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27、第 127 章

　　微小的咔哒声直接被接下来的异动遮掩，Ｔ眼珠被顶出眼眶，浑身鼓起拳头大小的泡，把他的皮肤扯开，伴随着骨头摩擦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如同吹胀的气球，从正常大小突然“长大”到三个哥斯拉那么大，脑袋直接顶到宫殿垂下藤蔓的尖。
　　这他妈什么？！
　　钟戎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向后退了一步，听见周围记忆酒吧军此起彼伏的骂街声，扭头去看，发现迅猛帮们也突然间战斗力暴涨，像云上城那时的升级版，各个陷入癫狂，强行进入最强战斗状态，扑向记忆酒吧军。
　　高如巨人的Ｔ，和他突然疯起来的手下们，满天都是满地都是，简直无处可躲无处可避。
　　Ｔ先生缓缓低下头，和宫殿差不多大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张眼神丧心病狂的脸，遮天盖日地看过来，鸡皮疙瘩恨不得都起了三回。
　　他在记忆酒吧军内扫描，很快锁定了钟戎，咧开一口能把钟戎当牙签似的大嘴，伸出攥成拳的大手，沉重地夯下，直直砸向对比起来小如手办的钟戎。
　　钟戎头皮一炸，迅速抬起手表，把厚重的泥壳子挡在头顶，趁机滑产离开Ｔ的攻击范围内。
　　拳头落地，把泥壳子连同原本的地都夯下去一处巨坑，尘土飞扬，未干透的泥浆漫天溅，把距离拳头不过几厘米的钟戎不算干净的衣服弄得更脏。但衣服对钟戎来说问题不大，那落地的重拳眼看着就要往钟戎这边犁地似的抓，他一个翻滚从泥水中路过，用手表设置出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障碍物挡在他和Ｔ的手之间。
　　似乎觉得解决他有些麻烦，Ｔ又直起身，伸手往脑袋上的宫殿抓。
　　钟戎能看见Ｔ的大脑袋，当然也能看见他把手往大门上一按。宫殿叫他按得一颤，但隐隐透出光，告诉钟戎Ｔ已经把那个耳饰按进了大门。
　　宝藏！不好！
　　钟戎瞳孔一缩，连续滑铲，制造出可供泥土石板搭建起的地基，接着他反身急刹，右腿撤后踩进湿泥，把湿泥受力变硬的这一下当做踩着助跑器，子弹似的迅速冲出去，顺着打起来的泥石板斜坡一路向上跑，抬枪对准Ｔ的袖口。
　　抓钩从枪口飞出，张开钩爪，迅速卡进Ｔ的手腕。钟戎速度很快，在Ｔ吃痛收手前就已经松开扳机，让绳索带着他飞起。
　　Ｔ这时正好抬手，给了钟戎又一个力，把他甩向天空，正好让钟戎与宫殿大门有短暂的平行。
　　钟戎看见了，宫殿打开这层大门的后面，还有一层——是表盘的样子，没有插口。钟戎余光看见自己手腕上的表盘，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这层门的开门密码是手表上现在的时间。
　　在钟戎迅速记下时间的时候，Ｔ也抬手抓了过来，狠狠把钟戎攥在手中一捏。
　　“呃啊——！”
　　疼痛瞬间爆发，钟戎脖子向下被紧紧压缩，痛苦从皮肤钻进内脏骨髓。心脏在压迫下迅速加速跳动，钟戎的肾上腺素在危机中极速分泌，额头血管凸起，距离销号就差一点距离。
　　一颗银弹此刻钉进Ｔ的肩周，尖锐的弹头破开Ｔ的西装甲，却没能穿透，留在了他的肩膀内，不痛不痒。Ｔ嗤笑，不屑去给银弹或狙击手眼神，然而卡在他身体里的小银弹忽然爆炸，把那处如龙卷风摧毁一般破开一个大洞，尖锐的弹片破碎成刀刃，把他因为爆炸破开的血洞再次重创，连同骨头都一起削断，登时装备金币大把地掉落，简直快赶上先前的大雨。
　　Ｔ被迫松力，钟戎浑身一麻，从Ｔ的指缝间坠落，却暂时没能夺回身体控制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一只抓钩破开烟雾，稳稳抓住钟戎的腰带，没有直接刹停，而是逐渐减速，再把钟戎逐渐加速地抓回楼顶。
　　钟戎心安地在这过程把身体控制能力恢复，接着张开手，对准楼顶那不明显的身影，一扑一抱，被牢牢接住，顺势在他的白衣领上蹭了蹭，把灰都蹭上去：“我去开门。”
　　“Ｔ交给我。”钱水崇托起钟戎的下巴，和他短暂的对视一眼，接着飞身而去。
　　他的碎发扫过钟戎的耳廓，像落下一个亲吻，钟戎一个机灵，再回头时钱水崇已经从楼顶边缘翻出去了。白影闪过，以极其快的速度跑向Ｔ的脑袋，在Ｔ反应过来之前就一脚踹向他的脸。Ｔ的脸骨肉激荡，从被踹一点如水波扩散，可见这一脚的力度。
　　“在那里！”
　　迅猛帮喊道，身子千疮百孔也要加速爬向钟戎。钟戎对他没有兴趣，给了他一枪痛快，再趁着Ｔ被钱水崇踹歪身子的时间跳向宫殿的藤蔓。
　　下方的战场时不时传来销号的声响，钟戎咬紧牙攀爬，努力把销号声与记忆酒吧军分开。阿莱许久没在通讯里说什么，Ｚ的紫光现在也不甚明显，他攀爬时手臂酸涩感就像是用针扎他的神经，让他的心迅速被提溜着悬起来，不安如潮水淹没他，他没能成功把杂思屏蔽。
　　白衣飘起，余光中，身形利落舒展的钱水崇腰腹蓄力，长腿绷直弹出，正中Ｔ的左眼，把那脆弱的眼珠一脚踢凹，从中溅出无数金币，洋洋洒洒朝他洒去，在宫殿金光照耀下，像是给他完美的身形添了一层细碎的渲染，既硬朗又俊美，夺目万分。
　　他轻轻收脚，身上还有方才狠厉的余韵，但他看过来时这种狠厉就悉数化成了安全感，全然地包裹住心慌意乱的钟戎。
　　钟戎屏气凝神，收回目光看向宫殿大门。
　　他的心脏稳定下来，不安褪去，世界里就又只剩下他和这一扇宫殿大门。
　　平静的表盘与腕上一致，钟戎把脑子里记住的时间复刻上去。８：２１：００，时针归位，金光亮起，钟戎眯眼后退，看见被光照得半透明的大门上透出的齿轮模样。
　　齿轮转动，沉重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钟戎看见那片金色的羽毛，他屏住呼吸，期待看见羽毛后茹菓的眼睛。
　　“休想！”
　　一只沉重的大手从后袭来，钟戎只来得及转身，看见面目狰狞的Ｔ和他身后用抓钩枪荡过来的钱水崇。
　　钱水崇先一步把钟戎捞走，Ｔ沉重的巴掌打在宫殿身上。宫殿发出晨钟似厚重的嗡鸣，金光刺穿Ｔ的手心，地面升起的土块也就此一滞。
　　钟戎连忙抬腕，看见正常走动的指针：“手表失效了！”
　　“门开了，你成功了，”钱水崇抱着他的腰一荡，稳稳落在一处凸出台面上，“接下来只要进门就好。”
　　钟戎瞪着把宫殿挡个结结实实的Ｔ，还有变形成各种各样诡异样貌的迅猛帮齐刷刷地往Ｔ周围奔：“恐怕不会简单。”
　　记忆酒吧军从各个角落跑上来，把变异的迅猛帮堵住，为首的是个身披火焰的烈火帮姑娘，她脖子冒着青筋，和同伴迅速把迅猛帮的前路用火焰堵死，冲空气大喊：“下面交给我们记忆酒吧军！”
　　钟戎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
　　“阿莱还没销号，”钱水崇说出钟戎心中所想，“不然烈火帮不会在这地方特地说这句。”
　　钟戎心稳稳落下一段距离：“得把Ｔ打瘸，他才不会挡在那里。”
　　“一起？”钱水崇从他身后走到身边，歪头问。
　　钟戎甩出长刀，冲钱水崇勾唇一笑：“背后给你了，钱。”
　　风呼啸而过，黑影窜出，手中长刀上的黑色布条与银色刀身对比强烈，压迫却明亮，顺着烈火帮撑起的火焰一路向上，落在Ｔ压下来的手背上。
　　钱水崇笑意未敛，银色小刀如雨点飞出，钉在Ｔ的腿上。他飞身跳起落下，踩在小刀上腿部肌肉用力，一跃而起，飞致Ｔ的心脏高度，银枪在手中上膛，短短一秒不到，就已对准那处黑暗扣动了扳机。
　　Ｔ抬手一挡，子弹被卡在手心，小爆炸过后那处崩塌，Ｔ完好的这条胳膊也遭了殃。
　　钟戎乘胜追击，从他的肩头一跃而起，长刀与利刃交叠，直直砍向Ｔ的侧颈。
　　保护盾嗡鸣升起展开，刀刃被死死拦在脖颈前几厘米，钟戎咬紧牙关，却没能抵住那股距离，被倏然掀飞，翻滚着撞向不远处的墙体，眼看着就要被钢筋扎穿，忽然白衣一翻，拿着抓钩枪的钱水崇飞来，一把搂住他，荡出半圆回到Ｔ的头顶，再把钟戎松手放下。
　　钟戎向下踩，在Ｔ的头顶被盾拦住。通电的盾把麻痛感从他脚心升到心脏，钟戎动作一僵，但还有惯性，长刀依旧刀尖向下地戳去。
　　风起，Ｔ的两条胳膊丢失的金币和数据如时空倒流似的原路飞回，让他两条胳膊就像什么事都没出一样恢复。
　　时空倒流的恢复道具，当然。钟戎咬紧牙，晕眩后感觉到钱水崇的胳膊紧紧搂着自己的腰，知道他们回到了在平台未走前的一幕。
　　烈火帮姑娘正要张嘴，钟戎凌空而起：“Ｔ！”
　　Ｔ听见动静，转身一拳袭来，盔甲迅速罩住他的四肢，向心脏蔓延——他这次盾开早了。
　　钟戎理都不理他这一拳，任由它朝着自己天灵盖来。楼层凸凹不平，快速跑的时候能暂时竖直停留在楼身。他顺着楼身一路绕圈，让Ｔ的拳头都落在屁股后的楼身上。
　　大楼在攻击下震颤，很快冒出无数裂缝，Ｔ眼珠一转，电力从拳头上冒出，顺着裂缝，一路抓住了钟戎的脚，让他身子一僵，从楼身上跌落。
　　跌落的钟戎丝毫不急，甚至嘴角一扯。Ｔ回以微笑，回首把靠近的钱水崇扇飞，可钱水崇动作奇快，一缩一展就从他的指缝溜走，还顺着他的胳膊一路跑上来，用枪对准他好不容易长好的左眼。
　　“砰——”
　　Ｔ痛苦地蜷缩，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而即将落地摔碎的钟戎则被钱水崇再一次捞起，稳稳落在落地窗都被砸碎的大楼某层。
　　Ｔ先生感觉怒火在胸口燃烧，他的左眼再次被摧毁，右眼却扫见金光闪闪的宫殿。他咬紧牙，看着那扇他怎样也推不开的门，又想起那两个腿脚飞快的猎手。只有那两个猎手才能把门开开，可他却难以抓住那两个人。记忆酒吧军受伤惨重，可加强的迅猛帮们却依旧难以压制他们，害得他只能自己面对那两个人。
　　人抓不到，门打不开。既然如此，那就连宫殿带宝藏一起吞了！
　　Ｔ深深吸气，眼珠发出诡异的蓝光，身子像从中打开。他抬手死死抓住宫殿，竟把牢固的宫殿拔萝卜似的抓起，往眼睛里塞。
　　他的眼睛是命门，连着他的核心，钱水崇只毁了他一只眼睛，还有右眼。于是宫殿还有机会融入他，他睁着眼，让金光和眼中的蓝光交融汇合，形成一股类似淤泥的脏灰色。
　　“不好！”钱水崇皱眉，“他要吞了整个宫殿！”
　　钟戎一急，却忽然听见外界拨来的通讯，接起的瞬间，ＭＯＯＮ的声音和尖锐的风声糅杂在一起。
　　“刃特的车在靠近咱们，他们锁定咱们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