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19、左右周旋

　　“陛下，这是这段时间臣和宫中乐官编好的一部分《乐典》。”江允明将手中的书册递到秦睿珣手中。
　　秦睿珣接过《乐典》，仔细翻看。
　　“嗯，甚好。我们国家尚乐，乐可使人心生宁静，更有利于教化百姓。等这部《乐典》编纂好，就由你出宫到地方去普及，为百姓讲解不懂之处。”
　　“臣遵命。”

　　“陛下，司茶女官梁大人带着二位小姐求见。”顺德公公从门外走进来禀报。
　　“让她们进来吧。”
　　“陛下，臣告退。”江允明行礼告退。
　　“允明，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等一会也不迟。”秦睿珣冲着江允明笑了笑。
　　江允明看着秦睿珣满脸笑意，猜测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参见陛下。”三人进来，纷纷行礼。
　　梁秋一身官服，样貌只是寻常模样，不惊艳，却也不至于被埋没到人群之中。她鬓发梳得精致，带着些为官之人的严肃。
　　纳兰慧婧已经换上了白色间淡蓝色的宫女服，发饰也梳成宫女模样；雪饶不同的是还带着面纱，依旧一身素衣，但是发饰已经梳成了宫女的样式。
　　雪饶从进来时就感受到了秦睿珣强烈的目光，她微微抬起头，发现秦睿珣正盯着自己看。

　　“陛下，臣已经为二位小姐安排好了住处，也同她们交代了这些日子需要做的事。”梁秋禀报道。
　　秦睿珣听着梁秋的禀报，点了点头。“两人都为朕奉茶，似乎多了些。江允明，不如分你一个？”秦睿珣故意说着。
　　江允明和纳兰慧婧听了秦睿珣的话，同时抬起头来看着秦睿珣。
　　“陛下，允明不用。”
　　“你此时虽无官职，不过朕给你的权利几乎要与你父亲比肩。你主持编纂《乐典》甚是辛苦，朕就体恤一下你，让纳兰慧婧去帮你泡泡茶，你看如何？”
　　“陛下，允明……”
　　“你就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
　　纳兰慧婧微微低下了头，掩藏着嘴角泛起的微微笑意。来之前，她想着能多见到江允明几眼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陛下竟然要将她安排到江允明身边去。
　　“好了，你们下去吧。江雪饶，你一会便为朕泡杯茶过来吧。”
　　“陛下，还是让臣来吧，臣还未将陛下的喜好具体讲给江小姐听，臣担心江小姐泡出的茶不合陛下口味。”梁秋及时说道。
　　“无事，晚些再讲也无妨，朕好像也没有那么挑剔。”此时的秦睿珣，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是，臣遵命。”梁秋不再多语。
　　“你们下去吧，纳兰慧婧就直接和允明你走就好了。”秦睿珣一本正经地说着。
　　“是。”江允明没办法，只能答应。

　　纳兰慧婧怀着心中的小欢喜，小心跟在江允明身后。
　　“你回去休息吧，不必跟着我去妙音府。”江允明停步，转身说道。
　　江允明转身速度很快，纳兰慧婧还未及时收起脸上的笑容。
　　纳兰慧婧听了江允明的话，眼中的光渐渐暗下来，那双干净的眸子中透着藏不住的失望：难道他就这般讨厌自己吗？
　　江允明看到了纳兰慧婧眼中的失望，心中一紧。
　　“算了，不为难你了。毕竟你是在受罚，此事又是陛下安排的，还是跟我走吧。”
　　“嗯，我不会吵到你的。”
　　江允明向前走去，纳兰慧婧的笑意重回脸上。

　　雪饶泡茶还是有一手的，这是云蝶台教受的众多本领中最为基础的一项，是每个女间都拿手的事情。
　　雪饶端着一杯上好的枫叶红走向乾英殿。虽然雪饶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但是这里的路她刚刚与梁秋走过一遍之后，便已经记下了。记路，是云蝶台女间必须要有的另一项基本能力。
　　修竹站在乾英殿门外，拿出一根银针，示意雪饶将杯盖打开。
　　修竹用银针试了试。“江小姐请进。”修竹让步行礼。

　　雪饶进入御书房时，秦睿珣正在独自下棋。
　　“陛下，请用茶。”雪饶恭敬地将茶递给秦睿珣，一系列的礼仪标准而无可挑剔。
　　秦睿珣伸出手，眼睛依旧不离棋盘。雪饶将茶杯放入他的手中。
　　秦睿珣接过茶，直接喝了一口。茶入口中，顿时口齿生津，芳香连绕。
　　“嗯，甚合朕意，日后你就这么给朕泡茶就好。”秦睿珣抬眼看着雪饶。
　　“是。雪饶告退。”
　　按理说，一个宫女送完茶，当然要立刻退下，雪饶也正想这么做。
　　“你会下棋吗？”
　　还没等雪饶回答，秦睿珣继续道：“你若是会，就同朕下一会儿；若是不会，朕就教你。”
　　看样子，她是走不了了，而且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雪饶突然想起，那天秦睿珣将她送回江府时所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玩笑话吧，不然他一定会再提起的。就算他是皇帝，一向稳重，但有时他确实有一种孩子般的顽劣性格，所以雪饶认为此事若是在他心中有所估量，他便会再提。既然他没再提，那么自己也不用放在心上，而是要想办法在他这里获得好感才行。
　　“雪饶会下。”
　　“那正好，坐下吧。”
　　秦睿珣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

　　雪饶执黑子，秦睿珣执白子，棋盘上的棋子不断变多。
　　这场对弈倒是不严肃，秦睿珣举手落子的过程中还和雪饶聊着天。
　　“饶儿已经及笄了吧？”
　　“是。”
　　秦睿珣对雪饶换了称呼，雪饶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她不是第一回听他这么称呼自己了。雪饶是有些看明白了，他这个人做事甚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只要他高兴就好，自己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那你嫁给朕吧。”
　　雪饶一闪神，将棋子放错了位置。按理说，雪饶已经不知道受过多少训练，她的心神定是十分坚定的，只是这一回，是她大意了吗。但秦睿珣的话，真的是太出乎人的意料。
　　“饶儿，你这步走的不太对啊。”秦睿珣明知怎么会事，却在一本正经地品评她下的棋。
　　“雪饶棋艺不精，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这盘棋的开端还是不错的，两人不相上下，不过因为秦睿珣的那句话，雪饶失了神，将棋子放错了地方，才让自己落了下风。不过，正好让她有机会输给他。自古以来，和帝王下棋都是赢不得的。
　　“饶儿，你想没想好要不要嫁给朕？”秦睿珣又来这么一句。
　　雪饶被他弄的心神有些凌乱，没办法专心下棋。这人到底是在故意扰乱她，还是无意的。自己什么时候意志这么不坚定了，轻而易举就被他扰乱了？雪饶不禁懊恼。
　　“饶儿，你输了，现在可以回答朕了吧？”秦睿珣眸中闪笑。
　　“陛下不要打趣雪饶了，雪饶身份低微，又是在小地方长大，没什么学识，又不懂礼节，恐怕日后冲撞了陛下。”
　　“你是在说朕眼光低？”
　　“不是的。”
　　“饶儿，朕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说怎么办啊？”秦睿珣突然倾身上前，离雪饶很近，要不是有棋桌的阻挡，雪饶都担心秦睿珣将脸贴到自己的脸上。
　　“陛下……”雪饶不知该说什么，身体微微向后倾，想与他保持些距离。这人当真是太主动，让她有些乱了计划，甚至措手不及。雪饶不禁腹诽。
　　“你可知，朕是故意罚你来御前奉茶的？”秦睿珣依旧没有要远离雪饶的意思。
　　“陛下，雪饶告退。”雪饶急忙起身，想要离开。
　　秦睿珣站起来及时拉住了她，硬拉着她的手向书案边走去。
　　“我们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让你对朕有个了解。”秦睿珣坐到书案前，“朕要批阅奏折了，你来帮朕研墨。”
　　“陛下，这样恐怕多有不妥。”
　　“又有何不妥？饶儿可知，身份低微的女子不可与身份高贵者同桌而食那个破规矩，已经被朕废除了。”秦睿珣拿起朱笔，“要是还有什么法令不妥，朕明日也废了，饶儿可同朕说说。”
　　“没有。”雪饶只能这么回答。
　　“这样甚好，那饶儿就替朕研墨吧。”
　　“雪饶遵命。”

　　秦睿珣批起奏折来还是很严肃认真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似刚刚那般让人拿他没办法。
　　雪饶时不时看他几眼，心中盘算着应对他的办法，还有他刚刚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意，自己在她心中又有几分重量。不如用秦穆测测他？虽然这样有些冒险，不过当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陛下。”雪饶清唤一声。
　　“嗯？怎么了？”被打扰的秦睿珣并没有不高兴。
　　“刚刚陛下说的话是玩笑话吧？”
　　“朕说什么了？”秦睿珣放下笔，等着雪饶回答。
　　“陛下说，喜欢雪饶。”雪饶缓慢吐出几个字。
　　“这不是玩笑话，是真心的。”秦睿珣眼中透着认真。
　　“可是……”雪饶走离书案几步，跪到地上，“雪饶心仪之人是穆王殿下，还望陛下恕罪。”
　　书房中，静静的，秦睿珣很久没说话，雪饶微微抬起头看他。
　　秦睿珣面无表情，脸上也没有了经常出现的笑意。
　　“啪”的一声，秦睿珣手中的毛笔，硬生生被他折断。
　　雪饶看着他的反应，感觉此事似乎有戏。
　　“既是这样，朕就不为难你了，你下去吧。”秦睿珣淡淡道。
　　秦睿珣的这句话改变了雪饶刚刚的想法，能这么轻易放弃，离真心喜欢还差好远呢。若是真心喜欢，定会像纳兰慧婧那样穷追不舍才对吧。也是，他们才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她死心塌地了？她应当想些办法了。
　　“谢陛下，雪饶告退。”
　　之后接连两天，秦睿珣都不曾对雪饶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这又是什么态度，雪饶有些捉摸不清。这皇帝似乎有很多性格，雪饶一时间捉摸不透，不敢轻易用什么办法，只能先静观其变，免得弄巧成拙。

　　番外（六）……

　　雪饶进宫的第四日，秦穆竟来找她了。
　　秦穆知道此时雪饶并不喜欢过于声张他们的关系，所以他特意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与雪饶见面。

　　“王爷，您这么快就来看雪饶了？”雪饶眼角带笑。
　　秦穆清了一下嗓子。“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秦穆毫不掩饰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这般真实。
　　“王爷最近在忙些什么？”雪饶说完这句又加了一句，“雪饶只是关心王爷，若是王爷不方便告诉雪饶，不说也可以。”雪饶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是打算日后娶你的，所以从此刻起也不必对你有什么秘密，能与你说的我会尽可能都告诉你。”秦穆眼带柔光，“我最近和户部在清点国库。”
　　“清点国库？”
　　“是，我们国家国库每隔两年清点一次。”
　　“我们国家治理得那般好，国库中定然也会很丰盈吧？”雪饶似无意问着。
　　“相对来说，是比较好的。近两年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百姓生活富足，国库便也丰足起来。”
　　也是，看着靖周祈丰城中的繁华景象就能知道，这靖周国库充足。看样子，辛曲又难了一分，当真不能硬拼，要以智取胜：雪饶想着。

　　“在想什么？”秦穆看出雪饶似乎出了神。
　　“王爷……”
　　“等一下，”秦穆打断了雪饶的话，“你应当对我换个称呼了。”
　　“称呼？”称呼有什么重要的，雪饶不以为意，“王爷想让雪饶唤你什么？”
　　“泰辽的女子怎么称呼情郎的，你不会不知道吧？”秦穆的这句话，只是一句抱怨，不是试探，也不是怀疑。
　　雪饶凝神一想。“怎么会忘，只是雪饶认为那是我们小地方的习俗，而你是王爷，不合适。”
　　“很合适。泰辽是我们靖周的地方，一个地方的习俗就可以是全国的习俗。”
　　雪饶不再坚持，轻唤了一声：“穆郎。”
　　秦穆很高兴，忍不住轻抱住了雪饶。
　　“雪饶，我真希望这两个月赶快过去。”
　　穆王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吧，此时他的样子是她初见他时想象不到的。一个冷静稳重，平淡如水的人，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改变了一切，全身都是弱点。如果自己要是变成了这样……雪饶不敢想象，她应该更加注意守住自己的心才行。

　　“日后，穆郎可会去让陛下赐婚？”雪饶想了一下，问道。
　　“当然会，我一会就去，你和我一块去。”秦穆松开雪饶，眼中带着期翼的光亮。这种目光，雪饶也未曾看到过。
　　“穆郎不可，雪饶现在还属于戴罪之身，穆郎此时同陛下求娶我，定会被朝臣说三道四，说些沉迷女色一些难听的话，对穆郎影响不好，雪饶不忍心。等这两个月过去，穆郎再同陛下说也不迟。”雪饶的话中带着提点，透露着会让秦穆放弃这个决定的信息。
　　“再过两个月？”秦穆似乎在认真思量着什么。
　　“穆郎，怎么了？”
　　“无事，那此事就两个月之后再说。不然，恐怕对你也不利，我真的不想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了。此事是我有些欠考虑，太心急了。况且，也应当让你多了解我些，我也要向你证明是你的良人才行。”
　　“雪饶知道穆郎的心意。刚刚穆郎说到泰辽，雪饶想，若是我们日后离开，可以去泰辽生活。那里虽是小城，不繁华，却是人杰地灵，鸟语花香，雪饶很喜欢那里。”
　　“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不准反悔。”
　　“若是穆郎不辜负雪饶，雪饶绝对不会弃穆郎而去。”雪饶拉着秦穆有些粗粝的大手。他因为常年习武，手上有些茧子。雪饶的手上也有茧子，但是她常年练舞，并不会被人感觉到奇怪或者引起谁的怀疑。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秦穆的眼中再不似往日的冷静平淡，尤其是在雪饶面前。
　　雪饶柔柔一笑，随后似想起什么。
　　“穆郎，我还要当差呢，该回去了。”
　　秦穆有些舍不得放下雪饶的手，雪饶看出了他的心思。
　　“穆郎不忙的时候还可以来看雪饶。”雪饶给了秦穆一个明媚的笑眼，松开手，小步向一旁跑去。

　　雪饶去乾英殿的路上，将此时的局面简单分析了一下。
　　秦穆对她的情意暂时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只需要她简单动动小心思。至于秦睿珣，他的心思让人捉摸不定，她还需要下些功夫。目前看来，她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一定要将秦睿珣拿下。

　　雪饶回到乾英殿，去给秦睿珣奉茶。她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那毫无波澜的样子更让她拿不准主意，似乎他们不曾认识过。雪饶想着，再过两日，若是他还是无动于衷，她便要有所行动了。毕竟，秦穆可没给她多少时间。虽然他说会给自己了解他的时间，但是这期间不知还会有多少变数，所以她务必要赶紧确定了秦睿珣的心意才行。
　　让雪饶有些疑惑的是她提到成婚的事之后，秦穆突然间着急的态度，他是在怕什么或者是担心什么吗？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