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情人》公路飞行

6、亨瑞的恐惧

　　亨瑞脑海中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张脸，起初那种重口的人妖形象被他否定了，他想罗科的审美不至于这么奇葩。或许这个文森特姿容秀丽，长得像莫妮卡贝鲁奇，若是这样具有意大利风情的美女，亨瑞可以理解。
　　他从未想过，文森特是这个样子的，他很漂亮，但不是女孩的漂亮，他漂亮得很有攻击性，像一柄锐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人的心脏。他并不多么健壮，甚至有些单薄，显示着一种毫无疑问的阴柔美，远远看着的确像高高瘦瘦的女孩。而现在，拨开迷雾，冲破黑暗，在顶灯的照射下，亨瑞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这张脸。他觉得文森特更像姗迪喜欢看的那种吸血鬼电影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不，他比他看过的所有吸血鬼都要更漂亮更华丽。
　　文森特皱着眉头，充满戒备地看着亨瑞，他发现亨瑞手上没有武器，口袋里也不像持有枪械，所以他稍稍放松下来。他的手摸索着找到了身后椅背上的衬衫，然后套上衣服，套上牛仔裤，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背过身去，仿佛提防着亨瑞随时扑上来扭断他的脖子，或者咬死他。
　　“您……找我有事吗？波斯特鲁先生？”文森特的声音也出乎意料的低沉，毫不女气。
　　亨瑞阴森森地看着他，他想，我怎么会以为他是莫妮卡贝鲁奇呢？他的的确确是一个男人，而罗科的的确确是个同性恋。和他想象中的同性恋不一样，他好奇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谁上谁下，主动和被动，1和0，TOP和BOTTOM，或者他们已经什么都尝试过了。亨瑞目光下移，文森特和他之间隔着一张窄窄的床铺，他们刚刚还一起躺在这里，罗科会跪下来舔文森特的老二吗？他那里长什么样？他的屁股……
　　“不是你想的那样，波斯特鲁先生！”文森特摇头并且配合摆手，“我和令郎并没有那种关系。”
　　亨瑞会相信吗？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亨瑞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和一个高年级的女孩在汽车里搂着亲嘴了，那时候看见树洞都想上去搞一搞，他太明白那种纯粹被□□控制的年纪了。罗科虽然没有成年，但是要开荤完全具备条件。
　　躺在一张床上，却没有搞到一起，这是在说童话故事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亨瑞听见自己说道，语音是压抑着怒火的低沉，“我只想问你，多少钱？”
　　“什么？”
　　“给你多少钱，你才会离开我儿子？”
　　文森特半张了嘴，看来这并非难以启齿，他非常爽快地说道：“十万！十万块我就在你和他的跟前彻底消失。”
　　亨瑞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棒了，只需要十万。等等，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要钱吗？一开始就尝到了甜头，以后怕是……
　　但是亨瑞不怕。
　　他胆敢再来找他，他就把他按在墙上，爆了他的菊花，狠狠地操，□□他。让他再也别想搞基。
　　一旦起了这样的念头，亨瑞简直激动得浑身发抖，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我在想些什么啊！？我想上他吗？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要惩罚他，用那种恶心的基佬的方式惩罚他，羞辱他。对，就是这样的。
　　文森特耸肩，“好吧，如果你觉得我狮子大开口，那可以……”
　　“行，我答应你！”亨瑞低头，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他的皮夹，皮夹里现金并不多，他抽出一张卡，想了想，这张卡可以刷十万八万不成问题，不，不能一下子便宜了他，不然他以后会没完没了地来要钱。同时，亨瑞阴暗地想，这种念头甚至他不敢承认是出自他的头脑中，他想文森特长成这副样子，到哪里去骗钱都很容易，谁都会给他十万八万的花花，只要他肯。
　　他把这张卡推回皮夹，抽出另一张里面透支不超过一万的卡递过去。
　　“从罗科眼睛里消失。”
　　文森特并不露出欣喜贪婪的笑容，他漠然地接过卡，仿佛这就是一张废纸片，里面的钱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他舍不得罗科吗？
　　罗科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一新生，姑娘一样羸弱，他哪里来的吸引力呢？
　　文森特不会好那一口的，不可能。
　　他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吗？亨瑞胡思乱想着。
　　文森特把卡随手插进裤兜里，看样子他对钱并不是那么在意。亨瑞知道他是出身在有钱人家的少爷，看来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现在他明白了，文森特就是这样的人，如同一个落难的王子，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很不一样。他在车行里认识很多出手阔绰的富豪，但是他们毫无疑问地都是暴发户或者暴发户的儿子，纨绔子弟，除了玩车玩女人那点爱好，就没什么更高的追求了。当然也会有追求“艺术”的一批人，以悬挂在客厅里的名画价值连城引以为傲，说穿了，都是在炫富。
　　文森特不同，他最大的财富就是他自己。
　　是的，一个落难的王子。
　　有一刻亨瑞甚至滋生出一种英雄救美的豪情，只是他不能，这太唐突了。
　　文森特站在那里，不动，不言，完全就是在等待亨瑞离开。
　　亨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找到了新住址……告诉我一声。”随即他觉得这话太突兀，于是又补充，“我要确保你的确离开了我儿子。”
　　“我会离开纽约。”
　　“不！”亨瑞转过身，装出要走的样子，“就留在纽约，在我鼻子底下，我可不希望你们合伙骗老子的钱，然后私奔。”
　　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文森特一眼，准备耍一耍狠，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凶恶，“我不但要你离开我儿子，还要让我儿子彻底死心。所以你最好给我配合一点，不然……”
　　亨瑞用手指戳着文森特的鼻子，并且憎恨自己的手不够长，不能够到他的鼻子。甩下狠话，亨瑞大步流星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甚至特别注意起了自己走路的姿势，务必潇洒有派头。还有裆部的一柱擎天，感谢上帝黑暗遮挡了一切，这里再没有别人看见他的正面，上帝啊，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
　　去他的王子！
　　那个人，那个可怕的家伙，他一定是那种能蛊惑人心的妖魔，我刚刚应该弄死他的，以绝后患。
　　上帝啊，请你宽恕我，请你拯救我，不被妖魔所迷惑。
　　亨瑞恨恨地踢开一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它胆敢阻挡波斯特鲁先生的去路，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不是应该怕人么？见了鬼了！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
　　亨瑞看见通道尽头的光明，他加快了脚步，简直逃也似的飞奔过去，仿佛后面有吃人的妖魔在追赶他。这种感觉，只有小时候的噩梦里才会出现。他狼狈地冲出去，扑入光明，并且靠在墙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