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璇蛊之殇

10、第 10 章

　　第二天一大早，浅疏就起来做早膳，待做好了后，她就放进锅里温着，然后去叫江涵。
　　“公主？该用早膳了。”浅疏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响起：“马上！”她愣住了，这是男人的声音！这不是，江桥的声音吗！
　　屋子里的江桥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他摇了摇躺在自己身旁不肯起的人，轻声说道：“该起了，涵涵。”
　　“嗯……”江涵翻了个身，接着睡。
　　“诶。”江桥起身穿好衣服，走去开了门。
　　“你，你……”浅疏瞪大了眼，还是被吓到了。
　　“你先进来。”江桥拉着她进来并关好了门。
　　“这可是司徒府。”浅疏盯着江桥。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桥感觉又要解释很久，但身后江涵烦了：“你们怎么那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都出去！”
　　“公主……”浅疏刚想说什么，江涵就已经拿着被子蒙住了头。她只能瞪了江桥一眼，走了出去。
　　江桥也走了出去，他知道江涵的习惯，这会儿还真是叫不起来。
　　江涵一睡就睡到了快中午。等她睁开眼，她还是觉得好困啊，一个翻身，便从床上掉了下来。
　　“疼。”江涵挣扎着爬起来，有些饿了。
　　江桥把那衣服洗好偷偷晾了后，便帮忙打扫这个院子了。
　　于是江涵一推开门，就看见浅疏和江桥扫地的扫地，洗床褥的洗床褥。
　　“起了？”江桥看了江涵一眼，“去把饭吃了，在厨房，自己热去。”
　　“行。”江涵随意扎了一下头发，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她热好了饭菜，再炒了两个小菜，去叫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
　　“坐下吧。”江涵饿了，拿起筷子就夹菜。
　　“吃慢点。”江桥笑着看着她，夹了一筷子肉放进江涵碗里。
　　“公主慢点吃。”浅疏这几天也习惯了江涵，若是抛开公主的身份，她真的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下午出府吧。”江涵好不容易地咽了满满一口的饭菜，像是平常人家里说家常一般说着，“浅疏很久没去外面了吧。今天下午，你也去看看家里人吧。”
　　浅疏愣了愣，家人……“我没有家人，我只有一个姐姐。”
　　江涵听着她的语气冷漠又绝情，也不急着说什么，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接着说：“那我们一起去买些东西回来，可别替我省钱，我嫁妆还是有的。”
　　“我吃完了。”浅疏看着江涵，心里有些难受。
　　“放下吧，我来收拾，你们接着去干你们的活。”江涵看着浅疏离去的背影，收拾着碗筷。
　　“你真的要出府吗？”江桥问她。
　　“当然。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出府前，把一些东西都藏好。”江涵眯着眼睛，“许久没有见你师傅了，是时候该去拜访他了。反正，他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江桥说道：“那也好，我可以去要些草药，常备了给你。”

　　奉命暗中监视兰亭阁的人看了这些天，也是无聊的很，那个公主每天都过的十分平常，晒太阳，睡觉，几乎没什么新奇的。当他们以为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时，只看见江涵打扮得一身朴素简单，和收拾得差不多的浅疏江桥一同走出了院子大门，还关好了门。
　　等他们走远，侍卫们就都跳了出来，决定进屋子里翻查一下。
　　“没事，不用担心。”江涵瞟了一眼略有些担心的江桥，让他放宽心。
　　“浅疏，你呢，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采买的，该置办的就置办起来，哝，接着。”江涵扔了一袋子的钱给她，“不过对外不可露财，小心被人盯上。”
　　“公主，你这是去哪？”
　　江涵回头一看，是清风。
　　“是你啊。”江涵回头看了一眼，又瞟了一下身旁的两个人，“我们要出府去逛逛。”
　　“公主从未去过外面市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担待不起。而且，最近外面有些乱，城里出了大事，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江涵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身旁这两个人可是在宫外生活的，有他们带着我，我放心。”
　　“但是……”
　　“你不用担心，大不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有你这个高手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放心。”江涵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一抹笑，不等人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府门的侍卫看见他们走来，江涵直接推开他们，“本公主要出府，谁敢拦我！”然后清风走过来，默认了，侍卫才退下。
　　“走。”江涵大步踏出府，心情莫名有点愉悦了。
　　“浅疏，”江涵看见她头上的簪子用的有些陈旧了，在一个摊子上挑了一些在她头上比划着，“别动。”
　　“公……小姐，这，这多不合适，你别这样。”
　　“好看吗？”江涵问向清风，没理浅疏。
　　“……”清风一脸奇怪，为什么问自己？“还行吧。”
　　“你挑挑，你喜欢哪些。”江涵让她挑挑摊子上的。
　　“小姐……”
　　“别犹豫，我难得心情那么好。我对你那么刻薄，你可别给我省钱。”
　　浅疏看江涵定了主意，就胡乱指了只素色的。
　　“老板，这个和我手里的这些都包起来。”江涵递过去，再给了钱，“我们先走了，浅疏记得结账。”
　　“诶，不是……”浅疏刚想反驳，江涵拔腿就走，只留她一个人。
　　“这位姑娘？”小贩包好了簪子。
　　“诶，还不快些？”清风催她。
　　“诶……”浅疏叹了口气，“多少钱？”
　　江涵趁清风还没跟上来，拉着江桥涌入人群里，跑进小巷里，进去另一条街。
　　“你就这样把人丢给清风？”江桥看身后没人追上来，有些担心浅疏。
　　“没事，浅疏她会处理。”江涵拉起江桥的手，看见前面街角有小贩卖面，“走，我们去吃碗面吧。”
　　他们走过去，江桥问那个小贩：“老板，做的什么面啊？”
　　“阳春面。”小贩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把面下锅，热气腾腾的出锅，再配上几颗青菜，再加个蛋，两碗香气扑鼻的面端到他们桌上。
　　“来。”江桥把筷子擦了擦给江涵，再帮她把蛋黄挑出来，夹到自己碗里，再把自己的蛋清挑出来给江涵。
　　“没那么矫情。”江涵眼色柔和了很多。
　　“行了，也就我能迁就你。你从小就不爱吃蛋黄，不喜欢的，要直说。”江桥吃了一口面，“嗯！这味道好香，和你嫂子——”江桥愣了一下，苦笑着，“她最爱吃面了。”
　　江涵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忽然又生出一丝悲凉。本来，是想带着江桥出来散心的。还是算了吧。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王家和李家出事了，王家被灭了满门，李家李大人也被杀了！”邻桌的两个人说道。
　　“听说这王家，昨晚宴会上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这王大人，死状惨烈，被生生割了脑袋！两口子都死了。真是作孽啊。”
　　江涵沉默不语，突然，她听到了些什么，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那桌人的方向，果然啊，这下可怎么办，自己要办的事，怕是办不成了。
　　“据说，这两户人家的钱财，都被洗劫了，这王家更是一分钱都没留下，你说这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
　　话音刚落，一队官府人马便从他们面前急匆匆地赶过，江涵看了，有了主意。
　　“老板，钱放这了。”江涵放下钱，拉着江桥便走。
　　“怎么了？”
　　“快走。那些侍卫我认得。我还看见清风了，别被看见。”江涵压低声音，往人多的地方挤入，拉着一头雾水的江桥躲来躲去，在悄悄进了一间屋子确认没人看见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
　　“一会儿你自己去你师傅的医馆里，从这出去往左拐入一条巷子，出去便可看见那医馆，他今天会在，你去他那多拿些药来，然后直接回司徒府。”江涵叮嘱着，又加一句：“许久没见了，和他多聊会吧。我去办点事，没办法陪你了。”
　　“诶——”江桥想拉住她，但江涵已经推门而出，临走还不忘叮嘱他“快去吧。”
　　江桥感觉怪怪的，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出了门就直奔医馆去，走的也快，担心万一被清风他们看见了就糟了。
　　江涵其实并没有走，她只是躲开了，待江桥出来便跟着他，亲眼看见他进了医馆才放心。
　　江涵离开那条巷子，回到那个刚刚他们吃面的地方，再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处走走，这才终于找到了刚刚她察觉到跟着她的那群人。然后又随意地逛着，渐渐离远了人多的街道，然后趁别人不注意，抢了路人的马，骑上便狂奔向城门，出城。
　　“出来吧，我可没耐心说第二遍。”江涵离城远了些，回过头，脸上挂着笑。

　　当浅疏付了钱发现江涵跑没影了时，她有些尴尬。
　　“公主呢？”清风明白了什么，皱起了眉，怪自己大意了，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人就跑没影了。
　　浅疏反应快，她大概明白了，原来，是想甩掉这个侍卫啊。她心里有些小失落，但很快便笑脸相迎：“公主可能走散了，我们要去找找看吗？”
　　清风看了一眼浅疏，早就猜到了她们的意图，想了想，便说道：“不用找了。若是走散了，这里人太多，根本看不见他们，况且，这里有那么多巷子，你知道他们会去哪吗？”
　　“哦。”浅疏仿佛很可惜的样子，想起江涵之前说的，“我要去置办公主要的东西，这位大哥，那我就……”
　　“一起吧。要是公主发现我不管她的丫头，我可吃罪不起。”
　　“啊？”浅疏有点蒙，这个人有点难缠啊。“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一起走着，意识到气太过沉闷，浅疏试图搭话：“听他们说，你叫，清风？哪个清？”
　　“清澈透明的清。”清风瞥了一眼浅疏，“你家主子对你很好啊。”
　　浅疏知道他说的是发簪的事，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吧。公主有时对人很温柔。”浅疏想起江涵虽然表面上很冷漠，却对她很好。虽然和那个江桥之间有些事情她看不惯，但，她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还有刚刚，让她一瞬间觉得，像是和姐姐在一起。浅疏想到这里，鼻子一酸。
　　走着走着，浅疏突然觉得这条街很熟悉。她记得，自己家对门，有条很大的杨柳树，树下一个阿婆婆常常会边唱歌，边在那卖栗子，小的时候姐姐常会带一些给自己。
　　“诶，回府吧，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浅疏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清风，她听着前面一个婆婆唱着的歌，还是转过身去。
　　清风本想开口说话，但一瞬间看见了浅疏眼底的悲伤，便住了口。
　　“你，从小就住在司徒府吗？”走了许久，浅疏才开口问道。
　　“自打记事起，我就在府里了。”清风偷偷瞟了一眼浅疏，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
　　“真好啊。”浅疏说着，眨了眨眼，“司徒将军对待下人好吗？”
　　“将军虽然表面上看很严厉，但从未克怠过我们，他很好。”
　　“是吗。”浅疏冷淡了不少，便不再开口。我姐姐在你司徒府出事，我一定会讨回公道。

　　一支箭飞来，江涵察觉到，马上勒住马，那支箭擦着马身过去了。
　　江涵下了马，看着后面那些赶来的刺客，把马赶到一边，而人也围了上来。
　　“怎么，想要我的命？”江涵面无惧色，几十个人已经把她团团围住，“是谁派你们来的？”
　　“主子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你们第二次。受死吧。”那个刺客便举刀砍来，江涵转身躲开，一手拨了那人的手，另一只手狠狠地劈下去，夺了那人的刀。其他人见状，纷纷动手。
　　肖靖阳，也是看得起我。江涵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高手，他是真想要了自己的命。看来有番苦战了。
　　当最后一个人趁江涵一刀捅进一个刺客身体里还来不及拔出，他举刀砍向江涵的背，背上划出一道血痕。江涵拔出刀横劈了那个人，这些刺客，终于全部解决。
　　“呼呼……”江涵跪在地上，她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刚刚那一刀真是疼，也真看得起自己啊。她以刀撑地，起来走向马，骑了上去。
　　“司徒南。”江涵犹豫了，肖靖阳要动手，不单单只会对自己。刚刚那人也说了，是对“我们”。他能敌得过吗？江涵闭上眼，那张和轩一模一样的脸，能再看一眼，也好啊……想着，她便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驾马奔去。司徒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