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29、第 29 章

　　钟戎昨天整理好一切回家的时候，钱水崇已经离开很久了。他今天也在监工，终于看着母亲的墓地恢复如初，才放心回来。这回他又在楼下听见熟悉的闲言碎语，可能是他离开又回来，那群人重新提起他和容芓崎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版本，钟戎当做没听见绕过，懒得去跟那群人计较。
　　他走之前在门口放了钥匙，搬家公司就顺手帮他把他的行李复原到原地。他丢掉雨伞，扑在沙发上，乏累地吐出一口气。
　　手机一震，接着又是一震。他闭着眼睛掏出手机，凭着记忆解锁，眯起眼睛查看消息。
　　刘老板：这两天有事？
　　刘老板：明天没事过来一趟，最近来的人太多了。
　　钟戎坐起来，慢慢打字：老板，我以后都去不了了，我得辞职，我回Ｆ城了。
　　刘老板过了一会儿才回：？行吧，好好过，下次来Ｈ城过来请你喝酒（如果你还没成年就当我放屁）
　　钟戎扯扯嘴角：好，谢谢老板。
　　刘老板回了个耍帅挥礼表情包，钟戎几乎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他顺势站起来，走回卧室，打开飞掣小队群聊，查看今天的消息。
　　群里异常的冷清，公告改成了“专心解密废话少说”，钟戎猜他们可能都在解密，没有打扰他们悄声上线，决定自己先去巷子酒吧看看有没有海相关的任务。这几天他就不用再去打工或怎样，整天留在飞掣里都是可以的，正好磨练一下，消除在海里的拘束感。
　　阿莱不在办公室，可能和９、ＭＯＯＮ在那边的工作室。钟戎没打扰他们，独自前去领取任务。夕阳火红，钟戎从屋顶踩着滑板一路兜风地到达巷子酒吧。他现在除了乏累就是烦躁，他得找点东西缓和这些负面情绪。
　　要不先找能和人干一架的任务，之后再和海熟悉？
　　钟戎站在巷子酒吧的屋顶，左脚踩着的半截滑板在屋檐外。他中心后放，探头去看滑板下距离地面万丈的透明气流。带着凉意的气流吹着他绑起的脏辫晃动，他把中心放在滑板中央，抬起手保持平衡，等待某个全息海浪从透明气流中打来。
　　海浪掀起，钟戎放下了手，踮起右脚，自由落体一般从屋顶冲下。滑板顺着高楼平滑的墙体一路飞驰，钟戎盯着巨大的海浪张开手，正巧在浪落下的瞬间穿过它，像是拥抱了海浪。
　　心跳加速后心情好了一些，钟戎暂且放弃了找人打架的想法，减速到达地面，走进人并不少的巷子酒吧。
　　消息传来，是９：在哪里？
　　钟戎把地址传给他：你们在解密？
　　９：ＭＯＯＮ和阿莱在解密，她说我没用，把我赶出来了。
　　这次没有哭哭颜表情，钟戎有些遗憾，又不知道该会什么，简单“嗯”了一句就收起了消息框，走到吧台旁查阅任务。
　　榜多出很多暗杀任务，看来某个帮派内讧了。钟戎视而不见地划过去，又发现关于宝藏宝石的寻找信息少了许多。
　　放弃了？还是发现被人发现宝藏宝石已经被用了？不会是已经发现宝藏在他们这里了吧？
　　不会吧，虽然被打开了，但红宝石还是有关于新宝藏的信息啊。
　　“宝藏宝石打开了第二个宝藏的门了，”像是回答他的疑问，钟戎身边喝酒的玩家突然跟同伴交谈起来，“你没看系统短信吗？”
　　“系统短信？”
　　钟戎改道去查看系统短信，发现被自己屏蔽多时的官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送了一条“宝藏之路”标题的短信。这条短信很简短，像个通知：“宝藏宝石已经打开第二件宝藏大门。”
　　这条短信什么有用的细节都没提供，钟戎放下心，继续找跟海有关的任务，很快找到一个。
　　【任务卷轴：任务目标：小型手·枪（点击查看外貌数据）
　　任务相关地点：佪海东侧（点击查看地图）
　　任务奖金：２０００未来币
　　限制时间：无
　　任务发起人备注：如果捞起来还能修好，加一千奖金】
　　钟戎查看完细节，点击领取，很快任务领取处就把这份任务卷轴丢进他的物品库。他转身挤开人群，刚想离开时忽然被抓住手腕，一个踉跄后跌进谁的怀抱。
　　在人群中一直开启的警惕系统突然失灵，钟戎心一紧，就在他以为自己直觉失灵的时候，他回头看见了９的面罩目镜。
　　９虽然表情不清，但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笑眯眯：“吓到了？”
　　“……还好，”钟戎犹豫措辞，“你要领什么任务？”
　　“跟海有关的？”９也开始挑选任务，“你选的哪里的海？”
　　钟戎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吗？”
　　“嗯，这两天心情有些不太好，”９把他再次拉过去，让他避开身后走过的火辣兔女郎，“不想我跟你一起？”
　　钟戎连连摇头，得知９想跟自己一起，心情蓦地好起来：“佪海！”
　　９似乎是笑了笑，转过头去挑任务。钟戎耐心等待，那种焦躁又从心底密密麻麻地浮起来，他无意识抖起腿，想努力把乱七八糟的事都抛开，只想着任务。
　　在拿到继承代码前，其他就先不要想了。
　　钱水崇拿到了任务卷轴，转头看见无钟焦躁地像只即将炸毛的猫科动物：“有烦心事？”
　　钟戎一下子抬起头，刚想开口又顿住，再三犹豫：“……嗯。”
　　“那兜兜风？”
　　“不管用，”钟戎晃晃头，“我自己不行，和你说不定可以。”
　　钱水崇眨眨眼：“和我就可以？”
　　“嗯，”钟戎没觉出自己说了什么，拉着钱水崇走出酒吧，设置好目的地，“纯兜风还是比赛？”
　　“你想要哪个？”９问他。
　　钟戎想了想，踩上滑板：“路线你定，同赛道的比赛。”
　　钱水崇很快划好路线，即有滑板优势路线又有摩托的。地图弹出，他坐上摩托，点火预热，看着无钟紧绷的身影：“三、二……”
　　比赛开始，摩托和滑板顺着楼侧冲上屋顶，在被人造光代替的傍晚并肩而驰。
　　钟戎肌肉异常紧绷，他难以放松，于是找不到自己最适合的状态，眼看着钱水崇冲出去有把两人差距越拉越大的趋势，更加着急，干脆放弃状态，一昧加速。腰腿的不适感加重，被钟戎尽数无视。
　　钱水崇从后视镜看见两人的差距，察觉出不对。虽然现在他们在摩托优势路线，但无钟不至于被他甩出那么远。他仔细去看，发现无钟别扭的姿势，刻意放慢了速度，等无钟赶来。无钟没有放慢速度的趋势，甚至还对他大喊：“不要让我！加速！”
　　钱水崇抬手，让摩托速度和滑板一致，抬手以最不会给予伤害的方式拉住无钟：“你姿势不对！”
　　“我知道，”钟戎还在跟自己较劲，“我找不到状态，但这是在比赛……”
　　９抬手取消了比赛，拉着他缓缓停下，摘下目镜：“你状态不行，太急了，出什么事了吗？”
　　钟戎深深呼吸：“事情已经出完了，我现在没事。”
　　９静静地看着他：“你享受这个比赛吗？”
　　钟戎不明所以：“嗯？”
　　“享受吗？”
　　９的声音慢慢抚平他的毛躁，钟戎回想刚才短短的赛程：“……不。”
　　高速紧张下他在为了赢拼命调整状态，脑中压抑许久的焦躁彻底蔓延，密密麻麻地束缚住他的心脏，他感觉到加速到窒息的心跳。
　　他没感觉到风，没感觉到光，没感觉到愉悦和活力灌溉加速的心跳。
　　“你只是想兜风，”９抬手摘下他的目镜，“比赛太急太快，你没有时间捋清整理脑子里的东西。”
　　钟戎眯起眼睛，随后盯着９手里的目镜发呆：“是吗？”
　　“是，”９把目镜轻轻地放进他的手心，“我也需要，所以我们一起兜兜风，好吗？”
　　“好，”钟戎把目镜戴在头顶，“要怎么走？”
　　“想怎么走就怎么走，”９笑笑，学着他的样子把目镜戴在头顶，“我们还可以聊聊天。”
　　钟戎盯着他看了半天，踩上滑板慢悠悠地往前滑：“你也是个大好人。”
　　９跟上来：“也？”
　　“我最近认识的一个——”钟戎想了半天也没想好钱水崇应该是什么，朋友、哥哥都不太合适，“人。”
　　“那这位——人，”９笑起来，“他也是男人？”
　　“嗯，”钟戎回答，“虽然他实际就比我大一点，但感觉他比我大很多。”
　　“很成熟，”９点点头，“他对你很好？”
　　钟戎有些为难：“倒也不算……不，确实很好……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给我的感觉很像。”
　　“嗯——”９的摩托靠过来，“那是我像他还是他像我？”
　　钟戎看着９在这种似近不近的距离下又像是蓄满泪水的眼睛，想起钱水崇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眼神，一时卡壳。
　　９叹着气远离：“看来是我像他。我们应该在现实里见一面——他长得帅吗？”
　　钟戎瞪大双眼：“帅？我怎么会注意到这点？等等，你认真的？”
　　９可怜巴巴地点头，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吓成这样？”
　　钟戎直觉这段对话哪里不对，但又紧张９真的这么想，直觉于是短暂失灵。这会儿９重新笑起来，他松了一口气：“怕你真的觉得受伤呗。”
　　“好暖哦，”９再次凑过去，“两条路，继续走屋顶，或者下到地面钻小胡同。”
　　“你喜欢哪条？”钟戎问他。
　　９一眨眼：“你真的很喜欢我哎。”
　　钟戎呛了一下：“不是……我是……”
　　“不是吗？”９佯装惊讶，“那你人也蛮好的小无。”
　　钟戎耳朵滚烫：“……是喜欢你，因为你是很厉害的猎手。”
　　９抬手拍拍他：“既然你这么说，待会儿教你几招？你想学什么？”
　　钟戎一吸气：“真的？那我要学你耍长刀那几招，就是你救我那次耍的。”
　　９一点头：“好。正好那里也没人，方便伸展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