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40、和风藏锐刺

　　秦睿珣退朝后不久，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去了江府下聘。据说城中人说，那日的聘礼数不胜数，在秦睿珣已经到达江府之后，队尾的人还未从宫中走出。
　　此番阵仗的下聘队伍，在祈丰城中，甚至是整片大陆，都未曾有过。
　　同时，也有很多人疑惑，这陛下为何这般着急迎娶这江家女儿进宫。虽说江雪饶被封的是贵妃，但也是妾，不是正室，一般就是直接被抬到宫中，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如今是因为加了仪式，才显得仓促了，众人也便不惊讶了。

　　雪饶在府中待得烦的很，想要出府走走。
　　自从圣旨下来，昨日秦睿珣来下聘之后，就不断有人来临江祯雪巴结她。杜氏也好，江允慎也好，就连红香都来了，再加上府外一些不相干的人。雪饶无心应付，实在烦得很。
　　这时，采篱进来说，家丁来报，纳兰慧婧正在后门等她。雪饶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多日没看见她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纳兰慧婧拿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等雪饶，雪饶走出门看到纳兰慧婧盯着手中的包袱，神色黯淡。
　　“慧婧。”雪饶唤了一声。
　　纳兰慧婧回过神来，看见雪饶，脸上有了笑意。
　　她走向雪饶。
　　“你……还好吗？”雪饶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和眉间抚不下的哀愁。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纳兰慧婧笑了笑，可是这笑容并不好看。她将手中的包袱送到雪饶面前，“雪饶，这是我娘亲给我做的嫁衣，送给你。”
　　“嫁衣？不行，我不能要，太贵重了。这是你娘亲一针一线缝的，我怎么能要？”雪饶直接拒绝。
　　“反正我也不能嫁给我想嫁的人，等我嫁人时，随便穿一件就行。”纳兰慧婧的眼中已有泪水回转，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你要嫁的是陛下，他定然会为你准备最好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将娘亲做的嫁衣送给你吧，算是一份心意。江夫人一定不会给你做嫁衣的，哎呀，你看我最近脑袋不好使，都忘记了，你自己的娘亲一定给你做了。”纳兰慧婧低下了头，泪水滴到红色的包袱上，“娘亲说，在他们凌国，穿着母亲给女儿做的嫁衣出嫁就一定会得到幸福。我想着，我的娘亲就是你的娘亲。我忘了……”纳兰慧婧说到最后，语无伦次。
　　雪饶接过包袱递给采篱，随后抱住纳兰慧婧。“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雪饶轻抚着纳兰慧婧的后背。
　　纳兰慧婧果真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浸染着悲伤。纳兰慧婧只是呜呜的哭着，什么都没说，也许是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一会，纳兰慧婧就不哭了，她擦了擦泪水。“这是我最后一次哭，雪饶，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哭。”纳兰慧婧更像是在跟自己保证着。
　　雪饶看着纳兰慧婧静默无言，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她亲手将秦睿珣杀了后，抱着他痛哭的画面。她顿时心下一惊，想着自己绝对不可能变成那样，对，她不会哭的。
　　“采篱，把包袱还给纳兰小姐吧。”
　　“不行，我都说送给你了。”纳兰慧婧立刻阻止着，“除非是你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这可是你的娘亲亲手做的，我不能要。”雪饶笑了笑。她在心中已经领了纳兰慧婧的情。
　　“你爱要不要，反正给你了。”纳兰慧婧将包袱从采篱手中取出，塞到雪饶手中，立刻走开了。她走了几步，回过头对雪饶说：“雪饶，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很开心很幸福。”纳兰慧婧向雪饶摆了摆手，“我回去了。”
　　雪饶听着纳兰慧婧的话，感觉手中的嫁衣格外珍贵，格外有分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又怎么会有娘亲做的嫁衣。而且，她这次嫁人本就是一场阴谋，即使这样，她却得到了真正的祝福。
　　雪饶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打算：秦睿珣，两个多月后的祈丰宴一结束，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我们在一起，最后两个月。
　　“采篱，将纳兰小姐送的东西拿回去收好，然后我们出府去走走。午后我们就要开始学习礼仪了，之后恐怕就没有多少机会出去了。”
　　“是，小姐。”采篱小心看了雪饶几眼，感觉小姐的心情好像变好了，又变回之前的小姐了。这个发现让采篱很开心。
　　采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当真打算带采篱进宫？”
　　“你又犯什么傻啊？你一直都是我的丫鬟，我进宫不带你带谁？到时候你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采篱担心采篱做不好。”采篱心中没底。之前的她一直是个下等丫鬟，她真的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连累了雪饶或者给雪饶丢脸。
　　“做不好就好好做。”雪饶拍了拍采篱的小脸。
　　“既然小姐这么信任采篱，采篱一定会好好学习礼仪，做好一切的。”采篱的小脸很严肃，下了大决心似的。
　　“那就好。你回去送衣服吧，过一会到父亲书房门口等着我，想必父亲已经下了朝，我有些事情要和父亲说。”
　　“是。”

　　江行书房。
　　“雪饶姑娘请坐。”江行引着雪饶坐到桌边，并为雪饶倒了杯茶。
　　“昨日秦睿珣来下聘，没找到机会问你。昨日的早朝怎么样？”雪饶喝了口茶问道。
　　她想着，反对最激烈的时候应该就是昨日早朝了吧，今日怕是不会有什么新鲜的。
　　雪饶问出口后，其实她在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以她的身份此时若不被封贵妃，就算以后诞下皇嗣也不会有可能被封为贵妃，这靖周的礼乐制可不是一般的严格。所以，秦睿珣一开始就要封她为贵妃更是不太可能。
　　“朝堂上反对声一片。”江行站在雪饶身侧，如实回答，“但是陛下心意已决，恐怕无人能改变什么。”
　　“反对之人应该有主要人物吧？纳兰父子？”
　　“雪饶姑娘猜的太准了，确是他们。不过纳兰毅没说多少，主要是纳兰邵彧。”
　　“纳兰邵彧……”雪饶在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
　　“是。这小子倒是越发出息了，在朝堂上接二连三引经据典加以说明，劝谏陛下，说得很多原本保持中立的大臣都反对了起来。”江行忍不住气愤，“有些大臣见陛下昨日态度不好，今日倒没像昨日那样，但是纳兰邵彧却偏偏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打算，实在恼人的很。”江行想了想又道，“雪饶姑娘可记得陛下赐给你的居所是何名字？”
　　“常禧宫。”雪饶的记忆很好。
　　“没错，这常禧宫和皇后应该住的恒祉宫两者的含义是相同的，而且陛下还让您掌管凤印，众人一看便知，陛下的做法和封你为皇后没有什么区别。况且，照现在陛下对您的宠爱层度来看，只要您进宫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提升为皇后。这也正是众人反对的原因。”
　　雪饶听着江行的话越发不理解秦睿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顶着这巨大的阻力，都要封她个高位。先随便封她个什么，先让她进宫，以后的事不是就容易多了吗。他究竟是在着急什么？
　　雪饶想不出原因，想起了最近要办的要紧事，便问江行：“江行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让将相失和的良策？”
　　“良策？”江行想了想，“雪饶姑娘为何不趁着杨芊芊还在祈丰城的时候动手，对她和纳兰慧婧的关系加以运用，当真是最好的办法了。”
　　雪饶冷冷地看着江行。“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不敢，江某就是说说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江行陪着笑脸，连连解释，“不过江某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我看你是最近帮江允慎筹办婚事，整个人都变傻了吧？”雪饶并不指望他真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以江行的性格，他所想到的主意也不会是什么中用的主意。
　　江行听了雪饶的话，干笑了两声，以为雪饶对他私自同意为江允慎娶妻的事在埋怨。
　　江行想了想，说道：“说起这件事，江某还担心，雪饶姑娘是不是因为江某私自同意了允慎的婚事，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而有所不满。”江行并不知道这件事是雪饶有意指点杜氏与江允慎做的。
　　在这深宅大院中，每个人为着自己的利益，打着自己的算盘，即使他们是最亲近的人。
　　“梁婳的事发生的突然，若是梁齐有意把女儿许配给江允慎，江家拒绝了，才显得奇怪不是？如今我们的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雪饶不想让江行察觉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也省着她要编瞎话。
　　“姑娘说的是。”江行放下心来。
　　“我先出去一趟。晚上，让江允慎去我那里一趟。”雪饶站起身来。
　　“雪饶姑娘要出去？您现在已经是贵妃了，出门怎么也要带些人保护你。”
　　雪饶想了想。“由你来安排吧。”
　　“好，江某这就去安排。”

　　等江行安排好保护雪饶的人，雪饶就出了门。她刚走出门口，就看着修竹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他的身后还站着十个身穿黑色便服的人，雪饶一看便知，他们每一个都武力不凡。
　　“属下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看见雪饶，以修竹为首，立刻跪到地上给雪饶请安。
　　“你们是有什么事吗？”雪饶问道。
　　“回娘娘，是陛下派属下们来保护娘娘的。”修竹回道。
　　“你来保护我了，那陛下怎么办，你回去吧，他们来保护我就行了。”雪饶指了指身后江行安排的家丁。
　　“娘娘恕罪，陛下让属下这几日必须保护在娘娘身边，尤其是娘娘外出时，必须要紧跟着娘娘。”修竹道。
　　雪饶见此，定是推辞不了了。这样也好，以免还未捉到的黑衣人再次出现伤了她，坏了她的大事。雪饶想到此，突然想着，想必秦睿珣是真的关心她的安危吧，不然怎会反复提及，甚至派人来保护她。
　　其实，在她出宫之后就察觉到了江府周围有高手的气息，在她出府时，那些人也会暗中跟随，起初雪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意，便提高警惕等待着。现在想来，应该都是秦睿珣安排暗中来保护她的人。
　　“你们是何时来的？”雪饶不禁感觉奇怪，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前日随顺德公公来的，陛下只让我们隐匿在府外暗中保护娘娘，但是此时娘娘要外出，人多眼杂，修竹就只好将所有人召集出来跟在娘娘身边了，望娘娘莫要怪罪。”
　　“原来是这样。”雪饶了然，笑了笑。看来，她这两日与江行商议事情也要万分小心了。虽说他们都守在府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谨慎的。
　　“娘娘，陛下还让修竹带给娘娘一样东西。”修竹恭敬呈上。
　　雪饶一看，圣旨的模样。“这是什么？”
　　“陛下说，这是求娶娘娘的诚意。”
　　修竹说到此，雪饶拿起卷轴，展开看了看。
　　秦睿珣这家伙，竟然真写了一个什么诏书，说是后宫只会有她一人，只会爱她一个。
　　雪饶笑了笑，不知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似乎很沉重，又似乎无动于衷。
　　“陛下说，这个是先让娘娘看看的，若是娘娘感觉有不合适的地方，或者还想加点什么，都可以说，修竹拿回去改。改好之后，陛下就会向天下人宣读。”
　　雪饶的鼻子涌上一股酸意，心中复杂至极。
　　“先放在我这吧，到时候我与他说。你若是让人回去复命，就说这东西我先留下了。”
　　“属下遵命。”

　　最后，江行找来的家丁完全无用武之地，留在了府中。雪饶和采篱的身后，跟着一众人，浩浩汤汤地向泠沛湖走去。

　　雪饶带着采篱在湖边的树荫下漫步，身后不远处跟着修竹等人。雪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那次落水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伸手抚着石栏，回想着。那日是她和秦睿珣第一次正式见面，竟是那番场景，那是她意料之外的，本想着正式的第一面要给他一个好印象的，却弄得措手不及。雪饶想到此，微微一笑。
　　采篱看着这里，也想起了那日的事情，便住拉着雪饶向后退。
　　雪饶看着采篱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还笑，难道小姐忘了，这里是小姐上次落水的地方。这么危险的地方，要离远些的。”
　　雪饶看着采篱，不禁又想起皓月来，一边是秦睿珣一边是皓月，他们二人同时出现在雪饶心中，让雪饶的心又堵了起来。顿时，游湖的心情也没了大半。
　　这时，雪饶身后传来了杨菁菁的声音。
　　“参见贵妃娘娘。”杨菁菁带着丫鬟共同给雪饶行礼。她们主仆二人被修竹阻拦在一旁，修竹等待着雪饶的命令。
　　雪饶看了杨菁菁一眼。“修竹，让她们过来吧。”
　　“是。”修竹放了行。
　　“恭喜贵妃娘娘。”杨菁菁走到雪饶身边道。
　　“你也来泠沛湖玩赏？”雪饶无意问着。
　　“菁菁听闻娘娘被封了贵妃，就想来道贺。原本菁菁是去了娘娘家里的，谁知下人说娘娘来了泠沛湖。菁菁担心娘娘过几日就要忙起来了，怕见不到娘娘，就追来了泠沛湖，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杨菁菁话语谦逊，对雪饶很是恭敬。
　　雪饶笑着打量着杨菁菁。“何来怪罪，倒是让你特意跑一趟，费心了。”
　　“菁菁不敢。只想着能为娘娘送上祝贺，菁菁心里很高兴。”
　　真的高兴吗？雪饶忍不住想着。
　　杨菁菁示意了丫鬟一下，丫鬟将手中的小木盒递到杨菁菁手中。
　　“贵妃娘娘，这是菁菁的一点心意。”杨菁菁将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翡翠镯子，上面镶嵌着几颗宝石，看起来很是贵重。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雪饶无意去接那镯子。
　　“这是菁菁送给娘娘的礼物，是菁菁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只是这是菁菁能力所及最好的了。”杨菁菁神色黯然。她一想到昨日秦睿珣那绝无仅有的下聘队伍，心中发堵。
　　“说什么呢，我怎会嫌弃，”雪饶看向采篱，“采篱收着。”后来雪饶是真的将这个镯子赏给了采篱，只是此时接盒子的采篱还不知道，以为是暂时替她家小姐收着。
　　这个镯子与皇宫中的珍宝相比，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在宫外，也算是十分贵重的。
　　“是。”采篱接过木盒。
　　杨菁菁笑了起来。“菁菁就知道，娘娘成了娘娘也不会嫌弃菁菁这个寒酸的朋友。”
　　雪饶笑了笑，并未回话。
　　“娘娘，今日天气尚好，不如我们乘着画舫游湖？”杨菁菁提议。
　　雪饶认为她绝对不会闲着无聊提出这个建议。在雪饶看来，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都是深谋远虑的为以后做打算。先不管日后会发生什么，雪饶何不按着杨菁菁的打算来，见招拆招，所以雪饶最后同意了。

　　片刻后，修竹派人安排好了一艘华丽的画舫和几艘小船，小船是给他们这些保护雪饶安全的侍卫准备的。
　　采篱扶着雪饶登上画舫。
　　画舫内，瓜果点心、鲜花熏香，应有尽有。
　　雪饶随意坐在小桌旁，从小窗看向外面的景致，慵懒的手指衔着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杨菁菁端坐在桌旁，依旧是大家闺秀温婉秀丽的样子。
　　雪饶将口中的葡萄咬破，清甜多汁，她的唇上泛起一丝水波的光亮，点缀着殷虹的嘴唇。
　　“陛下当真是宠爱娘娘，不仅亲自下聘，就连身边的近卫都被陛下派来保护娘娘的安危。”杨菁菁自然是知道修竹的。
　　“也许陛下是担心，婚前我被什么见不光的奸邪小人伤害。”雪饶扬起一抹笑，直视杨菁菁的眼睛，似在告诉她：你的小把戏是瞒不过我的。
　　杨菁菁感觉雪饶的笑格外刺眼，因为她从中看到了一抹得意，或者是故意的炫耀。
　　这时，岸上传来一声呼唤。
　　“婧儿……”
　　雪饶听出来了，是纳兰邵彧的声音。“采篱，你出去看看。”
　　“是。”
　　杨菁菁从窗口向外看了一眼。“竟然是纳兰小相。”
　　采篱出去了一趟，又进来了。
　　“小姐，修竹大人说，纳兰小相是来找妹妹的，说慧婧小姐来找过小姐之后就不见了。纳兰小相认定慧婧小姐在画舫上，硬是要来看看。”
　　“慧婧不见了？”雪饶收起随意的坐姿，随后起身，“我去看看。”

　　雪饶站在船头，此时，船正在掉头向岸边划去。
　　“纳兰公子是来找妹妹的？”雪饶直接提高声音和纳兰邵彧对话。
　　“婧儿在你的船中吧，让她出来和我回家。”纳兰邵彧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慧婧却是来找过我，不过那都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不知是谁告诉了你什么，你那么肯定慧婧在我的画舫中？”
　　雪饶和纳兰邵彧说话之际，杨菁菁也出来了，站在雪饶身后。
　　还未等纳兰邵彧回话，画舫突然摇动起来。
　　雪饶明显感受到了，在剧烈的摇动之时，杨菁菁不仅推了她一下，还用脚绊了她。这种慌乱中的小幅度动作，在衣裙的掩映下，别人是难以看到的，只有雪饶自己亲自感知。雪饶自小习武，
　　这点小招数当然是轻松地躲过，礼尚往来，雪饶明目张胆地将杨菁菁推到了水中。
　　杨菁菁没想到雪饶躲过了她，还大胆地将自己推到了水中。她不会水，拼命挣扎着，船上的丫鬟立刻慌了神。
　　修竹他们，离画舫还是有些距离的，反倒是纳兰邵彧离她们更近。这不，纳兰邵彧立刻凌波踏水而来，将杨菁菁一把从水中拉出来，放到船上。雪饶大概猜出纳兰邵彧会出手救人，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耿直正义。刚刚她推杨菁菁，别人也许看不到，但是雪饶敢肯定，他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雪饶看着他救杨菁菁的动作，不禁疑惑，秦睿珣的武功定然在纳兰邵彧之上，既然纳兰邵彧能用这种方法轻易将人从水中救出，那么秦睿珣那日为什么要跳入水中救她呢，雪饶不解。
　　纳兰邵彧带着杨菁菁落到船上时，船又大幅度晃了晃，雪饶借此“不小心”向纳兰邵彧那边倾倒，采篱想要去扶雪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自己都站不住。
　　纳兰邵彧感觉雪饶向他这边倒来，眼中并无波澜，还特意向一旁退了一步，以免雪饶倒在他身上。
　　雪饶在倾倒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感觉有些好笑，他竟是如此讨厌她。雪饶为保持身体平衡，宽大的袖子在他身侧一扫而过，最终好不容易站住了，没有扑到船板上。雪饶站好，不留痕迹地收起刚刚在纳兰邵彧腰间摘下的玉佩。
　　“小姐，您没事吧。”采篱担心道。
　　“无事。”雪饶看着被丫鬟扶进坊内，有些狼狈的杨菁菁，嘴角带笑。
　　雪饶的那抹笑意纳兰邵彧当然看到了，对她的态度更加不好。
　　“你当真是心思歹毒，倒是丝毫不畏惧，竟在我的眼皮底下耍手段。”纳兰邵彧眼中透着寒芒，小声道。
　　雪饶对于他的评价只是一笑了之。“纳兰小相不是来找妹妹的吗，找到了吗？”雪饶故意问着。
　　“你这种女人，我绝不会让你进宫，哪怕是用尽手段。”纳兰邵彧极其认真，对雪饶步步紧逼。
　　好一个用尽手段，雪饶很喜欢这句话带给她的挑战。
　　雪饶一边想着一边故意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像纳兰邵彧欺负了她一般。至于雪饶为什么这么做，她当然有她的打算。
　　纳兰邵彧会想尽办法坏她好事这件事，就算是纳兰邵彧不说，雪饶也知道，所以从今以后她得防着他了。
　　“很明显，今日你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你不快去查查，还有心在这里和我闲扯？”雪饶又想起纳兰慧婧，“慧婧不会是真消失了吧？”
　　“她找你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雪饶眼波回转，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我们走着瞧。”纳兰邵彧撂下一句狠话，又凌波而去。

　　片刻后，雪饶乘坐的画舫已经停靠在岸边。
　　采篱扶着雪饶走下画舫，杨菁菁和丫鬟紧随其后。
　　“菁菁啊，真是不好意思，刚刚船晃动的太厉害，我没站稳竟失手将你推了下去。”雪饶一脸歉意。此话说的，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要怪只能怪船，而好好的船又为什么会晃动呢？
　　“无事，贵妃娘娘不必感到歉意，本就是场意外。”杨菁菁还在整理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娘娘，菁菁的衣服湿了，就先回府了。”
　　“好，快回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雪饶温柔体贴道。
　　“菁菁告退。”
　　雪饶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杨菁菁的身影远去。
　　“娘娘，这是我们捉到的贼人。”修竹命人将两名浑身湿哒哒的穿着粗衣的男子押到雪饶面前，刚刚就是他们俩在水下晃的船。而他们二人水性极好，早早潜入了水中，所以修竹等人并未及时发现。
　　雪饶看着身前的两人，微微俯身，问道：“是不是刚刚离去的那位小姐安排的？”
　　“不知道。”其中一人答道。
　　“娘娘，这两人明知我等侍卫保护在您身边，却还以身犯险，就表明他们绝对不会将幕后之人说出来。”修竹分析。
　　“你让人带下去处置吧。”
　　“是。”
　　雪饶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纳兰邵彧的出现是为了找纳兰慧婧，那就是说有人告诉他纳兰慧婧正和自己在一起。可是杨菁菁为什么会让纳兰邵彧出现呢？雪饶想起刚刚杨菁菁设法将自己推下水。
　　杨菁菁并不知纳兰邵彧特别讨厌她，所以在杨菁菁看来，若是那时是她落水，那么就是纳兰邵彧救她上岸。此时她的身份特殊，与其他男子过分接触定然会遭到非议，这样的话，她想进宫就又难上几分。
　　雪饶想到这，似乎明白了杨菁菁的用意。
　　这纳兰邵彧还真是个大麻烦，所以雪饶已经想出了法子处置。
　　“修竹。”
　　“娘娘请吩咐。”
　　“去和陛下说一声，我有急事找他。”
　　“是，修竹这就让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