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璇蛊之殇

8、第 8 章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就降到冰点，站在司徒南身后的长瑄再也忍不住了，“若不是你们映雪怎么会死！你还有脸提她，将军忍了你，不代表我们好欺负！”
　　司徒南没有拦着长瑄，他知道，长瑄喜欢映雪，若不是那场意外，映雪，本应是嫁给他的，而且，映雪，就死在他怀里。
　　江涵看着司徒南的脸，心里有些酸疼，她说道：“我需要你说出前因后果，我才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司徒南身上释放出巨大的压迫感，他认真了。
　　“我需要你先说，然后才能帮你。有些事情，当事人最清楚。”江涵也很认真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和平常不一样，没了刻意的疏远和冷漠，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伪装那么真实的看着司徒南。
　　司徒南看着她，过了很久才说道，“好，我告诉你。”
　　“将军！不能轻信！”
　　“长瑄，我有分寸。”司徒南脸色不是很好看，“但那时我并不在。我知道的也是别人所说。”
　　江涵本意并不是想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想听司徒南亲口说出来，“无妨，你当时应该在那吧，你可以补充。”江涵对长瑄说道。
　　“那天，映雪和我是去赴四皇子的酒会，和往常一样，来的都是有名望的人，我带了长瑄，映雪身边也有个丫鬟。不到半个时辰，皇上以朝中有事，把我急招了去。”
　　“为什么她不离开？”
　　“四皇妃和映雪交情很好，她们当时聊得正是兴头上，四皇妃也挽留下了映雪。”长瑄开口，他的声音都变了。“我和将军一同入宫，在宫门口，将军觉得有点不对，让我回去，当我赶到时，就看见她，她，从楼上跌落……”
　　“大理寺的人查了，除了一个小厮说是他不小心撞到了映雪，导致她坠楼，没人看到过程。两天后，那个小厮在大理寺畏罪自尽了。”司徒南知道戳到长瑄的痛处，便开口说道。
　　“那个丫鬟呢？”
　　“出事时她被人支开，映雪死了之后，她也自尽了。”
　　“不排除人为的可能吗？”
　　“那个小厮应该是别人动了手脚，丫鬟，是自小跟着映雪，当映雪生了孩子大出血走了，她便当众挥剑自刎。”
　　“我要当时在现场的所有人员名单。”
　　司徒南没怎么犹豫，走去一旁的架子上，翻了一下，把一沓纸抽出来，递给江涵。
　　“牵涉这件事的人太多，但，四皇妃是没问题的。”江涵想起四皇妃这个人，倒是笑了一下，她很久没见过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了，她记得，当时第一次看见她，她还不是皇妃，在宫里的御花园里陪皇后说话。后来嫁给四皇子，现在数数，已经有四年了，还能保持那份纯粹，真的难得。“你的妻子，是会武功的吧。”
　　“是，星月查了，没查出她服了什么药的痕迹。身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高手啊。”江涵的手指习惯性地在桌子上摩挲着。
　　“该说的都说了，你到底知道什么？”司徒南想，如果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真的会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人。
　　“别急啊，”江涵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我身体不好，江太医很照顾我，有时也让我扮作小宫女在太医院跟着他。有次晚上，我发着烧，他便没让我回去，我就留在太医院里。那天，我看见皇上穿着便服，去找宋太医。我们都知道，宋太医医术很好，他那儿有很多好东西。在出事之前，我听说宋太医刚从南方弄到了一种草药。”江涵闭口不说了，事情不用点破的好。
　　“就这样？”长瑄有些生气。
　　“有些事情不用我说太多，你们自己去查的好。不过，司徒南，你确定要查下去吗？”
　　司徒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江涵只听见从他嘴里吐出的一个字：“要。”无比确定。
　　她的心真的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还有些空落落的。我在期待什么啊？江涵闭上眼不断地问自己。“你坚定就好，无论这个结果如何，都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真相。”江涵长叹出一口气，“你去查吧，我再说句不该说的，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药，能由谁下，又怎么下的。好了，我该回去了，希望未来，我们可以愉快相处。”江涵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起身走了出去。
　　“长瑄，你去查查宋太医之前有没有拿到过南方来的东西，还有，江太医。”司徒南吐出最后一句时眼神有些迷离，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刚刚江涵和他对视的那个眼神，“传下去，告诉府里的人，好好对待兰亭阁的人，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是。”长瑄没说什么，既然将军都选择相信，他就得试试。
　　“不必再派人跟着他们了，撤了吧。”
　　“那院子还要盯着吗？”
　　“盯着。”
　　江桥不清楚司徒府的路，就算江涵之前把司徒府的地图拿来给他看过了，但他没有江涵的记忆力好，记不全。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静园怎么走？”江桥态度谦和，被问的婢女脸倒是一红，还没人这么叫过她呢。
　　“你是外面来的吧，我带你去吧，将军府大，不好走。”小婢女倒是热心，没一会儿，就带着人走到了静园。
　　“多谢姑娘。”江桥急着拿药给江涵，话说了几句后就急匆匆地进去了，在他进去之后，完全没注意身后马上有一个一直偷偷跟着他的人冒了出来，把那个小婢女吓了一跳。
　　“请问，星月大夫在吗？”江桥走进院子，便闻见了一股他熟悉的草药味，院子里到处都在晒各类草药，倒是没人。
　　“怎么没人？”江桥有些犹豫，他心里还记挂着江涵，还是早些拿到大夫给的药吧。
　　“请问，星月大夫在吗？”江桥提高音量，但还是没人理他，他便打着胆子走进去，一进去他就感觉不对，空气里夹杂着很淡的毒药味，他没多想，便拿出手帕捂住口鼻，房里应该没有人，他便走向后院。
　　后院里种满了各类草药。“覆离子，野兰花……”江桥有些惊叹，这些草药都是十分稀少的，真是长了见识。
　　“喂。谁让你进来的？”肖星月正在专心侍弄一株花，现在的她，身上沾到了些污泥，脸上也弄到了一些。
　　“是我失礼了，请星月大夫不要生气。刚刚进来，院子里没有人，我便擅自作主，实在是我不对。”江桥自知理亏，连忙道歉，把手里的帕子匆忙塞进袖子里，“我是来拿公主的药。”
　　“你倒是懂的很多。”肖星月其实从江桥踏进后院，就知道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能从院子里走过来，也是个懂行的人，她想看看这个人是个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居然连碰都不碰这满园的稀有草药，倒是和之前来这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学过一些皮毛，不算多。”江桥一直没有看肖星月，把头都低着，可以说，他习惯这样面对其他人了，其实也不是，只是对女人这样罢了。
　　但肖星月看着江桥这个样子莫名有点气不顺，自己是老虎吗，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她念头一动，而后走向江桥，然后就像是踩到什么东西般，突然脚崴了一下。江桥其实和江涵练过几招，看见眼前的人突然要倒地了，他眼疾手快的过去扶了一把，揽过肖星月的肩，把她抱在怀里，而帕子也在这时掉了，他没注意到。
　　肖星月撞上了江桥那双眼睛，温柔似水。怎么会有男人的眼睛那么温柔？肖星月心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江桥马上松开了手，慌忙地收回目光，连连道歉。“没事，反而是我要道谢才对。”肖星月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至于这样吗？“你跟我来吧。”
　　“是。”江桥跟在肖星月后面，还刻意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刻意疏远身边所有的女人，除了和江涵有关的一切，他都是能避就避。就像眼前的这个大夫，刚才那一举动，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扶那一下，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肖星月走向屋内，慢慢地拿出各种东西，她像是闲聊般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桥愣了一下，语气从容地回答道：“江桥，江河的江，河上桥的桥。”
　　“你身手不错啊，江太医还有教你这个？”肖星月语气平常，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
　　“哦，这只是我和别人学了几下，能勉强保护自己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好不好。”江桥也不傻，明白了刚刚那是试探，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肖星月也明白试探不出来什么了，就不问了。
　　“这些东西，这几副药拿回去，不用我多说你也懂。这里有几种药膏，我不知道她的身体适合哪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肖星月话语刚落，江桥便拿起药瓶，轻嗅里面的味道，他在试。
　　“这瓶吧，比较适合公主的体质，”江桥其实还想要把肖星月给的那几副药拆开看看，毕竟她不了解江涵的身体，也没仔细检查过。“我日后可以来你这里抓些药吗，云晗公主身体不好，日后怕是有的麻烦。”
　　“行啊，来吧，毕竟那也是将军的妻子。”肖星月笑眯眯地看向江桥，江桥倒是依旧不在看她，一脸平常地向她告辞，转身离开。
　　“有点意思，”肖星月看着江桥已经走出静园，那个跟着江桥的侍卫现身，肖星月知道司徒南派了人跟着兰亭阁的人，也知道江桥自然有人跟着。“怎么样，你看见了吗？”
　　“身手不错，是个练家子。”那个侍卫回想了一下，还好一路上自己都比较小心，否则真是要被发现了。
　　“去吧。”
　　肖星月转身回了她的园子，刚要蹲下来捣鼓东西，就瞥见了江桥刚刚丢的帕子，她捡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帕子，上面什么也没绣，空白的很。
　　“那个人的？”肖星月疑惑了一下，胡乱把帕子塞到兜里，想着什么时候见了再还给他。
　　江涵走出来，往回经过一段没什么人的地方时，就被人叫住了。“你是谁？”江涵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满是狐疑。
　　“你就是那个公主？”映月看着江涵的脸有些恍惚，她确实很美。但那又怎样？映月壮了壮胆，“我告诉你，别缠着将军。”
　　江涵莫名笑了，她之前在期待的心情在现在却显得十分可笑，“这司徒南倒是厉害，喜欢他的女人倒是一堆啊，像鸭子一样上赶着架子来了。”江涵现在心情不好，维持不了那份假装的好脾气了。
　　“你！你说什么！不容许你这般胡说！”映月被江涵一语戳破而且这样羞辱，脸上竟有些绯红。“我只是瞧不得你这般胡乱纠缠将军，惹他心烦。”
　　“女人啊，真是是非多。”江涵不想理她，径直绕过她离开。但映月哪里会轻易放弃，她伸手想要拉住江涵，江涵顾忌着身上的伤，只是避开，再顺势推了映月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嘶。”映月有些吃痛地看着掌心的擦伤，顿时怒火中烧，“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司徒府，在这里你不过是一个外人，除了你的那个身份，有谁会站在你那边？将军也不过是顾忌你的身份罢了，若没了这个头衔，你连府里的丫头都不如！”
　　江涵又笑了，这个女人话倒是很多啊，她脸上挂着笑容，但却让人看了顿生寒意。江涵一步步走近映月，映月有些害怕。
　　“给我听好了，”江涵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倒是很随意地在手里把玩起来，“我就算是个挂名的，那我也是比你们高一截的公主，还是你们司徒府的女主人，不管你是什么人，见到我，都得要给我客客气气的。还有，这里位置偏远，没什么人来，你是选了一个好地方。但是，我若是在这里，用这支发簪插进你的心脏，你说，会有人发现吗？”
　　女主人三个字直直地戳在映月的心上，她也低声狠狠地说着：“你敢。”说完便站起来一巴掌扇过去。
　　江涵伸手抓住了她，江涵的劲很大，映月被抓住的手竟有些吃痛。
　　“你……”
　　“我说过了，我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主，在这里要了你的命也不是做不到。”
　　“那你便试试，这里是司徒府，你动我一个试试。全府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映月也迎上了江涵凶狠的目光，“我有司徒府，你有什么？”
　　江涵笑了，的确啊，整个司徒府都对她有敌意，对他们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这样想过之后，她便放开了映月的手，对她冷哼一声便走了。
　　映月也不打算追上去，她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吃痛地揉了揉刚刚被抓着的手腕，红肿了一片。
　　江涵才注意到自己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这下可糟了，要是被江桥发现她没有在屋里好好呆着而是到处乱跑的话,恐怕是会更加生气了。想着这个后果，她便不由加快了步伐，也没再在意身上的伤了。
　　江涵和江桥是前后脚回的兰亭阁，差一点她就被发现了,不过伤口也被她折腾得终于崩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桥皱着眉，真的是没一刻让他省心的。
　　“刚刚没睡好，翻来翻去，伤口就崩开了。”江涵说的跟真的样,由不得江桥怀疑。“你怎么去了怎么久”
　　“那个大夫有些怀疑我，和我说了几句。”江桥准备重新包扎过,“她看出了我会些功夫，可能是要查查我的来历了。”
　　“正常，我们毕竟住在人家的府里，被怀疑也是情理之中。放心，都安排好了，他们查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