽声后,他隐忍着、纠结着、绝望地放下了手。
      “月儿,从今以后,你姓闵。”伯谦将头扭到别处,不再看着皓月,“若是别人问起你的名字,怎么也要有个姓。”
      “从今以后……”皓月感觉像是从伯谦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但是心中琢磨了一下,应该是语义上的错误吧,便转而问了其他的问题,“为什么姓闵?”皓月开始新奇于伯谦给她的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幽姿故意与皓月作对,“让你姓什么就姓什么,这就是任务,是女间必须要服从的命令。”
      “我才不是女间。”皓月反驳。
      “哼,随你。”幽姿懒得与她争论。
      “月儿,你随幽姿去吧。”伯谦背过身。
      “结束了之后,我去哪里找你?”自从出了云蝶台,只要伯谦不在她身边,皓月的心中就会不安,她不知道这是她胆子太小了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还是她之前太过依赖姐姐或是她处在不熟悉的地方所以没有安全感,亦或是她心中的不安是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自然会将你带出来,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幽姿接过话,向与伯谦相反的方向走去。
      皓月努了努嘴,快几步跟上去。
      只是一会,伯谦猛然转过身,快步跑向皓月,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伯谦哥哥……”皓月心中突然有万千疑惑,心中的不安没有因为伯谦的拥抱而减轻,反而越来越盛,还夹杂着一些不好的预感。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发觉了什么,却又抓不住,理不清。
      “伯谦,就这么一会你也舍不得她?”幽姿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看热闹,只是这热闹她看的并不好受。
      “月儿,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依旧要记着,伯谦哥哥爱你,好不好?”伯谦在皓月耳边低语,“很爱很爱。”
      皓月红了脸颊,也顾不得多做思考,柔柔回了句:“好。”
      “伯谦哥哥,你快放开月儿吧。快些结束后,我们就回云蝶台等姐姐回来。”皓月从他紧紧的怀抱中钻出。
      皓月向后退了几步,向伯谦招了招手,转身向幽姿身旁走去。
      伯谦伸出手,怎么都没能抓住皓月的一片衣角,一丝温度。他想要迈步上前,却发现幽姿挡在了他面前。
      “副主,我们该走了。”幽姿给了伯谦一个眼神。
      伯谦落寞地收回手。从此,那个身影消失在他的世界,她的笑容再也不为他。
      天涯路人,深渊万丈。
      这次,成了他此生走的最错的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用另一个错挽救前一个错,错与错重叠,越来越错,成疯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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