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15、第 115 章

　　迅猛帮，是飞掣所有帮派内最财大气粗闷声放大屁的头儿，精明的Ｔ先生从不把钱花在刀把上，该出手时也绝不吝啬。且，此人并非大肚之人，一路追着被抢先拿走的宝藏，心中怨念万千，这会儿终于和那帮拿了他的宝藏的兔崽子们（Ｔ的原话）面对面，新仇旧恨利益驱使，此人双眼都开始冒光。
　　这就导致脑子里警铃被狂轰滥炸的钟戎本人也被扛着各种大炮的迅猛帮狂轰滥炸。
　　他来不及想Ｔ用这么多成本飞高的大炮只为了轰两个手上铁刀的确没几寸的小猎手亏不亏，就在密密麻麻到可以让密集恐惧者当场去世的炮口接连开炮中匆忙躲避。
　　硝·烟弥漫，９的身影隐入污色的烟，钟戎踩着滑板在各种重弹中穿梭，不怎么抗伤的凤凰帮衣服被碎弹削得破破烂烂，乍一看还以为是破洞时尚重回，但钟戎躲避技能升级到极致，面对炮雨却没怎么受大伤，看着反像迅猛帮极其执着于这种风格，导致他们就打衣服不打人。
　　钟戎有些吃力，但不怎么头疼。虽然一切都发生的极快，也没时间做思考，但比起沼泽那场混战，这场躲避战并不那么难打。他干脆就走躲避线，吸引大部分的炮弹，假意让他们打到衣服，营造自己惨状的同时毫发无损并悄摸地向他们靠近。
　　９在他背后，他清楚知道这点，放心地前行，尽力躲开炮弹雨，哪怕有的避无可避也不担心，果然银弹就将它们全数在安全区域阻截。
　　全飞掣最大神的狙击手在他背后，钟戎毫无惧意，隔着炮手直视他们中间轻蔑笑着的Ｔ，亮出了手心的利刃。
　　擒贼先擒王，管它现在什么情况，Ｔ的人头他要拿下！
　　Ｔ先生对上那双没有目镜遮挡满是犀利杀意的双眼，笑意微敛，迅速后退，让持有机枪的人保护在他身前。那两人持有的武器丑陋粗糙，格格不入却杀伤力不容小觑，打出的子弹都带着钩子，旋转撕裂开撞上的一切。
　　钟戎动作一顿，胳膊外侧一凉，连着衣服被扯下了一片皮肉，金币叮当滚落。
　　机枪手是凤凰帮。
　　第一次和凤凰帮正面对上，钟戎出师不利，不得已转换路线，让Ｔ从他的面前滚远。凤凰帮的子弹并不都相同，联想起淤泥地那堆奇怪的物种，钟戎不怎么想猜测眼前的凤凰帮还能打出什么样的子弹。
　　银弹挡成盾，钟戎向后暂退，躲避反应过来对准他的炮口，像烟雾浓重的地方躲避。在云上城，目镜这类物品失去了遮挡功效，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见，除了遮挡物的边缘所在地被模糊扭曲一些。目镜的效果失去，就像普通无智能的潜水泳镜，钟戎嫌它碍事，干脆就摘掉，现在有些不习惯带来的安全感缺失，知道自己在敌人眼里脸部□□总有种莫名的掉马感，哪怕戴不戴目镜现在都一样啥也挡不住全透明。
　　这种不安感像涨潮一点点把他吞噬，即使在能把它全部遮挡住的烟雾中，他还是脑中警铃再振。
　　他总觉得这会造成不好的事。
　　炮兵再往烟雾这边前进，钟戎又听见Ｔ那黏腻做作的声音，实在反胃，干脆老办法什么都不想直接冲出去。管它什么不好的事，解决完这帮人，哪怕再不好的事也都会被扼杀。
　　而且现下狙击才能发挥最大能力的９需要掩护，钟戎想到他，脑中的那些不安都被强行压下，换成战斗模式。滑板从被轰碎的地砖上悬浮划过，留下一道优雅曲线，只有残影被打碎，几个眨眼他就到了打头的火箭炮兵面前。
　　指虎利刃薄得像纸，从盔甲相接的薄弱处一划，只有一凉的感觉。只眨了一下眼，战场就变成游戏仓里的销号提示。
　　钟戎按号集邮似的，把敌人第一排整整齐齐全部剌了脖子，滑板尾焰一亮，他后跃一跳落在第二排的——不知道是什么炮但比火箭炮要大一圈的——炮筒上，利刃趁着炮兵抬头“唰”地捅进他的脖子，再在他销号的那一秒以右脚为重心转动滑板，利落地转出一百八十度的圈，袖枪直指尽头的炮兵。那人一路瞄着他，眼看着就要开炮，这会儿被子弹正中炮筒，连带着没能出筒的炮弹一起炸成烟花，顺便还带走了身周的一个同伴、重伤又一个同伴。
　　在这时候钟戎就发现这群人的能力的确不同于之前的那些杂兵，要是以前，他这么快的动作来一次，这个炮兵至少能一起带走五个自己人。
　　“别忘了另一个，”Ｔ先生对身边的副手说，“先解决那个狙击手。”
　　钟戎听见尾音，整个人都炸了，本来想先把这些炮兵解决，但瞬间改了主意，提溜起地面某个重弹炮筒，冲着Ｔ就是一通炸，炸空这个炮筒就换一个，连着轰空了三个炮筒他才向后躲避开猛烈地回击。
　　这通造作显然吸引了Ｔ的注意力，钟戎听见他在浓重的烟雾下命令：“一起解决，速战速决。”
　　Ｔ先生声音带着怒气，但还要背着他的包袱，硬生生把怒气藏在文质彬彬下。钟戎烦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语调，也烦他阴人的方式，没给他喘气的功夫，跟据他声音所在的方向就冲过去。
　　滑板尾翼的火焰暴涨，把滑板猛地推进烟雾，却没发出任何突兀的巨响。
　　在只有自己人炮声环绕的烟雾中心，Ｔ先生心生不安，默不作声地举起一把反击自用电枪，能瞬间电糊一个人的能量酝酿带来震动，在他的手心被牢牢掌控，给了他稍许的安心。但这安心没持续多久，忽然，薄利的风划开他眼前的雾，来人握着一把利刃穿越无数炮弹直达Ｔ的眼前，刃尖只差一厘米就刺进他柔软的眼珠。
　　Ｔ先生瞳孔猛缩，抬手的动作分明已经很快，却还是慢了一步。
　　时间仿佛变慢，Ｔ先生手重千斤，只能看着那把利刃一翻，刀刃冲下将他剖膛破肚——
　　“轰——”
　　炮弹在他眼前炸开，那把利刃向后一撤，Ｔ先生胸口一冰，再眨眼，利刃连同来者在消散完全的烟雾中暴露。
　　又是那对儿猛兽捕猎似的眼神，盯得Ｔ先生汗毛倒数。纵横商场多年，他居然在这个莽撞又极其年轻的毛头小子这儿感受到了害怕这种情绪。
　　握着利刃的小子被一波密集的子弹击退，Ｔ先生缓过神，绷不住脸上伪装的笑意，立刻抓着自己的副手。
　　不能再等了，他想：“快点查。”
　　副手抬头：“您确定……”
　　“确定，”Ｔ先生有些急躁，“事后工作不急，五分钟内给我结果。”
　　副手低头：“是。”
　　Ｔ先生心跳慢下来，他看着躲避中的利刃小子，再次露出笑容。
　　杀意或得意只能在游戏里，在现实中直来直去冲动的年轻人只能任他揉搓捏圆。有些差距是需要大人言传身教小孩子才能明白的，有些鸿沟也是只有时间才能凿出的。
　　结局不会改变。
　　钟戎被一颗炮弹打中膝盖侧，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他身体里冲撞，滑板在他歪扭丢失的平衡感中飞起，尾翼磕到参差的砖面，让钟戎在惯力下翻滚着撞开空气。
　　在旋转和失重中钟戎瞥见Ｔ阴毒的笑，心里的火瞬间窜进大脑，在一条腿废了的前提下强行把失去平衡胡乱打转的滑板搬回正道，最终只打了个小趔趄，还算平稳地落地。
　　Ｔ先生只这几秒就消失在两大帮派混杂的队伍里，钟戎将药迅速打进伤口，再次跳起，双手抱在胸前全身绷直，炮弹擦过他旋转产生的风，破开他的轮廓。他的长腿分开落地，稳稳地踩在滑板上的瞬间，滑板就咻地蹿出去，炮兵还未来得及装弹，就又直面了来势汹汹的钟戎，避无可避地被一刀销号。
　　钟戎左右脚来回倒重心，在地面跳跃着利用微小的时间差将那些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炮兵完全解决。银弹特有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时被他捕捉到，炮弹围着他被银弹提前引爆，宛如特地为他放的烟花，金红一片，单看或许一般，但放在现在的对战，就有一种很标致的暴力美学感。
　　尤其当数据遗骸里的金币漫天倾洒时，这场视觉盛宴都可以作为宣传片镜头，如果加上慢动作，放进论坛，钟戎敢打包票这一定会上热门。
　　但飞掣现在可不像寻宝之前那么平淡，大事件一件接一件，这是否还能依旧勾起飞掣论坛用户们的兴趣又说不定了。
　　加上一个制服Ｔ就足够了，这在大事件中也是鹤立鸡群，绝对会引起论坛崩溃的那种大新闻。
　　想干就干，钟戎跃过被一枪爆头的几个重炮兵，一个没放过，全缴了他们的武器和弹药，间隙背对着９的方向抬手一挥，做出感谢的手势。
　　银弹沉默地打碎他身旁某个数据遗骸里的花瓶纯当回应，玻璃迸裂，碎片划开措手不及没能躲开的炮兵，他又已经扣下了扳机，触发了特定功能——销号瞬间一切暂停包括他自己，于是那颗炮弹又在炮筒里爆炸，碎片溅得满天都是，烟火中还飞出了不少金灿灿的金币，宛若金币下雨。
　　谁能想到一个炮兵居然这么肥？
　　钟戎没客气，把金币全数收进自己的小钱包，准备到时候分给如梦一半。阿莱之前忙秃噜嘴，告诉钟戎如梦现在资金有点不太够。
　　这一仗打下来，抛开被炸得几乎衣不蔽体以外，无论是丰厚的收获还是猛烈地出击，都是相当爽的。不同于解决小鱼小虾，在这些炮兵前钟戎脑袋里的警铃在响，你来我往，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的未知感在每次出击的瞬间都有加成，疼痛和刀弹销号时的感觉交缠在一起，给神经点了一把火。
　　炮弹碎片冲进钟戎的腹部，划开很大一道口，金币水流似的滚出来，钟戎发力点一痛，落地点有所偏差，非常不巧正在凤凰帮的枪口前。
　　钟戎心里暗骂一句，迅速下蹲，头皮一痛，子弹缠着他的几束头发发出去，薅得他龇牙咧嘴，但没耽误手里的工作，利刃反光，直从凤凰帮胸口坚硬护甲的边缘划进去，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撬起护甲，刀尖直刺心房。
　　另一个凤凰帮没犹豫开枪，子弹直接穿透还没咽气的同伴打向钟戎的脖子。
　　钟戎抽刀已来不及，只好往上一跳，腹肌破开的口子霎时受力牵扯滚落更多金币，但钟戎身子已然转过来，他弯曲胳膊挡在要害前，那要命的钩子子弹削开他的肉，钉进他的骨头，把他原本小溪落币的速度改成“长江滚滚”的速度。
　　左手废了，袖枪连同被削细一圈的胳膊一起无力地垂下，钟戎抽出利刃，顺便把那死透的凤凰帮金币全收，再抬起右脚一踢，把被带飞起来的某个凤凰帮暗器踢出去。
　　剩下的凤凰帮机枪手嚎叫一声，膝盖被暗器穿透，跪了下去。钟戎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刚想老计划撤回蓄力再来，突然楼梯那里又涌出了一波凤凰帮，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个挨千刀的Ｔ。
　　Ｔ不知道去了哪儿，明显升级了装备卷土重来，挥一挥手，那些半死不活的迅猛帮就像被隔空打了鸡血，又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
　　这他妈什么？！
　　钟戎眼睁睁地看着一部分数据遗骸也复活，后悔没开摄像头把这个拍下来。这绝对属于挂，飞掣不允许销号的人原地复活，只能再注册再到原地碰运气捡自己的前数据遗骸。
　　光明正大用挂，凤凰帮不会傻子似的还跟着迅猛帮吧？
　　会。
　　钟戎无语地看着Ｔ身边的一众凤凰帮亮出自己的致命物什，心累都来不及体会，就打药拎刀上前一条龙。
　　目标还是老一个——不要脸的Ｔ。
　　打挂可不叫战斗，那叫为民除害。把你干掉，就当摔碗为号了。
　　钟戎两眼血红，百个形态可怖的武器冲他而来，他毫无惧意，拎着利刃，残着一条未长好的胳膊，和背后飞来的几个银弹并肩，冲进了敌营。

---

作者有话要说：　　钟戎：狗贼纳命来！（学自复古抗战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