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99、第 99 章

　　｛飞掣论坛热帖：烈火帮灭帮！｝
　　｛飞掣论坛热帖：稳定火山爆发，烈火帮不再；再见烈火帮，视频集结｝
　　｛飞掣论坛热帖：迅猛帮友好邀请，一起来畅玩飞掣吧！点击链接可得迅猛帮专属帮派新手奖励｝
　　｛飞掣论坛热帖：帮派交好，你想加入哪一帮？｝
　　钟戎手指快速划过手机屏，把一条条热帖划过去。他眉头紧皱，看着论坛里不明所以的人和那些奇怪的帖子。
　　那几条关于烈火帮灭帮的帖子，一水的抹黑猎手，一堆阴阳怪气的人暗示烈火帮的火山爆发是因为猎手，那些贪婪的猎手想要独自占领飞掣，挑起了一波又一波帮派和猎手的骂战。而其中，一条说迅猛帮或是Ｔ的都没有，好像那场战争迅猛帮从未存在一样。
　　这是有预谋的后手。
　　Ｔ的目的可能是孤立猎手，利用共同的仇恨让那些中立的帮派也加入他们。他颠倒黑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掌握到了舆论方向，从论坛的帖子和回复看，他至少做到了让帮派和猎手敌对起来。
　　“钟戎？”
　　钟戎回过神，松开紧握手机指肚发白的手，看向身边驾驶位的钱水崇：“……对不起，我走神了。”
　　今天钱水崇回家去看水芸，他也要去六棱酒吧看看刘老板，早上在门口碰见，钱水崇干脆邀请他一起走，反正顺路。他本来想拒绝，但钱水崇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把三明治递过来，还用一堆他难以拒绝的理由和他辩论，于是他就答应了下来。
　　钱水崇没说什么。他看见了熟悉的飞掣论坛页面，知道钟戎在为什么烦心。今天一起床他就在群里看见了ＭＯＯＮ和阿莱发过来的论坛帖子们。
　　只有两天。
　　仅仅两天，论坛的风向已经大幅度倾向帮派。新上线的玩家也大多去选择了帮派，不明所以的自由玩家们也一大半都去支持帮派，猎手和少部分的盟友现在基本处于孤立无援，还无法让口碑翻盘——ＭＯＯＮ试过，很遗憾，论坛的一切讲述真相的帖子全部被屏蔽或限流。
　　飞掣已经变了。
　　钱水崇眨眼间藏起眼中的思绪，随口问：“飞掣论坛？”
　　钟戎顿了一下，反扣手机：“嗯。”
　　“烈火帮的灭帮并不是热帖说的那样，对吧？”钱水崇轻声说，“拿着宝藏的那队猎手不是贪婪之人。”
　　钟戎猛一抬头：“……你相信他们？”
　　“当然，”钱水崇抿嘴，还是把那句“我就是９”吞下肚，“他们关服前用无人机通知了很多人。”
　　钟戎看着他的侧脸：“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钱水崇一笑：“所以烈火帮相信了他们。”
　　“可能……”钟戎一顿，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烈火帮相信了他们？”
　　钱水崇转动方向盘：“因为我看见了。”他在钟戎震惊的表情下浅笑，“忘了吗？我也是个猎手。”
　　钟戎急速思考：“你在如梦？”
　　“图书馆？”钱水崇点头，“嗯，我在。”
　　钟戎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可能是钱水崇的猎手，却谁都没想起来。其实想一想，９和钱水崇确实感觉很像……但这个念头有点太离谱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
　　车子拐进辅路，慢慢停下。钱水崇伸手帮钟戎解开安全带：“六棱酒吧，到了。”
　　钟戎再一次回神，回头看见窗外熟悉的酒吧门口，抛开脑子里的杂思，向钱水崇道谢：“谢谢。”
　　“没事，”钱水崇眯起笑眼，“你确定不用我来接？打个电话我五分钟内就能过来。”
　　“不用了，这段都很麻烦你，”钟戎下车，“再见。”
　　车子在他面前停顿片刻，随后启程离开。钟戎目送他离开，太阳很快烤得他头顶发烫。他把糟心的论坛关闭，转身走进六棱酒吧。
　　刘老板在空调前坐着，睨见他：“怎么这个表情？”
　　他摇头没回答，刘老板眯眼看他半天，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换上衣服去帮忙。据她所说，今天六棱严重缺人，楚资有事来不了，她只好临时拜托还算有空的钟戎完成三小时的派对服务。
　　人声鼎沸，钟戎呆站在吧台旁侧，想起烈火帮灭帮那天耀眼的阳光，重重叹气。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连晴天都不喜欢了。
　　刘老板随手拿起小王刚调出的冰果汁走向他：“愁什么呢？”
　　“……”钟戎接过果汁，“……老板，你有碰见过颠倒黑白的无赖吗？”
　　刘老板拱起嘴：“哪种无赖？”
　　“有钱，装成老好人，还特别阴的那种。”比如Ｔ。
　　“唔……”刘老板看他，“有。但是最后我揭穿他了，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钟戎惊讶。
　　刘老板习以为常地耸肩：“没什么。我现在是酒吧老板，而且那会儿支持我的朋友现在还跟我很好，所以我没什么遗憾。”
　　“那个人呢？”钟戎追问，“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可能辞职了吧，毕竟我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刘老板往嘴里倒了几块冰，含糊道，“反正我想做的都做完了，他最后怎样我也不在意了。比起报复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好了，你该继续干活了，那边有人叫你，加油小钟。”
　　论坛、Ｔ、帮派联盟和烈火帮的战场总是反复从他脑子里划过，宝藏和队友和它们夹杂在一起，浆糊似的和他乱成一团的脑子一起在他的脑壳里疯狂转动。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丧尸似的回家，钻进自己的游戏仓。
　　飞掣下雨了，雨点密密麻麻从如梦透明的玻璃墙上滑落。
　　钟戎的脑子在再次看到飞掣的雨时终于松弛半晌，他傻傻站在安全屋内上线点位置，看着窗户出神。
　　ＭＯＯＮ从安全屋沙发上探头：“噢，嘿，无钟。”
　　“嗨，”钟戎冲她抿嘴一笑，“阿莱呢？”
　　“他在底下工作，一会儿上来，”ＭＯＯＮ翻身坐起，把手中的信息页面投至半空，“你先找地方坐会儿。９也要晚点来吧？”
　　“他半小时后上线。”钟戎坐在沙发另一边，安静地看ＭＯＯＮ从那些窗口中一个个揪出她要的信息。她的动作麻利流畅，观赏性极高，像９对敌人出手时那样吸引人。钟戎似乎能理解阿莱为什么喜欢盯着ＭＯＯＮ看了。
　　外面街道没什么人，如梦全貌监控画面围在ＭＯＯＮ的身边，钟戎捕捉到雕像，清楚看见了猎手们围着它忙碌经过。烈火帮和自由玩家公开露面风险大，所以大多都被安排进后台。这两天他们都适应了新身份，让如梦不像街面那样沉寂。
　　Ｚ在火星区一战后再没露面，她回归了迅猛帮的卧底行动。这次ＭＯＯＮ给了她一条安全的联系线路，以免事态紧急时不能及时伸手援助。迅猛帮这一战并不算大获全胜，Ｔ也被阿火拽着同归于尽，虽然等Ｚ回到迅猛帮大本营时就看见他精神地大骂部下，但也不能说他毫无损失。不排除他之后会怀疑内部有叛徒，所以迅猛帮内即将有一场针对内部的清洗行动。到那个时候，Ｚ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她会需要及时的撤退帮助。
　　但在那之前，她还能把有用的消息传出来。ＭＯＯＮ现在面前就有她新传来的消息，她根据Ｚ的消息查询着，面色不像两天前那样凝重。
　　半个小时后，四人小队在安全屋内集齐，Ｚ把汇集了有用消息的页面同步给每个人，站在屋中央，清清嗓。
　　“我先讲一下咱们的首要任务——宝藏，”她把宝藏相关的信息调至上层，“这个宝藏肯定是存在的，但可能以某种形式隐藏起来，需要钥匙或者特定的条件触发。根据之前的经验，红宝石作为钥匙是最有可能的，但也不排除新的解锁方式。以供参考，这些是对应年代里左珹的个人喜好，她那会儿沉浸于各种精美的艺术品收集以及包含它的侦探小说，而这个时候她也和副总裁孔疏维分道扬镳。唔，顺带一提，她的女儿那年被媒体以一张模糊背影照曝光，她也是那年在采访中首次提出打算在女儿成年时送她一件礼物，我觉得这说的就是遗嘱里说的——宝藏代码继承公司的事。”
　　钱水崇看过左珹的生平：“副总裁孔疏维和她关系不错，是吗？”
　　ＭＯＯＮ点头：“啊，我似乎没跟你们说过。之前让我查的与左珹生前关系相近的，我查了，孔疏维的确和左珹关系很好，从大学开始就是密友。同时，还有个不知名的人，与她们关系很好，他们三个人在大学时像是铁三角，几乎形影不离，飞掣的雏形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第三个人的身份无法确定吗？”钟戎问。
　　ＭＯＯＮ摇头：“我尽力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相关的信息都被抹去了。”
　　钱水崇抚过下巴：“与挚友分道扬镳……左珹设计这关的时候经历了现实上的波折，关卡模式兴许会改变。隐藏地点呢？有线索吗？”
　　“隐藏地点还是个谜，我个人对这地点有些猜测，看Ｚ的话，现在迅猛帮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把火山残迹彻底摧毁，而是着重保护了起来。Ｔ知道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说不定是新宝藏就在火山中。但我并不确定，还是根据经验，那位女巫兴许知道些什么，所以９、无钟，你们两个人还是得去一趟黑猫酒吧确认。”
　　“说不定连同开门方式都能知道。”钟戎说。
　　钱水崇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接下来是咱们这边自己人的情况，”ＭＯＯＮ调换页面上下顺序，“如梦内现在的猎手、自由玩家和烈火帮，有几百人是我信得过的，他们愿意领队，把散乱的人们都收入编内。小型战斗力后援这星期内就会组起来。接着他们会尽力去别区猎手区交流，我的一个朋友会帮助他们……总之，如果起大冲突，咱们有一定的反击力。我没把宝藏的事直接将给他们，但他们大多都感知到了，或许我会找个机会把宝藏的事公布给我绝对信任的那些人。”
　　“我觉得没问题，”阿莱第一个说，“多一份信任多一份力。”
　　另两个人也这样觉得，他们对ＭＯＯＮ的能力绝对信任，她不会看走眼。
　　“最后——”ＭＯＯＮ轻叹气，把迅猛帮的信息调到顶端，“我们来聊聊老敌人。”
　　“如你们所见，这是Ｚ对迅猛帮内部的一些话。迅猛帮损失了很多人，但同时也招募了很多新人，相互抵消，他们的战斗力只失去一小部分。加上Ｔ还在每日给那些新人洗脑，给自己的部下讲述猎手的可恶，让帮派内对猎手的恨意与日俱增。不仅仅是迅猛帮，和Ｔ亲密联系的乌贼帮和野兽帮也同时开始了洗脑活动。那些地方附近的猎手区恐怕日子要更不好过了。”
　　“可以跟自己人商量商量，”钱水崇提议，“或许他们能提供一些支援。”
　　“正有此意，”ＭＯＯＮ打了个响指，“保护剩下这些猎手区的同时交流来意，说不定他们会愿意加入咱们。如果他们加入，他们会需要一个总指挥，我想让Ｚ去做。”
　　“Ｚ可以，”钟戎点头，“她还有队友，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她的队友，”ＭＯＯＮ无奈地笑，“咱们还没有正式和他们见过面，Ｚ说任务结束就把他们带来如梦。她绝对信任那三个人，但她也加了一句那三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太靠谱，希望咱们不要第一眼就下定论。”
　　“有问题，”阿莱装模作样地噘嘴，“啧啧啧，有问题。”
　　ＭＯＯＮ笑着拍拍他的头：“总之就是这样，这是大致的情况。其他的事不用去担心，无钟、９，你们还是主要去寻宝，我和阿莱辅助你们的同时去帮帮那边。”
　　钟戎认真点头，看向９：“黑猫酒吧……”
　　“哦，等等，”ＭＯＯＮ打断他们，“去的时候开我的车，低调一些，查清那边自由区的情况——我在那边没有人，所以情况我不清楚。”
　　“好，”钱水崇站起身，冲钟戎微笑，“走吧。”
　　“嗯，”钟戎蹭上他的肩，“下雨了，选黑车吧。”
　　那辆黑色的炫酷跑车，钟戎着实眼馋过。ＭＯＯＮ曾经想把那辆车给他，但他没要，因为他不开车更喜欢滑板，也没时间开它。但今天机会来了，他还有绝佳车手９在身边——天知道９是怎么做到每种交通工具都精通的。
　　钱水崇看穿他，轻笑着道：“好的，我会把咱们平安地送到目的地的。”
　　“辛苦了，”钟戎绷住表情，眼睛却直放光，直奔如梦前停着的那辆黑色跑车，招手让９跟上，“快快快！”
　　钱水崇笑着走过去，给他一个轻轻地脑瓜崩，坐上车，转身把流光似的安全带给钟戎习惯性地系上，抬眼正对上钟戎愣住的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飞掣，不系安全带也可以。他轻咳，还是没松开安全带，笑脸提醒钟戎：“坐稳。”
　　钟戎从愣怔回神，下一秒，黑车就如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
　　……好吧，这个安全带系的十分及时，十分正确。只是他怎么好像隐约记得ＭＯＯＮ说的是“低调一些”？
　　错觉吧，毕竟９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