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小李砍刀

30、第 30 章

　　下到地下车库，孟依清看见他们走来，于是礼貌地下车迎接。
　　“奶奶好。”孟依清朝这位老人家欠身。
　　奶奶松开易泊衍搀扶，上前拉着她受伤的手：“哎哟，这是怎么啦，受伤了？”
　　孟依清忙解释道：“一点小伤，不打紧的，奶奶您先上车吧。”
　　易泊衍冲她哥撇撇嘴，表示自己失宠了。
　　易泊存挑眉，对奶奶说：“小衍坐副驾驶位，依清和奶奶坐后面。”
　　一路上奶奶又拉着她的手说话，责备她没保护好自己。因为上车之前易泊存就同她约定过，只把她当小衍的朋友，不能太夸张，她就问她一些家常。老辈的关心总是相似的，孟依清立马想到了自己外婆，她比小衍的奶奶小了十几岁，可身体却远不如她。
　　车子行驶了蛮久，最后开进了一片别墅区。曾若早早地就在准备，家里的阿姨们都放假了，只留下一个做饭的大厨。她忙进忙出，搞得易勉都有些紧张，谁能想到，一个在法院工作了20多年的法官和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佬，竟会为了还没成为自己儿子女朋友的女孩这么期待。
　　但他们真心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是易泊存时隔三年的再近女色，而且是他主动的。曾若有时候光听易泊衍说就觉得，我儿子居然有一天会这么深情，这和易勉当年追她的时候可太像了。
　　此刻，她已不再是易泊存的妈妈，她是他俩的CP粉头。
　　哈哈，这个词是从易泊衍那学到的。
　　刚把车停下，小苹果就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劲地往易泊存身上扑，孟依清虚扶着奶奶下车时，那只大型牧羊犬就冲她叫了几声。
　　把她吓得一激灵，曾若从屋里出来呵斥道：“小苹果！干嘛呢你，没礼貌！”
　　孟依清嘴角抽了抽，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给看起来那样凶恶的狗取这么可爱的名字。“阿姨好，打扰了。”她礼貌地冲曾若弯腰。
　　曾若已经听易泊衍说了她受伤的事，又看见她小臂上裹得严实的纱布，顿时有些心疼：“好好的怎么就伤到了，疼不疼啊？”十厘米长的伤口，还是锯条剌的，肯定很疼。
　　孟依清笑着回答：“不疼不疼，小伤。”
　　“没事就好，”曾若走过来先抱抱奶奶：“奶奶一路上辛苦了，端午节安康。”有顺势抱了孟依清：“端午节安康。”
　　奶奶乐呵呵地说：“你妹妹本来想留我在那过节的，我坚决反对，还好赶上小衍的生日。”
　　曾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真棒，晚上奖励多吃一个粽子。”
　　易泊存看她们三个笑着进屋，自己和易泊衍却被遗忘在外，于是无奈地冲她撇撇嘴。
　　易泊衍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她根本没理他，笑着追上去问：“老妈，粽子是甜的还是咸的啊？”
　　好吧，觉得被遗忘的只有他一个。
　　别墅占地面积挺大，但装修得精致典雅，很有生活气息，没有影视剧中描述地那么奢华，但也许只是孟依清看不出来而已。
　　现在开饭还早，易泊衍怕她不自在，拉了她上自己房间玩。一进到她的房间，孟依清明显放松了不少，她倒是不怕见长辈，只是受不住他们热情的目光。她想，易泊存喜欢自己的事，他们肯定是知道了。
　　这种隐形的压力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易泊衍看她坐在小沙发不说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她非得拉着她来家里过节的。但这种事情不好捅破，她也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带她去看了自己的书架，收藏的各种模型，拼好的乐高……
　　孟依清看见了她放在架子上的琴盒，笑着说：“你会拉小提琴啊。”易泊衍把琴盒拿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久都没拉过了。”
　　易泊衍打开琴盒，用手摸了摸上面的琴弦，感叹道：“小时候我会的东西可多了，钢琴、小提琴、画画和书法，拿过好多奖，”说着拉开架子下的柜门：“不过早就被我妈收起来了。”
　　孟依清弯腰去看，果然，里面有好多奖状奖杯。“为什么要收起来啊？”她问。
　　“她怕我想起小时候的光辉岁月，对比现在啥也不会，心里落差大。”易泊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那你现在都忘了吗？”孟依清有点不信。
　　易泊衍笑着：“也没全忘，小提琴还是会拉的。”
　　孟依清“噢”一声，刚想说什么，易泊存敲门，叫她们下楼吃饭。下楼梯的时候，易泊衍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快走几步，凑到易泊存耳边说了句话，他转头看了孟依清一眼，而后笑着点头。
　　搞什么，神秘兮兮的。孟依清猜不准她有什么小九九，只是觉得应当和自己有关。
　　上了饭桌，曾若依旧热情，但比刚刚克制了许多，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亲昵。晚餐很丰盛，但都很家常，因着孟依清受伤，所以特意给她拿了个勺子。
　　“泊存，小孟拿勺子不方便，给她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易泊存的奶奶开口，他坐在她对面，夹菜什么的都很方便。“依清，想吃什么就说，让他给你夹”曾若也笑着冲她说。
　　易泊存虽然觉得这样的明目张胆的撮合挺不合适，但他倒是挺受用的。
　　今天的鱼看起来可以，易泊存夹起一片，没有刺，在一桌人的眼光里把它放进孟依清的碗里。
　　孟依清笑着道谢，又在他们欣慰的目光里吃了，然后举了一下左手，说：“其实……我左手也可以拿筷子的，十岁以前都是左手吃饭。”
　　易泊存看着她，有些意外。易勉“噢”了一声：“泊存小时候也是，除了写字，吃饭打球都是左手。”
　　“这么巧，”曾若给她递了双筷子，眼睛亮着：“泊存差不多也是十几岁才开始改的。”
　　孟依清拿着筷子楞了一下，看了对面一眼，易泊存也在笑着看她。
　　“这样啊。”她胡乱应着，不留神夹了一只虾在碗里，然后又默默把它夹出去。
　　应该是不好剥吧，易泊存心想。
　　桌上几个人开始闲聊，从奶奶的英国之旅聊到易泊衍的学业，注意力终于不再她身上了，孟依清微微松了口气，在舒适融洽的氛围里渐渐放松了自己。
　　谁知刚把嘴里一口汤咽下去，碗里就多了一只虾仁，抬头望去，对面的人正带着手套剥着呢，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眼里敛着光，叫人不能直视。
　　孟依清撇开视线，神色未变，以为桌上的人没有在意他们的动作，其实都看见了，曾若已经兴奋地和奶奶交换过好几个眼神了。
　　她们没见过易泊存谈恋爱的样子，他这几年身边连秘书都是男的，更别说给女孩子剥虾了。
　　晚饭结束后，易泊衍带她出去遛狗，顺便消消食，说一会儿回来吃蛋糕。孟依清这次过来本就是给她庆祝生日，这会蛋糕还没吃，自然不能开口提要回学校的事。
　　夏天日落得晚，天擦黑回家的时候已经快8点了。易泊衍带着生日帽，双手合十地许着愿，灯都被关了，烛光映在她秀丽的未施粉黛的脸上，孟依清笑着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真心的希望她每天都开心快乐。
　　“生日快乐！！！”易泊衍吹了蜡烛，曾若带头欢呼了一声。易泊衍笑着给自己拍拍手，然后和易泊存对视一眼：“今天生日刚好撞上端午节，然后很开心又长大了一岁，还请到依清过来做客，”说着停顿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今晚除了粽子和蛋糕，还有一个保留节目，将由我，以及我的兄长，易泊存先生，为大家带来小提琴与钢琴合奏！”
　　孟依清被她搞怪的语气逗笑，连手臂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这丫头，简直是个活宝。
　　她的行动力很强，说完也不等曾若把蛋糕分完，上楼把自己的琴拿了下来。在房间里调了一下音，下楼时大家都已经聚集在放着钢琴的偏厅里了，易泊存正坐在凳子上，单手调音，易勉站在他边上同他说着什么。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孟依清挨着奶奶和老妈坐着，捧着一块蛋糕，不时和她们笑着说话。这样的场景真好啊，虽然他们家比起其他“豪门”来说，家庭氛围好很多，但易勉和易泊存，包括曾若，他们的工作都很忙，出差一个礼拜都是常事，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其实不多。她站在楼梯口，用手机把这一刻记录了下来，不自觉地，把孟依清当作了这家里的一员。
　　易泊衍在钢琴旁站定，自己当了报幕的主持人：“为了庆祝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首先我们带来一首《春之声圆舞曲》。”末了还指挥曾若：“老妈，关一下灯。”
　　灯光暗下来，只留下钢琴顶上的那一束，易泊存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衣，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眼眸低垂，欢快的琴声从他指尖流出。
　　兄妹俩没有任何彩排，但配合得很默契，不夸张的说，曾若感动得想哭，她从没听过他们合奏。他们相差十岁，易泊衍开始学琴的时候，易泊存已经在玩篮球了，后来他长大，出国留学，工作，她几乎忘了他其实学了十年左右的钢琴。
　　太好了，曾若欣慰地看着他们，不自觉地趴在孟依清身上，眼角沁着点泪，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成就感。
　　一曲完毕，掌声响起，易泊衍像模像样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又架起琴：“接下来是第二首。”这次却没报曲名。
　　前一首易泊存是微低着头的，这一首却抬头，目光穿过黑暗，望向孟依清。眼里盛满爱意却不灼人，灯光被揉碎在眼眸里，细碎斑驳地透着温柔。他就坐在那里，嘴角噙着笑，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好似一颗星星落在了他眼里，指尖飞舞，舒缓柔情的琴声充满了整间屋子。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后来他看见易泊衍给自己拍的照片，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她了。
　　孟依清失了神，连易泊衍停下了拉琴都没注意到。她对钢琴曲的涉猎不多，但知道这首理查德的《致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