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59、第 59 章

　　子弹咻咻划开扭曲的空气，武装跑车里的壮汉啐了一口，躲回到车内，面色阴郁，扛着火箭筒的右臂连同骨头被打断，滚落一地的金币。
　　钱水崇收回银枪，向左压低重心，靠近无钟，用摩托给他当踮脚的。武装跑车车门未关，身后两辆也没来得及开火压制，短短几分钟，已经尝到了败仗的滋味，暂时无法反击。
　　钟戎没浪费这个机会，抓住９伸过来的手臂，借力跳上摩托尾轮上探出的银管。滑板引擎颤动，蓝色尾巴窜出去老远，给了他巨力。
　　跳跃已经是变成反射的身体记忆，钟戎没有犹豫，直接飞身扑向打头的武装跑车。指虎利刃的冷光在他手上反射，钟戎闻到火·药的味道。他毫不犹豫，一滑板踩断壮汉想要抓住机关枪的左手，利刃直接刺向他的脖颈。
　　司机面色大变，匆忙打轮，钟戎重心不稳，利刃偏离轨道，刺入壮汉身后的真皮座椅。壮汉飞起一脚，钟戎急忙撑着身后跳起来，双膝弯曲挡在身前。壮汉没收力，感觉不到疼似的，钟戎连着滑板的小腿都麻了，他依旧面不改色。
　　“老大！”司机喘过气来，刚想掏出手·枪，子弹就噼里啪啦地招呼到他身侧的车身。
　　“不用担心。”
　　９平静的声音坚定从耳机传出，钟戎呼出一口气，放心地不再注意司机，盯着面前的壮汉，腰背使力压下滑板以及板下被拦住的壮汉小腿。
　　这一下压得狠，即使是坚硬的小腿骨，也难以承受地发出轻声地“咔哒”声。壮汉眉头紧皱，顾不得其他，匆匆避开钟戎接踵而来的重拳，抽空吞下药丸。
　　钟戎没能阻止他咽下药丸，心里一紧迅速后退，但为时已晚，壮汉已然恢复。壮汉眼中怒气大盛，揪住钟戎的衣领，另一只手唰地一张，亮出锃亮的钢爪。
　　钱水崇靠在跑车前，摩托被跑车探出的钢托架起，好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帮助无钟。他端着跑车底盘升到摩托旁的机枪，一边牵制武装跑车的司机，一边紧紧关注着无钟的情况。司机迟迟不肯打开车门，虽然不用担心会误伤无钟，但他也只能模糊看见无钟的动作。
　　无钟抽出长刀卡在半空，僵持片刻忽然被一把摁在车前窗上，摁着他的壮汉抬起右手，五根长长的钢爪轮廓落入钱水崇的眼睛。他瞳孔一缩，枪杆打直，向跑车被保护起来的油箱口接连开枪。
　　司机没想到他突然换了进攻路子，连忙打轮躲避，同时被他这一番牵制搞出火来，一手拉下武器操作杆，从车下升起一门炮。
　　钢爪落下，因为车身的晃动错误地勾到前窗玻璃，“刺啦”声刺耳，被手腕用力的钟戎抵开，卡进坚硬的仪表台。钟戎暂时收起有些碍事的滑板，一脚踩住壮汉的胸骨强行固定住他，长刀一转刺穿他的小臂，把他戴着钢爪的胳膊整只卡住。钟戎一脚踢开壮汉准备掏枪的手，握紧利刃直行。
　　炮轰的声音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利刃只一半刺入壮汉的脖子。
　　“呃——”钟戎的脖子被猛地掐住，壮汉冷笑地抽出被固定住的右臂，不顾叮当掉落的金币，再次张开钢爪，看见钟戎下意识转动的眼珠，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见消失不见的摩托，了然地冷笑：“哼，愚蠢。”
　　他贴向钟戎：“你在在意那个白衣服的？你知不知道组队的话，你们最后的利润得平分？”
　　钢爪猛地切入钟戎抓着指虎利刃的手臂，钟戎脸一白，不甘心地抽出利刃。
　　“啧，就算杀了我，你也拿不到宝藏，”壮汉轻蔑地笑，“愚蠢的猎手，区区四个人，还想对付野兽帮？喂，回答我，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拼命，那三个人可以坐享其成，甚至会高兴死了个抢自己钱的没用队友？”
　　钟戎明确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听他这一番中二的反派语录，猛地抬腿绞住壮汉的脖子。自从上一次和那一波野兽帮打完架，他就对脖子被掐这种事极度反感。现在，人为性的让他窒息，又是野兽帮让他窒息，双重雷炸，钟戎脾气糟糕到极点，双腿使出最大的力，居然“咔哒”一声绞断了壮汉粗壮的脖子。
　　司机眼看着老大被迅速销号，惊恐地看着抬眼看过来的钟戎，像看见了活阎王，恨不得立刻下线逃离。钟戎当然没给他这个机会，看着他就想起了那声炮轰。９现在都没有声音，钟戎眼中情绪一闪，掐紧利刃，却是给收了起来。
　　他决定用别的方法解决这个司机。
　　司机看他收起利刃，连忙掏枪，却看见钟戎脚下一晃出现滑板，水一般滑出跑车，消失在敞开的车门后。他惊慌地抬起枪口，晚一步地瞄准空气，四下不安地自言自语：“什……什么，去哪儿了？”
　　一秒内消失的滑板客此时正紧贴着跑车顶，隔着车顶听见司机的自言自语，不禁撇嘴。这野兽帮参赛的水平实在是两极分化有些严重，他还记得和虎鲸一行人打架的滋味，你来我往血脉喷张，抛开别的，确实过瘾。哪儿像这个，看一眼就要被吓死了，拔枪速度慢得像慢放，这哥们去拍电视剧都不用后期慢放凑时长，自己就能几天搞定八十集。
　　“啧。”钟戎忍不住皱起眉，他怎么现在像阿莱，胡思乱想什么呢都。
　　但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想就想吧，憋屈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油箱口，换上袖枪，确认了ＭＯＯＮ所在的跑车方向，提前摆好滑板方向准备随时跳下车顶。
　　枪口对准有了不少弹孔的油箱门，钟戎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司机没听见枪声，但心内不安，忍不住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钟戎看见油开始泄露，一转眼睛想出坏招。他拆下消音·器，瞄准漏油的油箱，开枪的瞬间滑下跑车顶。
　　司机终于听见枪声，心里咯噔一响，回头的动作停止在眼珠转到眼角——油箱瞬间炸开，火焰高涨吞没了他，黑烟浓浓滚起，随着翻滚出公路的跑车一路南行。
　　钟戎正巧被ＭＯＯＮ的跑车接棒，这会儿有些惬意地靠在车前盖，看着黑烟挑起嘴角。
　　“心情不错？”摩托车突然从一旁冒出来，钟戎惊诧看过去，９冲他歪歪头，手上还拿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银枪。
　　跑车翻滚的声音落到钟戎耳中，他没去管被落在身后连续翻滚的某个武装跑车，紧紧盯着衣角都没破一个口子的９：“你没事怎么不说一声？”
　　“怨我？”９心情不错，“我错了。”
　　“不，我不是……”钟戎又莫名别扭起来，他搞不懂自己，但看见９没事又开心，“你没事就好。”
　　钱水崇顿了一会儿，眯起眼睛，摸不透无钟的想法，又绕回最开始的话：“你心情不错。”
　　“因为给你‘报仇’了，”钟戎一挑眉，示意他看向黑烟，“我做的不错吧？”
　　“做得好。”钱水崇笑起来，想伸手摸摸他的后脖颈，忽然听见耳机里传来女人刻意地轻咳。
　　“劳驾——”ＭＯＯＮ的手指重重敲打方向盘，她直直看着在自己眼前你侬我侬个没完的两个队友，满身冒黑气，“咱后面还跟着辆车呢。”
　　阿莱额角冒汗地和车后面那个顽强的武装跑车对枪，听见ＭＯＯＮ的话十分的同意：“对对对，帮个忙啊两位哥！”
　　钱水崇不经意地回头，和ＭＯＯＮ的眼神对在一起：“辛苦了。”
　　钟戎感觉自己好像变成阿莱，没听懂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ＭＯＯＮ的跑车屁股确实正在被暴雨似的子弹攻击，于是他也不再在意，正色起来：“左右夹击。”
　　钱水崇点点头，换上长刀，摩托向右行去。向后扭头的同时放慢了速度，举起长刀瞄准了机枪固定处。钟戎撤到跑车左侧，慢慢挪到车屁股，拔出利刃握住袖枪，找准时机松开跑车，刹车顿在原地等待武装跑车前来，利刃一绷，准备没入车身，让他停在油箱口附近。
　　跑车开始吸引火力，阿莱与他们对枪牵制，让两人有足够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机枪手手臂肌肉暴起青筋，单手控制沉重的机枪，分出右手戴上钢爪挡在机枪前。长刀撞在钢爪上，火花四溅，机枪在这之后安然无恙。钱水崇面色不变，长刀紧紧压在钢爪上，摩托在他的操作下前轮急停，车尾抬起，前轮猛地一扭车身狠狠一转，给了长刀又一股力。
　　钢爪剧烈地颤抖起来，机枪手不得已松开机枪握住右臂控制住钢爪。阿莱早就不再开枪以免误伤友军，这会儿千疮百孔的跑车屁股不再被攻击，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有空去担心近战的无钟和９：“一定要顺利啊……”
　　摩托单轮行驶，猛一加速猝然停止，又扭转车身撞击钢爪。钢爪不堪重击，被作用点是最脆弱的地方，在撞击下裂开一道细细的痕迹。机枪手脑门冒汗，为了把钢爪抽出来，不管不顾地一脚踢向钱水崇的摩托。
　　钱水崇毫不犹豫地把车尾抬起再狠狠落下，机枪手发出惨叫，小腿整个被压断，伤处在高速行驶的摩托后轮和粗糙的公路间摩擦。他在剧痛中丧失了力气，钢爪难以抵挡长刀。钱水崇轻松转刀，刀尖挑开钢爪，一刀砍断机枪的连接处。
　　后轮下的异物感忽地消失，钱水崇迅速向旁撤开，半边轮子在沙地上，险险躲开朝着轮子而来的这一钢爪。机枪手关闭了体感设置，被压住的腿腿根处被一钢爪撕断，金币叮了咣啷地掉了一路。他恨恨地盯着钱水崇，吞下药丸，很快又长出一条腿。
　　钱水崇亲眼看见药丸的功效，当机立断地改变战术：“尽可能拿到他们身上的药丸。”
　　钟戎看着开始漏油的油箱：“……那得快点了。”
　　他收起袖枪，握着指虎利刃翻身，正冲紧闭的车门。司机显然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迟钝得可以。钟戎无语站起身，抽出长刀，长刀冲着车窗角用力砸下去。
　　他耳尖听见“哐当”巨响里的枪声，担心９和自己会被爆炸的车子牵连，赶紧嘱咐道：“别用枪！车开始漏油了。”
　　“司机要开门了。”钱水崇收回长刀，机枪手握着手·枪的手臂关节已经被完整切断。机枪手脸色铁青，关闭体感后他变得迟钝，完全不是钱水崇的对手，但他不愿意再感受疼痛。
　　金币滚落一地，车身忽然扭曲晃动起来。司机攻击的钢爪被长刀卡住牵引，整个人半边身子飞出车门。方向盘被顺势带着转动，轮胎转向，车头奔着沙地而去。
　　枪声突兀，子弹瞬间穿透钟戎的腹部。
　　“呃——”钟戎闷哼一声，没管司机持枪的手，一利刃刺进司机的喉咙。
　　沙土飞扬，司机被钟戎顺利扥下车，利刃离开，他“砰”地爆成一地数据遗骸。钟戎迅速刹车，和一地的遗骸留在离公路不远的沙堆上。他一边捡起满地的金币和不多的道具，尤其关注了药丸：“我拿到药丸了，三颗。”
　　沙地滚烫，他嘶嘶抽气，赶紧离地。跑车越跑越远，钟戎皱起眉：“９？”
　　“轰——”
　　火光冲天，巨响震耳——武装跑车爆炸了。
　　钟戎心脏顿停：“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