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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草包小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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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齐似乎对上元节的猜灯谜活动很感兴趣,时而仰头往高处的灯笼看看,时而又拉着谢阿皎往远处款式好看些的灯笼跑去。
这新奇劲谢阿皎都无奈了:“李思齐,你不会是第一次来猜灯谜吧。”
李思齐委屈的摇摇头:“不是第一回,这是第二回了。我上一回来这儿猜灯谜的时候,一个谜底也没猜出来,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他们都笑话我说我笨,说我是草包......我......”李思齐吸了吸鼻子,“我就再也不来猜灯谜了......”
谢阿皎听着这事好像确实有所耳闻。
面对儿时的阴影,李思齐他今天愿意陪她来这里猜灯谜......一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心理斗争吧......
谢阿皎眸光微动,腾起薄薄的水雾,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废柴的人啊!
她侧过头吸吸鼻子,说道:“今天我在,你想猜哪个灯谜我就帮你猜哪个。”
李思齐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犹自不信的问道:“真的吗?”
谢阿皎头还没点完,李思齐就跑出去带了个灯笼回来。
“皎皎你看,这个谜面和卷宗有关!一定和你常办的案子有关!猜猜这个吧!”
谢阿皎点点头,定睛一看,李思齐手里的灯笼谜面是,呈上卷宗请过目,谜目是打一成语。
谢阿皎沉默片刻,才说道:“举案齐眉。”
李思齐豁然开朗,点头道:“没错没错!是举案齐眉!就是举案齐眉!皎皎真厉害!”
李思齐眼中跳动的光芒完全显示着他对谢阿皎猜出谜底的佩服,谢阿皎一时也觉得不好怀疑什么。
“皎皎这个呢?”李思齐指着一个高高的灯笼,问道。
谢阿皎顺势看去,待看清上面的字,她看向李思齐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古怪。
跪搀廉颇老将军,蕉心格,打一成语。
廉颇负荆请罪,蔺相如敬宾客,蕉心格中间两字互换读。
那成语便是相敬如宾。
会不会太巧了些?
这李思齐偏偏一指,指的不是举案齐眉就是相敬如宾?
看谢阿皎眼神古怪,李思齐略有委屈:“皎皎猜不出我们就不猜这条了,我也不是很想要那个面具......”
谢阿皎面无表情的说道:“相敬如宾。”
她真是对李思齐期待太多了,竟然会觉得他只是在藏拙避锋芒。
他只是想要这条灯谜的小礼品罢了。
谢阿皎头疼的捂住了眼睛。
李思齐刚想跳起拿下谜面是相敬如宾的灯笼去换面具,另一只灯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送你的。”
听到这个声音李思齐微惊,朱彻不是说了不来的吗?
朱彻不由分说将灯笼往李思齐手里一放:“小世子看看可喜欢这个灯笼?”
李思齐看着手里的灯笼,神色变换也只是一瞬,文武不成的小世子笑道:“王爷送我的灯谜我可猜不出。”
谢阿皎好奇的把头扎过来看,念道:“祭十二郎,打一成语。”
唐朝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十二郎,名韩老成。
少年老成?
谢阿皎忍住笑意,看了朱彻一眼:“王爷,嘲笑人也不是这么嘲笑的啊,小世子他这么幼......少不更事羽翼未丰尚待磨练,你说什么少年老成啊?”
朱彻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定定的看着李思齐,话却仍是对谢阿皎说的,他一字一句道:“谢千户,你可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思齐带着不成器的公子哥特有的音调,怒气冲冲的反驳道:“阿皎,我哪里少不更事羽翼未丰尚待磨练?我明明是老成持重!”
谢阿皎长叹一口气,赞同的安抚道:“世子说的是。”
朱彻低垂眉睫,掩盖下眼底嘲讽的情绪。
演的真好。
谢阿皎又好奇道:“怀王殿下不是在值班吗?”
朱彻点点头,答道:“是在值班,刚刚这里出了桩案子,便来了趟。”
谢阿皎好奇道:“是什么案子能麻烦动您?”
朱彻也不瞒她:“一桩没凶器的凶杀案。”
谢阿皎撇撇嘴:“这有何难?许是内伤,许是中毒。”
朱彻有意吊她,悠悠道:“尸身上有一寸伤口,乃是致命伤。”
“许是凶器被雪埋了。”
“不是。”
“反正是凶器被凶手扔了。”
朱彻挑挑眉:“算对吧。”
谢阿皎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急忙问道:“那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罪孽深重罄竹难书罪恶昭著目无法纪的猖狂凶手把凶器扔在了何处?”
朱彻不答,只是仰头示意谢阿皎抬头看了看天。
一片孔明灯。
谢阿皎赞道:“把凶器放在孔明灯之上,果然是冰雪聪明足智多谋七窍玲珑心!”
李思齐想拦已经拦不住,谢阿皎已经把话说完了。
“哦?”朱彻饶有趣味的看着谢阿皎,“谢千户的观点还真是独到。不知本王此时是该以势欺人还是索性给你下个文字狱?”
谢阿皎抖了抖:“王爷!民女知错!”
朱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哦?民女?你是要引咎辞职?”
谢阿皎看着朱彻逐渐黯沉的眼神,一边拉了拉披肩一边在心里骂娘,这件衣服到底是什么设计,大家为什么都在看不该看的地方啊!
非礼勿视啊!
柔乐郡主在家中微微一笑,死丫头,要说风情,你比娘我可差远了。
这件萃衣坊的红颜香鬓,还拿不下一个李思齐?
李思齐站到谢阿皎前面挡住了朱彻的目光,朱彻不满的皱了皱眉:“让开。”
李思齐不动,固执的挡在谢阿皎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呆呆的少年执拗的背影,谢阿皎微微有些哽咽。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背影,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背影,她始终无法靠近。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背影,占据了她青涩的少女时光。
但那都是曾经了。
她以为自己会很讨厌那个叫程渊的男人,就一直这么讨厌下去。
可如今,说不上讨厌,更算不上恨。
她只是,真的放下了。
有些事,有些人,就是那么奇怪。
你坚持了很久,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七年,甚至更久,却在某一个瞬间放弃,然后,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再也不会后悔。
谢阿皎仰起脸,对着那属于李思齐的背影,哪怕明知道此刻他什么也看不到,她仍是扬起最灿烂的笑容,认真的说道:“思齐,谢谢你。”
面前的身影颤了一颤。
许久,他说:“皎皎,我会保护你。”
对面的朱彻气的心肝疼,这算什么?他给了情敌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谢阿皎从李思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狡黠的笑了笑:“王爷,您刚刚可是以势压人了!二选一,您可不能再给我下文字狱了!”
少女灵动的笑容就像这场雪一般晶莹剔透,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朱彻“唔”了一声,然后伸手把她拉了出来:“还要猜灯谜吗?一起吧。”
看了眼李思齐,朱彻的笑容里带上了点恶意,他回忆道:“谢千户可还记得前年的那两盏灯笼?”
谢阿皎咬了咬嘴唇,回忆了一下:“那两盏灯笼确实制作精美,玲珑可爱,颇有蜀地特色。”
见她不愿谈论灯谜内容,朱彻微微不满的哼了一声,也没再强求。
倒是李思齐,听到蜀地二字,轻轻颤了颤睫毛。
“刁民!放开朕......我 !”
远处的雪地里突然传来这一声如此奶声奶气却又如此熟悉的惊呼,以至于谢阿皎转身就想走。
那一团趴在雪地里的宝蓝色团子却已经看到了这位锦衣卫千户大人,大喊道:“谢阿皎!救驾!救驾!”
谢阿皎默默前去救驾。
宝蓝色的团子被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双笄小丫头踩在脚下。
这场面,真是有辱国体,有碍观瞻,不忍直视。
那小丫头恶狠狠的踩着脚下的那一团宝蓝色的棉花糖,恶声恶气的吼道:“登徒子!竟敢抢我的糖葫芦!看我不毒哑你!”
谢阿皎清了清嗓子谈判道:“姑娘,有话好好说,小孩子不懂事抢了糖葫芦,还没有□□无耻轻佻浮薄放浪狂妄摧花辣手登徒子那么严重吧?”
那小丫头一双剔透玲珑的眼睛看了过来,写满怀疑的看着谢阿皎:“你是什么人?多管什么闲事?”
小皇帝今日上元节微服出访与民同乐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赶在谢阿皎出声前抢白道:“她是我的童养媳,你管的着吗?”
谢阿皎的眼神变得纠结痛苦迷惘不解心酸困惑无奈伤痛,许久,她对着双笄小丫头点了点头,附和道:“我是他童养媳。”
那鹅黄小姑娘不疑有他,又使力踩了踩宝蓝色的小皇帝,叉腰笑道:“好!原来你就是这□□无耻轻佻浮薄放浪狂妄摧花辣手登徒子的童养媳!那我就让你来做决定!你说,我是毒哑他好呢还是割了他的舌头好呢?你若是猜对了,我就毒哑他!你若是猜错了,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宝蓝团子扭头看向踩在他背上的丫头怒喝道:“你这刁民!好歹毒的心肠!还不快放开我!谢阿皎!救驾!救驾!”
如果不是还有另两位目击者在场,尤其是在场的人里,其中宝蓝团子他叔叔那位还可能会让史官记上一笔“皎害陛下”,让她从此青史留名遗臭万年臭名昭著声名狼藉,谢阿皎是真的想要默默走开做这鹅黄小姑娘的半个帮凶。
可见很多人最后做了正义的战士是因为有旁人看着。
谢阿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猜你不会毒哑他。”
“哼!你猜错了!”那鹅黄小丫头笑的有几分开怀,“我就要毒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