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65、第 65 章

　　花田黑红一片花海随风摇曳，千米以外，村庄的出口之路空无一人。
　　“探路！”ＭＯＯＮ看着前面越来越多寻声走出房门守候的丧尸，“我们鬼打墙了！”
　　跑车被困在村庄这处兜圈子，越兜丧尸还越多，ＭＯＯＮ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跑车被一堆黏糊糊的东西覆盖包裹，青筋暴起吼道。
　　阿莱急得脑门冒汗，他一直都在用车地盘升起来的枪杆攻击，这会儿顾不上两边一停攻击，车门被砰砰撞击的声音猛地增多，吓得他一缩。
　　“探路！”ＭＯＯＮ再次怒吼，利落打轮撞开阿莱一侧车外纠缠的丧尸，变速杆变形为进攻驾驶双用，一边撞一边开枪。
　　阿莱立刻投入探路，双眼瞪成铜铃大，在ＭＯＯＮ逐升的怒气下效率速提。无人机飞速掠过丧尸头顶，从它们挥舞的手臂中穿行，来到了他们走过好几遍的拐弯路口。ＭＯＯＮ面色不善，丧尸在枪声和碾压中嗷嗷嚎叫，阿莱惊恐地装作没听见，操作无人机试探拐弯路附近的木屋，突然像走过烟雾屏障看到另一条路，这路跟他们走过的不一样，看样子是肉眼不可见的隐藏路段。
　　无人机退出，阿莱记下这房子的位置，通报给ＭＯＯＮ。ＭＯＯＮ冷笑一声：“迷宫老手段，飞掣这几年看来也没进步。坐好。”
　　阿莱张张嘴，又闭上了，话没来得及说车子就飞出去，他可不想咬到舌头。
　　……或者刺激到ＭＯＯＮ，感觉这个可能会更惨。
　　车子毫无顾忌地撞上“木屋”，顺利来到了新的路段，这里空无一人，丧尸似乎也被挡在木屋后，看样子是暂时安全下来了。
　　阿莱松了口气，看见ＭＯＯ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提议：“试试看一键清洁功能？”
　　ＭＯＯＮ摇摇头：“那要耗费大量的水，水箱里的水不够。”
　　“无钟不是说有个海吗？”阿莱说，“我们可以去找找海，而且灯塔就在它旁边。”
　　“我们当然得找，问题是怎么找。”ＭＯＯＮ降速，侧头看阿莱手里的屏幕。
　　阿莱递出屏幕：“信号没了，虽然我标记了原来的信号所在地，但地图也已经变形，不知道……”
　　“无钟不是说了吗？先去了再说，”ＭＯＯＮ确认完原来信号缩在的地点，“咱们得先出村庄，然后往南走。”
　　“往南……咱们距离信号可不近，看样子他们两个那条路可能更靠近灯塔。”阿莱碎碎念着收回屏幕，操纵无人机往前飞，直到村口，忽然皱起眉。
　　远方是村子出口大门，连着一片沙漠，突然被尽头的一抹红色截断。风吹来，那红突变成黑，来回翻滚变换。
　　无人机再往前飞，阿莱看清了它的全貌，倒吸了一口气：“天，好多！”
　　ＭＯＯＮ疑惑：“什么好多……嗬！”
　　那是一片罂粟花田，绽放的花吐露着黑色的蕊，整齐截断沙漠蔓延，接连一片，看不见尽头，像是突兀的地图切换。
　　ＭＯＯＮ认出了它：“记得我说过左珹的头像吗？”
　　“你说的就是它？”阿莱诧异，“这花……”
　　“带上面罩，阻绝嗅觉。”ＭＯＯＮ感觉到不对，转头看，却看见空无一人的驾驶。
　　幻境。
　　ＭＯＯＮ瞬间反应过来，启动幻境提示仪器，闭眼默念三个数，在寂静中渐渐听清阿莱的碎碎念。她睁开眼，看见阿莱脸上好好扣着面罩紧紧盯着无人机，松了口气：“接下来要怎么走？”
　　阿莱没注意到ＭＯＯＮ短暂的安静，操作无人机在花海边缘徘徊：“无人机照不出来花海的内部，这玩意儿又有系统屏蔽。然后沙漠往南也行不通，是物理屏蔽，无人机干脆被挡住。”
　　像证实他的话，无人机从花海撤退向南沙漠飞，被整个挡住。
　　“知道了，”ＭＯＯＮ转动变速杆，“我们从花田走。”
　　跑车慢慢前进，越过千米距离，到达花田边缘，被猛地挡住。跑车一震，ＭＯＯＮ挑起一边眉毛，确认油门已经踩下，眯起眼睛：“无人机能进花田？”
　　阿莱点点头：“但是黑屏。”
　　ＭＯＯＮ于是倒车，车子一切正常，但在再次前行打算进入花田时又再次被截下。
　　“我确定。”阿莱抢在ＭＯＯＮ前面点头，操作无人机褪去光学迷彩，让无人机顺利飞入花田给ＭＯＯＮ看。
　　ＭＯＯＮ沉默片刻：“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
　　阿莱没有异议：“那我帮你看着背后，你说我就开枪。”
　　ＭＯＯＮ走出跑车，躲开掉落的碎肉，瘪着嘴收回关门的手：“从里面关门！”
　　阿莱领命，把门关闭，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花田。ＭＯＯＮ站在花田边缘，丢出身上带着的某个小道具，看它顺利通过花田屏障，呼气抬脚，迈进分界线那边的花田。
　　罂粟晃动，细看才发现它这样高大，直达半腰，越往里越高，几乎要淹没整个人。ＭＯＯＮ叹了口气，转身向阿莱招招手：“带上车，咱们得走过去。”
　　两人一起向花田内部出发，打算绕到南边。花朵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盛开在他们脸前。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每朵花都像向日葵对着太阳一样对着他们，看久了像是咧着大嘴的鬼怪，让人怪不舒服的。
　　ＭＯＯＮ习惯性地采集收集罂粟进物品库，拉住不安的阿莱：“跟紧。”
　　阿莱点点头，拒绝和罂粟对视，看着屏幕上的标点和他们所在的位置：“怎么还有这么远……”
　　话音嗡嗡，被风刮没。身后的罂粟摇曳猛地一停，对着阿莱背影的花心慢慢低垂，望向脚下的黑影。
　　不远处，一辆越野车停在花田的边缘。
　　石头看着Ｚ给的回音，皱眉道：“有人。”
　　一直阖眼休息的资金不足睁开一只眼睛：“嗯？”
　　“怎么会有人？”除坐直身子，“花田只让拿了红宝石的人进去。”
　　“或许不只是……”
　　资金不足打断石头：“是那个小姑娘没把咱们当自己人。提醒她别忘了把花拿出来就行了。”
　　“柳，”除目光闪烁，“她想要宝藏，万一她不返回来直接去灯塔……”
　　“那就让她去，”资金不足打了个哈欠，“午睡没睡好，我再睡会儿。”
　　“柳！”除气急，恨铁不成钢地坐回去，盯着面前的花海边境。就是这里刚才安静地放Ｚ进去，却把他们三个挡在外面，死活进不去。Ｚ倒是承诺会把花给他们，只是资金不足随口说的话和她不在意的态度让她无奈。
　　石头劝慰地拍拍她，除吐出气：“跟Ｚ说声避开敌人，低调……”
　　信息提示声一响，石头低头去看，除看着他的表情心内唐突一跳：“怎么了？”
　　石头复杂地抬头：“……碰面了。”
　　“什么？！”除失声叫嚷。
　　“打起来了。”石头实时通报。
　　资金不全幽幽睁眼，叹了口气：“啧，麻烦了。”
　　花田内，齐肩的罂粟下。
　　“武士·刀，”ＭＯＯＮ根据身侧的刀口判断到，“有两下子。”
　　对手沉默但迅疾，除去略微沉不住气以外都很好。她掏出带刺刀的长·枪，向后靠上阿莱的背，左看右看观察罂粟花心的方向变化。
　　Ｚ躲在暗处，藏在罂粟花杆后，两把武士刀扫过罂粟却没能砍下去。她后悔刚才鲁莽暴露行踪被那两个人注意到，现在有空观察才发现他们不是迅猛帮的人，既没能无声采集到罂粟又惹来了麻烦，竞赛里外她都鲜少和迅猛帮以外的人对上，这会儿不知道是否要出手。
　　她想要宝藏，这两个人大概也是。猎手鲜少在竞赛里组队，除了资金不足他们三个怪人，还有无钟和他再没见过别人，这两个人大概也是某个帮派队里剩下的家伙。
　　既然是帮派，Ｚ握在手里的银器一闪，利刃对准了阿莱和ＭＯＯＮ的方向，杀气在花田内外泄。
　　ＭＯＯＮ眼尖捕捉到西南方罂粟花心转向脚下，大喊着挡住阿莱：“小心！”
　　刀与枪身撞在一起，刺刀堪堪停在来袭者的眼球前。隔着目镜，ＭＯＯＮ感受到来者浓烈的杀意，猎手的本能觉醒，一转枪泄力，让刀尖被压向来袭者的喉头。
　　Ｚ双刀一颤，松开又合并，挡住了刺刀的进攻。她看向面前的女人，对她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评估。
　　来袭者脚下紫光一闪，向后窜出老远，从无数花茎中穿过。罂粟被刺激，摇晃得更加起劲。ＭＯＯＮ双腿一软，感受到罂粟加大释放的幻境素，心道不妙，对阿莱说：“你先走。”
　　阿莱已经扛上了炮，这会儿不可思议地看她：“走什么？”
　　“离开这里，幻境素浓度太高了。”ＭＯＯＮ紧紧盯着Ｚ离开的方向，再次站稳。
　　“幻境素？”阿莱反应了一下，想起这个他们刚刚商量出来的名词，紧接着摇头，“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啊！”
　　“拿着钥匙走，他俩会需要。”ＭＯＯＮ一手拿过大炮，向Ｚ的方向开炮。
　　炮弹轰的一声炸开，罂粟花乱七八糟地歪倒坍塌，露出空白的土壤和断掉的根枝。
　　没有Ｚ的身影。ＭＯＯＮ皱紧眉：“我掩护你，快走！”
　　“往哪儿走？！”一声炸喝骤响，ＭＯＯＮ条件反射地转身向那里开炮，炮弹穿过空气，被Ｚ歪头避开。她拿着双刀，陀螺一般地靠近，双手展开，目标是ＭＯＯＮ的双手。
　　阿莱一把拉回ＭＯＯＮ，扔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离她远点！”
　　Ｚ下意识地看向那样东西，进攻的动作一顿。ＭＯＯＮ立刻抓紧机会攻上前，却看见Ｚ杀气消散惊慌地退后。
　　“你们是猎手？！”Ｚ看见那张专属于巷子酒吧的餐巾纸，“你们怎么不说？”
　　ＭＯＯＮ无语：“你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我要找宝藏，”Ｚ复杂不已，“你们也是吗？”
　　“废话，”ＭＯＯＮ挥开她，“你不打了？那就之后再见。”
　　Ｚ退后半步：“你们走吧，我还有事。”
　　阿莱懵了，看看ＭＯＯＮ再看看Ｚ：“啊？”
　　不是，这结束的，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这啥啊，哪儿有打架打成这样的，跟菜上了告诉你上错了有什么区别？！
　　ＭＯＯＮ面色如常，与Ｚ擦肩而过，忽然一顿：“阿莱。”
　　阿莱看过去，看见她额角豆大的汗滴，经过身边的Ｚ也猛吸一口凉气。接着，他也感受到那让人极为舒适却难受的气息，宛如夏天树荫下的热风，蛇一样地窜上他的脊背。
　　嚎叫。
　　无数的嚎叫。
　　阿莱机械地转头，听见车到来的声音，以及愈发扩大的嚎叫。
　　罂粟被疯狂地践踏，随着声音和气息地逼近，阿莱的后脑嗡鸣，看清了来者——一辆越野车，还有越野车后张牙舞爪跑来的丧尸群。
　　乌泱泱的一片，传来令人不适的感觉，一路延伸至北边的村庄。被钱水崇检查无误的木屋内，丧尸不再痛苦地嘶吼，保持蜷缩起来从脊背爆开的状态，躺在喷溅满地板的碎肉上。
　　血色的阵早已浮现，一明一暗，彻底消失。
　　房脚瞬间老化，被腐蚀成黑色，再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