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星河在底

15、第 15 章

　　“不是姐夫告诉我的，”阿李解释：“是我昨晚不小心听到的。”

　　“今天让你和姐夫过来，也是想具体商议下，青桃儿跟江辰的亲事儿。”

　　“阿李！”姜丫儿从椅子里猛地站起，失声叫道。

　　江信同样吃惊地抬头看向了阿李夫妻。

　　“姜丫儿，”阿李走到姜丫儿跟前，强硬又不失温柔地将她按着坐回了椅子里。

　　“你不要激动，也不要反对。我张家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是深思熟虑过的，最坏的结果我们也承受得住。”

　　姜丫儿红着眼圈低下了头，感动又羞惭，“总之是我对不住你。”

　　阿李轻轻捏了捏她的肩以作安慰。

　　江信在旁边坐着，神色激动又有些尴尬。他预备说些感激的话，还未开口就被阿李截住了口。

　　“姐夫，客气的话我们今天也不要说了。时间紧迫，还是早些商议个万全的法子把事情圆过去要紧。”

　　江信讪笑着点点头，说：“你说得是。”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男人们商议就够了，阿李婆婆年长，听过见过的事情多，她也留了下来。

　　阿李拉着姜丫儿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姜丫儿一路低着头跟她来到西屋里，才在桌边坐下，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样无声无息地往外淌。阿李叹了口气，说：“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对我跟对亲妹妹没什么两样。从来都是不计回报地照顾我，我略微为你做些什么你能念叨好几年。”

　　“你对我好，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也想回报回去对你好。可是你每次都对我报喜不报忧，把难处瞒着我不叫我知道，日子久了，我心里也会想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外人啊。”

　　“怎么会！”姜丫儿着急地抬起头。

　　阿李拿着帕子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轻笑着说：“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那就不要哭了。就像姐夫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守望相助的关系。不过是一点能帮得着的小忙，你哭成这个样子，倒像是受了我家多大恩似的。”

　　“怎么是小忙？”姜丫儿接过阿李手中的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说：“若是让那个孙二姐进了我家门，她背后站着处处想算计我们家的江守仁，我们家怕不过三两年就得家破人亡。”

　　这话说得其实夸大了些。孙二姐跟江守仁再能耐，也不至于让江家家破人亡。阿李只顺着她的话，以一种小女儿的轻快语气哄她：“那这下不挺好么，不要坏心肠的孙二姐，换做我的青桃儿做你儿媳，你没了家破人亡的担忧，还哭什么呢？”

　　姜丫儿眼眶中泪光反倒又重了些，“就是因为把青桃儿牵扯了进来，我才觉得对不住你。”

　　“都是做娘的，将心比心，青桃儿牵扯进来，你得多担心。”

　　说到自己的小女儿，阿李也红了眼圈，她轻笑着说：“你把事情后果想得太严重了些，别说事情不成的可能不大，就是最后这事没圆过去，又怎样呢？顶多是被人在背后说几句罢了。”

　　阿李说完，又故意说：“你也说青桃儿牵扯进来，最担忧的是我。怎么现在反倒要我不停地安慰你呢？”

　　姜丫儿听了，拿着帕子擦去眼泪，不好意思地朝着阿李强扯出一个笑。

　　待她两人收拾过一回脸面，再到堂屋里时，江信几个人还没有把前前后后的章程拟好。

　　章程的重心一是要拟造出青桃儿和江辰早有婚约的假象，二则是要让这个假的看上去像真的，合理可信，叫知道的人不怀疑。

　　阿李和姜丫儿这些年没有断过往来，姜丫儿夫妻每隔几年就会趁生意之便到小青庄里看看。

　　“阿李怀着青桃儿时，姜丫儿就来过一次，”阿李婆婆说：“我还记得你们俩开过如果生出个女儿就结亲家的玩笑。”

　　小姐妹之间开这种儿女玩笑的，再常见不过，只是没想到当时随口一说，今天就要把它当作是真的许约。

　　“不成，这还不够。”

　　阿李婆婆说完，三个男人都摇了摇头。

　　江信解释：“孙二姐跟江辰是交换了八字帖，立了婚书的。青桃儿和江辰如果只是口头约定怕站不住脚。”

　　张老头儿也点点头，“有婚书的就是到了官府面前也有理。”

　　可是，如果要立婚书，那就得找一个见证人。他们这一遭本来就是作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张老头儿沉思了一会儿，对自己的儿子说：“大牛，我跟你一起，去把你三爷爷请过来。”

　　“大伯？”江信试探着问了张老头儿一声，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三爷爷可信与否。

　　张老头儿：“你放心，老汉我一辈子见过的人里，只有我三叔当得起一个人品贵重。”
　　阿李和张大牛也对尚自犹疑的江信点头增加可信度。

　　三爷爷早年曾跟着商队在外跑商，见多识广，又悲悯仁义，被村民所推崇，行使小青庄村长之职。
　　张大牛和张老头儿请他到家里，他未作推辞就答应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细说完毕，三爷爷捋着须坐在交椅里沉思不语。
　　几个人站立着等待，不敢催促。

　　“这件事不难，只是，我所虑有二。”

　　“一是你江家做主的究竟是谁？今日你因不满孙二姐而伪造婚书推翻你娘做主立下的婚约，那明日，是不是你娘也能如法炮制，再给你家小儿另立婚约？到时候，你认还是不认？”三爷爷看着江信问道。

　　江信臊得脸面通红，赶紧说：“您担忧的是。我娘就是一个地道的内宅妇人，易受小人蒙蔽，晚辈归家便将利害与我娘说道明白，必不至于重蹈覆辙。”

　　姜丫儿眼皮子略掀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来，跟三爷爷说：“让您老见笑了，我婆婆早年独自一人操持家中生计、劳作辛苦，我夫妻往日总想着如何让她晚年事事顺意不受委屈，如今才知我夫妻做得还不够，才叫小人钻了漏子。”

　　“她一生辛苦，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又怎敢再劳她为小辈婚事操持？小儿这一生，只会有青桃儿这一门亲事，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三爷爷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说：“你夫妻孝心可嘉，只是不论对错利害，一味顺从，反倒是陷你们的长辈于不义。”

　　江信红着脸，讷讷应是。

　　“第二则，我问你，拿到婚书你打算怎么办？”三爷爷问江信。

　　江信：“晚辈已想好，我假装一副刚刚听闻孙二姐与江辰立下婚约的样子，即刻赶回家，凭据早年江辰和青桃儿的婚书，说明这场误会，也好使孙二姐那份婚约作废。”

　　三爷爷摇了摇头，“不够。”

　　“既然是有心算计，那孙二姐和你家结亲的消息怕已经宣扬得人尽皆知，若是你弃约，一个姑娘家这一辈子的名声就没了。孙家如果挟舆论以孙二姐名声诉怜，迫你将只有三两人知道的青桃儿的婚约掩埋，你又能怎么做呢？”

　　江信打了个激灵。
　　世人多同情弱势的那一方，若让三爷爷说准，那他在那种处境中怕也只能屈服。

　　“那三爷爷的意思是？”江信拱手，对着三爷爷虚心请教。

　　“闹，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既然我张家女儿早已与你江家小儿有亲事在先，如今，你家却又为小儿另立婚约，我张家又不是软柿子，岂能容你江家如此欺辱？”三爷爷说。

　　他转头就吩咐张老头儿和张大牛，说：“你父子俩准备好，跟这后生一起到汾州走一趟吧。再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叫上，好歹能壮几分声势。”

　　后面一句话，说得极为客气。他两个儿子，长子张达性肖其父，再过几年就能成为三爷爷的接任者；次子张义，年岁比张大牛还要小一些，聪敏善言，也是小青庄里数得着的人才。

　　张老头儿连忙摆手，跟三爷爷客气说：“如果达弟和小义还不成器，满村子里怕是找不出个出息的后生了！”

　　三爷爷为这桩事考虑得如此周全，江信夫妻感激不尽。

　　三爷爷摆了摆手，说：“事关我张家儿女，我应该做的。只是，我也有几分私心，想借此结个善缘，得你夫妻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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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