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58、第 58 章

　　烟土飞起，废楼群飞速后退，车轮转动之间，两行尘土被撩起三米高。
　　高楼之间的路面跑着一辆低调的跑车，车窗连同车身都一片漆黑。但仔细看，这车底盘一圈包括车灯周围都是满满的武器口，藏在黑暗下，随时准备启动。ＭＯＯＮ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松松搭在方向盘底部和变速杆之间，看着前车窗自动夜视出的清晰路面轻松地驾驶着。
　　“他们两个怎么速度那么快？”阿莱瞄了眼一旁的地图和队员定点，看着在两栋楼上超前那么多的无钟和９，纳闷不已，“有人追着吗？”
　　ＭＯＯＮ挑起眉：“情趣吧。”
　　阿莱没听清：“啥？”
　　“没事，”ＭＯＯＮ起了逗小孩的心，随口敷衍，“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已经很大了！！”阿莱不满，“我都成年了！你不要再这么说……”
　　ＭＯＯＮ点着头，没听阿莱的抱怨，眼睛聚焦在超前很多的无钟和９身上，心里滑过一丝不爽：“啧，坐好。”
　　阿莱条件反射地坐好：“怎么……啊！！！”
　　跑车油门到底，箭一般地飞出去，阿莱被加速力狠狠摁在座椅上，差点没咬到舌头。ＭＯＯＮ双手紧握方向盘，余光注意着地图上的定位：“两位，介意多个比赛选手吗？”
　　钱水崇一早就注意到跑车定位的加速接近，看向那边楼的无钟，笑脸藏在面罩下：“介意吗？”
　　钟戎抬腕查看地图和定位，眼看着跑车上的两个人越来越接近，胜负欲一把燃起来：“当然不！”
　　滑板再次加速，板下与地面挤压空气，“嗖”地窜出去。钱水崇抬起眉，转动油门时还不忘“友情提示”ＭＯＯＮ：“小心点，他胜负欲完全被激出来了。”
　　“巧了，我也是。”ＭＯＯＮ勾唇一笑，狠踩油门，追着无钟而去。
　　可怜的阿莱再次被摁在座椅上，动不敢动、叫不敢叫，煞白着脸，唯一想法就是再也不能让无钟和９在ＭＯＯＮ眼前比赛了。钱水崇不急不缓地追上去，听见阿莱可怜兮兮地抽气声，都有些同情他了。
　　赛道结束在城市与沙漠的交接处。兴许是天黑夜晚、一行人速度比闪电还快，或许还有方向明确的帮助，这一路顺利无比无人打扰，天还没亮就到达了城市边缘。
　　说是边缘也不准确，这里还是有建筑群，只是较为稀疏，且沙土更厚，所有建筑的根基基本都埋在沙土里。
　　陌生的区域，阿莱放出无人机侦测，以防落入大陷阱。剩下三个人结束比赛，对这次结果一笑而过，开始抽空聊起天来。
　　ＭＯＯＮ倚在座椅上单手操控方向盘：“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查到的东西。首先，丧尸的事，在某一段时间确实有她沉迷于丧尸游戏的事，有采访可以证明，再加上同时间她还加盟了废土题材的游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竞赛是有丧尸隐藏因素的。”
　　阿莱得意地哼哼，被ＭＯＯＮ轻拍脑袋：“好好侦测！”
　　钟戎拍下身上的灰尘：“虎鲸已经变成丧尸了，他会把病毒传染给那群野兽帮吗？”
　　“说不准，毕竟９把你带回来后不久你就恢复正常了。说不定只有大海灯塔那个区域才会出现丧尸。你能尽量完整地叙述一下转变成丧尸的过程吗？或许会有帮助。”
　　“过程……”钟戎仔细回想，“我小腿被咬，然后从伤处蔓延像是着火的感觉，挺难受的。一边是烈火，一边是……我的幻境，幻境里有雨，很凉快。”
　　“可能是针对各人的幻境造出来的痛苦，这样更容易沉溺于幻境，也就更容易转变为丧尸，”ＭＯＯＮ分析道，想起钟戎的描述忍不住皱起眉，“你怎么扛下来的？”
　　“就……”钟戎悄悄看向身旁的摩托车手，“９有一直叫我，而且，他架着我的手也很凉。”
　　钱水崇一愣，心里冒出点甜味：“我？”
　　钟戎有点不好意思：“……嗯。”
　　ＭＯＯＮ莫名一噎：“……我不该问的。总之，幻境还是个问题。再说我在现实查到的别的信息，我想我都能下线查找信息，参加竞赛找到下线点的人肯定也能下线查找或者告知信息给别人，所以我就查了一下野兽帮的近况。虽然在游戏外找不到完整的新消息，但基本可以确定野兽帮在竞赛里还是没什么进展，他们帮派的气氛可不怎么好。”
　　“可是那一队已经……”钟戎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没把消息告知出去。”
　　“难道你们说的那个虎鲸，真的变成丧尸了？可是说不通啊。”
　　钱水崇歪歪头：“也有可能是他们把消息瞒下来了。”
　　钟戎不解：“为什么？”
　　“单独找到宝藏利润更高，或者仪器开启的条件有不利于他们的。”
　　ＭＯＯＮ点点头：“有可能。”
　　“嗬！公路，我的老天，”阿莱突然插嘴，“朋友们，公路！”
　　ＭＯＯＮ靠过去：“什么公路？”
　　“这个！”阿莱把更新的地图同步，“看见沙漠里那条细线了吗？在咱们的左边，虽然中途有点曲里拐弯，但终点很靠近灯塔。”
　　钟戎皱紧眉，靠在摩托上和９一起看地图：“不是好消息。”
　　阿莱懵了：“啊？可是，直接上公路开得更快，咱们说不定一天半就能到目的地了，怎么不是好消息？”
　　“公共道路，”钱水崇眉头紧蹙，“别人也会注意到这条路。”
　　“会有大波敌人。”钟戎总结。
　　阿莱皱起脸：“靠！”
　　ＭＯＯＮ慢慢停下前进：“怎么办？上大路还是在沙子里走？”
　　“沙地也会碰见敌人，交手更麻烦，”钟戎说，“直接上公路，大不了甩开来者，咱们的速度没几个人能跟上。”
　　“公路不窄不宽，并肩走大概行不通，”钱水崇思考着，“跑车防弹系统更高级，断后视野也更开阔，两个人配合做后盾，我和无钟并排打头，前、左、右都能照顾到。”
　　“我觉得我们得商量几个战术，”钟戎回头看跑车和９，“像那群野兽帮一样。像是两侧夹击那种，或者前后，总之加上暗号大家都能迅速明白的那种。”
　　“我同意！”阿莱举起双手，“好酷的！”
　　“好主意。”钱水崇也夸赞到。
　　“所以有什么战术灵感吗？”ＭＯＯＮ问。
　　“边走边说？我们这样……”滑板前行，摩托和跑车前后跟上。战术通过耳机传达给四人，末尾时，公路已然近在眼前。
　　沙地一望无垠，中间间或有几栋被淹没的废宅建筑，孤零零地散落四处。公路镶嵌在沙地上，穿梭在废宅建筑的中间，不远不近。路旁的路标字迹已经被侵蚀，模糊不清，只能模糊看见箭头所指的方向。
　　临近正午，太阳变得毒辣起来。公路被烤得滚烫，空气都扭曲起来。
　　微风掠起沙土落在公路，由远及近一队猎手，滑板与路面的风压吹开沙土，落到摩托和跑车轮子下，被压得咯吱作响。
　　阿莱不安地捏紧手中无人机的监控反馈，看着在无数丧尸游戏里都出现过的沙漠地图，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
　　ＭＯＯＮ察觉到他的不安：“怎么？”
　　阿莱嗓子发干：“这地图太适合弄丧尸群了，我总感觉……不妙。”
　　“上周玩丧尸本时怎么没感觉不妙？”ＭＯＯＮ瞥了他一眼，“那个都通关了这个怎么怂了？”
　　“哎呀氛围不一样嘛！”阿莱揉揉自己后脖子，“那个我很早就在游戏机里玩过，剧情什么都知道，就算是沉浸式体验也不会怎么吓到我。但这个我没玩过啊！完全是新的、未知的，不害怕像话吗！再说了，无哥差一点就在我眼前变成丧尸，要真出了点啥事……呃！”他打了个冷颤。
　　ＭＯＯＮ撇撇嘴，腾出一只手拍拍阿莱的脑袋：“这车很安全，和野兽帮的武装跑车硬碰硬也不会出事。我不会让你下车，武器控制也都在你手里，就算有未知丧尸，轰一炮不就完了？怕什么。”
　　“那……”阿莱惴惴不安地看向前面的滑板客和摩托车手，“酒神和无哥万一……轰还是不轰啊？”
　　“他俩之前是没有准备，现在都知道会有丧尸了，就不会有那个万一，”ＭＯＯＮ收回手挂在方向盘上，“再说，他俩要都万一了，你觉得咱们队还能有活口吗？”
　　阿莱眨眨眼：“对哦。”
　　“所以别瞎操心了，盯着监控。”
　　滑板凭空越过堆在马路上的一处沙丘，气压吹低沙丘，方便后车通行。钟戎看着离他们不远不近的那些建筑，皱起眉头：“这地方太适合伏击了，左珹故意这么设计的？”
　　“增加游玩乐趣？”钱水崇快速看过那些建筑，“不过确实挺好的，要是有时间埋伏在这里，刚好可以练练狙。”
　　“嗯，”钟戎收回目光，“但这儿应该没人。伏击浪费时间，参加竞赛的都想拿到宝藏，赶路第一消灭别人才是第二。”
　　钱水崇摇摇头：“也不一定，对于帮派来说，消灭别人排第一。”
　　钟戎无语：“那么多人，得浪费多长时间啊？”
　　钱水崇耸耸肩：“他们觉得这样更快。”
　　“啧，”钟戎撇嘴，“但是你觉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这么长时间没人来找茬？”钱水崇点点头，“是很奇怪。”
　　“对吧！”钟戎抚摸袖枪，“这么长时间，就算咱们速度再快，也不会一个追兵都不来吧？”
　　“或许是没赶到，”钱水崇抬头看看太阳，“咱们是凌晨上路，他们可能要晚几个小时，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正常。但这段路不像开始那样平整好走，拐弯也多，拖慢咱们的速度。如果有追兵，这里是超车追赶的好地方，但是一个追兵都没有，这很奇怪。”
　　“那些人不会走沙地去了吧？”
　　“有可能，但走沙地的大概率都是猎手，如果是帮派应该会走公路。”
　　“嗯？为什么？”
　　“猎手像咱们这样组队的很少，基本都是独自参赛，但是帮派本身就以小队形式出动，所以……”
　　钟戎迅速明白：“帮派人多，上公路打架很难吃亏，猎手就不行了。”
　　钱水崇笑意盈盈：“还得感谢你同意我的组队请求。”
　　钟戎对着９被护目镜，想象出了他笑起来的双眼，耳朵一烫：“不，我……”
　　路面沙子震动，无人机在空中一滞，传回监控画面——扭曲的空气中，建在高高沙丘上的公路顶端，随着轰隆声出现了一辆又一辆武装跑车。
　　阿莱眼睛瞪大：“靠！”他扭头向后看，看见模糊赶来的跑车群，再次发出大吼：“靠！！！！！”
　　钟戎和钱水崇立刻扭头向后看，看见三辆武装跑车正在往这边追赶。打头的武装跑车两翼向上抬起，一个壮汉探出身子，扛着火箭筒指向这边，瞄准发射。
　　“分开！”钟戎迅速和９拉开距离，向两边避让。摩托车前后探出银管，展开护盾罩住钱水崇。ＭＯＯＮ脸色阴沉，跟着钟戎到达一边，用跑车给盾弱的钟戎当掩体。这是他们刚商量好的战术，第一次使用，仓促但是配合不错。火箭炮打空在地面，溅起飞沙漫天。
　　野兽帮不依不饶，眼看着这发打空，又再次装弹，另两辆跑车也有打开车门拿枪攻击的趋势。
　　钟戎翻过身撑住跑车前盖，不阻挡ＭＯＯＮ的视野，向后打量那群人，看清了探身的大汉：“不是之前那一队的人。”
　　“三辆车，一辆车两个人，”他继续观察，“车身没有明显的武器口，但车内可以看到推出机关枪的滑轨。啧，麻烦啊。”
　　“做好准备，”钱水崇抬起银枪，“按照之前说的战术来一遍。”
　　钟戎拿稳袖枪，戴好指虎利刃，看向ＭＯＯＮ和阿莱：“我准备好了。”
　　阿莱握好武器操作杆，炮口对准跑车。ＭＯＯＮ双手握紧方向盘，向钟戎点头，猛地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