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告》李芸苔

2、开棺 一

　　淮水中学，是由淮水最老的学校发展而来，设有高中部和初中部。
　　夏日刚过，淮水浓烈的海风染得空气十分湿热难受，原本就困，再加上湿热，学生当然是没有兴趣读书的。
　　听着隔壁班级班主任或者班长的叫喊，初三五班的学生们，总害怕班主任也过来，扯着大嗓子火力全开，脑子里满是不解：老师到底哪来的力气啊？

　　不过，班主任的行为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班主任破天荒地没来，直到第三节班会课才姗姗来迟。
　　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微胖的女人，看上去莫约三四十岁，和其他班主任一样，正常的时候很和蔼，发起火来又非常可怕。
　　“同学们——”她踩着小高跟，整个人神采奕奕，将一个熟悉的女孩子领进了班级。
　　“怎么是她？”台下的人都来了精神，因为台上这个女生，很多人都认得。

　　这个女生叫刘慧，原本是一班的中等生，暑假里莫名其妙失踪了，现在开了学，却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是在五班的课堂。
　　班主任身旁的刘慧，脸上没有任何“失踪”后产生的恐惧表情，好像她只是出了趟远门，什么事情都没有遇到一样。
　　这女孩不算很白，但长得挺好看。眼睛大，皮肤好，长相是那种清纯类型的，笑起来能让人心里暖洋洋。

　　台下窸窸窣窣地响起了议论声，被班主任“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的动静截断。
　　“呐，你们小孩子家家消息么灵通得很，班上肯定不少人认识刘慧同学了。”班主任倒没有很一板一眼地介绍，只是如此调侃。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刘慧同学从这星期起，就转到我们班来了，班上的同学，不要一张嘴非要问人家暑假发生了什么，听话。”

　　“喏，”班主任指了一个靠窗口的空位，“那边没人，你去那边坐吧。”
　　接着，班主任又对她说：“正好你中午要回家吃饭，一会儿体育课可以请假回去拿书。”
　　“嗯，谢谢老师。”

　　刘慧很礼貌，她谢过老师后，就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将书包放在了位置上，开始早读。

　　“强化班来的就是不一样啊……这气场。”有人小声说。

　　“她怎么来我们班上了……笑死。”刘慧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闫章佳正小声地跟何钧交流，脸上一副嬉笑的表情，似乎跟刘慧很熟悉。
　　何钧翻翻白眼：“干什么，你怕她啊？”
　　“我用得着怕她？我只是好奇，你说她不是应该躲着我们吗，怎么还找过来了？”她透出玩味的笑容，抬起下巴向着何钧左边的空位，“难道是知道李雨浩……？”
　　“那个怂包……”何钧嬉笑一声，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刘慧的位置比较靠后，隐隐约约能听见最后一排的对话。她听不清楚她们说的什么，可她大概能猜出来。
　　她将书本立着，没有马上转过头去，而是稍微将头向后转动，将眼珠转向眼角，盯着闫章佳看了好一会儿，等到闫章佳注意到她的眼神，惊地打了个冷战，才将目光收回。
　　“妈的……阴森森地，跟那个狗女人一样。”闫章佳暗自在心中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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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水中学高中部，一到大课间，尤其是下雨天的大课间，就乱哄哄地。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个学校里，总有一种无形的高年级崇拜。低年级的只要认识高年级的，甚至和高年级的谈恋爱，都是被学生所崇拜的行为。
　　于是，一到下雨天的大课间，不用做操，自然就会有串班的现象。

　　“郑钰，郑钰？郑钰他还没来吗？”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子拨开课间走廊上的人堆，似乎是刚刚从操场回来，全身大汗淋漓，直勾勾地就冲进了高三六班的教室，按住了白江的肩膀。
　　“没有啦~”白江摊手，“他老人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来学校。”
　　女孩插着腰，疑惑地问：“你不是他兄弟吗，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郑钰确实是白江兄弟。十年前，郑钰才七八岁的时候，被白江的家人从永生会救了出来，并抚养长大，因为郑钰的父母与白江父母是老朋友，而且白江家是警员家庭。
　　可白江又摊手：“他没说过吗，他前几年就搬到我家另一套房子里自己住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家发生了什么。——话说，芮晓凡，你有啥事要找她啊？”
　　“外面有个女孩子，说要找郑钰。”
　　“嚯……真有胆子。”白江冒了冷汗，“之前送花事件过去，还有人敢来找他啊？”

　　这件事情，还要从高二的时候讲起。
　　郑钰长得很漂亮。听白江他爸爸白陶羽说，他妈妈是个俄国妞，郑钰除了发色和骨相，其他的全都随她妈妈，皮肤白，眼睛泛蓝。
　　虽然他在淮水晒得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白了，但还是挺漂亮，学校里也有不少喜欢他的女生。不过，他这人天生好像没啥情商，再加上老是一副嫌弃的表情，搞得喜欢她的女生都不太敢靠近他。

　　高二有一次，一个胆小的高一女生，鼓起勇气才偷偷地给他了一束花，还留了一张纸片，写着一些类似仰慕的话。
　　当时正好是校运会，郑钰和白江是后台主持人，那花就放在郑钰的桌肚里。
　　他播报完一个项目，忘记关话筒，于是，广播里就传出了以下对话：
　　白江：“诶？这是啥？”
　　郑钰：“应该是束花。”
　　白江：“你看，还写了卡片，兴许是喜欢你呢，你要不收了？”
　　郑钰：“这花包装的好丑啊。”
　　随后，广播里就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以为可以磕到cp的众人：“？”

　　总之，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女生敢找他，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以“情商低人品差的花瓶”为理由粉转黑了。

　　无奈，白江只好出去找人。一出门便看见刘慧拎着一杯咖啡，站在门外，扎着乖巧的低马尾，笑盈盈地看着他。
　　“是你啊……你不是暑假很久没来吗？”白江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补课胆敢不补的“大佬”，接着打量了一下她手里的冰美式，嘲讽似地说道，“啧啧啧，还打听了郑钰爱喝什么……不好意思啊，他今天没来学校，我帮你带给他吧。”
　　白江心想，反正郑钰不会答应，不如给我炫了，于是便自然地向她伸手。
　　谁知对方笑着将咖啡收回，语气很温柔，却又不那么友好。
　　“不好意思，是他与我有约在先。”刘慧把她的眼睛睁大，“这咖啡，我要当面送给他。”

　　白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于是便与一旁一脸懵逼的芮晓凡面面厮觑。
　　“白江！”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僵局，三人往办公室门口一看，原来是语文课代表陈玮琪，刚刚交完作业出来。
　　陈玮琪剪着长到嘴角的短发，面相是比较中性的，动作也十分地“哥们儿”。
　　她快步走来，双手往芮晓凡和白江脖颈上一搭，跟白江说：“刚才班主任跟我说，郑钰出事了，叫你回警局看看情况，快去快回。”

　　“嘶，老方他没开玩笑吧？”白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居然会主动叫我请假去看他？照他的性子，不是应该说‘耽误学习’吗？”
　　“不不不，是你哥叫你去的。听说，要兴师问罪呢。”

　　“呜呜呜，毙了。”白江欲哭无泪，开始无能狂怒起来，“肯定又要说我没看好郑钰……可他都多大人了，到现在为止也没出过意外，也比小时候开朗多了，我管他干啥，找打吗？”
　　或许是因为是刑警，又不是很经常回家看郑钰，白家大哥白慎老是很担心这个童年不太幸福的弟弟。
　　而郑钰这边，可以说白陶羽的教育做的很成功。再加上郑钰被他带着学防身术，现在要“欺负”一下白江，简直易如反掌。
　　白江作为家庭弟位仅高于狗的人（其实他家没有狗），一个是大哥，一个脾气臭，现在真是两边不敢得罪。

　　“诶？”说到一半，芮晓凡突然往四周看，“刘慧人呢？”
　　白江闻言，四处张望，楼道里只有四处散步的学生，但刘慧的面孔却消失不见了。
　　陈玮琪：“这儿……刚还有个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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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江几乎是灰溜溜地进了警局。

　　他在门口，透过玻璃，看见前台没人，心中暗喜，立刻从前台下面钻了过去。他想躲开警察，直接进去找新来的大队长，据说是一个不太严厉的人。
　　“要是能让叔叔给我撑腰……嘿嘿。”
　　不过，没等他绕到里面，就见一双高跟鞋，“嗒嗒”两声，停在了他面前，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嘿嘿……”白江挠挠脑袋，尴尬地抬起头，“桐杨姐姐……”
　　薛桐杨，刑警部的优秀警员，白慎的得力助手——抓白江的得力助手。
　　“想往哪儿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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