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戚朔

7、第 7 章

　　“哎呦，陈老师，您的电话怎么如影随形的……”戚防己刚坐上车，手机就在兜里狂震一番，拿出来一看，是中午才见过面的陈思扬。
　　“问你个事。”陈思扬的声音加上点电流滋滋声，透出点为难的意味。
　　“啊，你说你说。”戚防己就这么窝在驾驶座上，懒洋洋地应着。
　　“你是学校那个公众号的特约模特？”
　　戚防己一脸懵地“啊”了一声，声音带点心虚：“没有啊。”
　　“……我刚刚翻了下你给我发的那个链接，就是学校的这个公众号，”陈思扬顿了顿，“你简直是爆炸级网红。”
　　“啊？我怎么记得那上面一半都是夸赞禁欲男神陈老师的？”戚防己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把自己的谎言给戳穿了。
　　陈思扬难得没有毒舌一回：“另一半都是风流男神戚同学。”
　　“……谢谢您的夸奖”，戚防己干笑两声，“其实吧，那个公众号当年是我们班同学建的，结果没想到规模整大了，以前的内容也没删……”
　　“怪不得历史推送里面我一滑下去全是你的照片。”
　　“那当然，陈老师，我当年可是很多人追的，这颜值不拍拍可惜了。”
　　陈思扬在那边沉默两秒，戚防己自顾自地嘿嘿嘿笑了，顺便插上车钥匙准备开车回家。
　　“陈老师，”戚防己顺口提醒了一句，“多久开课啊？我把我本科教材都翻出来了，就等给你讲了。”
　　“戚老师不备课？”
　　“没事，对付你这种初学者我还不用备，简单。”戚防己把手机连上车载音响，陈思扬的声音就跟立体声一样环在四周。
　　陈思扬的声音带着点笑：“今晚有空吗？”
　　戚防己正开着车，闻言差点吓得车熄火，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陈老师您太主动了，您会把我吓跑的。”
　　陈思扬没回话，等把车开出车库，戚防己才接上自己的话：“行吧行吧，陈老师给我带个晚饭呗，我这不包吃住……”
　　“地址。”
　　“噢噢噢，”戚防己把车靠路边停下，“你等等啊，我给你发个定位，晚餐不吃油腻的不吃辣的不加蒜和香菜不吃洋葱，小区进门报我门牌号和名字，谢谢您啊。”
　　挂掉电话，戚防己把地址和门牌号发去，又打开音乐软件，选了一分钟的歌单，等车里又响起环绕立体声，整得一个车叮呤咣啷，才继续开车往回走了。
　　到家门口，戚防己正拿钥匙捅锁眼，隔壁们吱呀一声开了个缝，露出小胖脑袋上的几根毛，然后门再吱地慢慢拉开，露出小胖的半个脑袋。
　　“曾亮亮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戚防己憋着笑，转头叉腰看着那半个脑袋。
　　“你明知道我不吃生菜……不喝橙汁……啊……”小胖妈妈估计在厨房炒菜，没管小胖，小胖压着声音，低调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戚防己眉毛一挑，上前两步抓住小胖家的门把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哦？那你等等，我和你妈妈交流一下儿童的营养问题。”
　　小胖心虚地往室内瞅了一眼，又心虚地转过脑袋：“我妈妈说我下周还要复诊，我要去告状。”
　　戚防己心里更乐了，按了两下手机，又面带微笑地看着小胖：“哦，没事，你今晚就能告。”
　　小胖一脸懵地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得意到抖腿的嚣张青年，年幼的小脑瓜还没理顺嚣张青年放下的狠话，就听到电梯门“叮咚”一声响，伸长脖子看过去，嚣张青年就跟触电一样停止抖腿，换上了一副狗腿的表情。
　　“陈老师，您的到来让我们这个楼都蓬荜生辉了。”狗腿青年一甩头，腰一弯，来了个毫不标准的鞠躬礼。
　　电梯门一开，陈思扬就看见楼道尽头站得笔直的人，还有隔壁半开的门，以及小胖探出来一半的身子。
　　“……爱卿平身。”陈思扬一手提着餐盒，一手拎着包，一脚跨出电梯，一时间真想不出怎么接话。
　　小胖这才恍然大悟，把门往外一甩，亲切地喊了声：“帅叔叔！”
　　小胖开门动静太大还磕了戚防己的脚一下，戚防己这头往回一甩还有点儿晕，眼前星星转两圈才看到陈思扬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多了几分复杂的神采，不知道是忍笑还是尴尬还是愤怒，陈思扬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被小胖一声吼立在了那里。
　　戚防己笑得发抖，赶忙上前接过陈思扬手上的塑料袋，再狗腿做戏做到底，说：“陈老师，您请，这边走。”
　　小胖妈妈在隔壁喊了声小胖，小胖热情挥挥手，说了声“帅叔叔拜拜”，再朝戚防己吼了声“明天不要儿童套餐！要全家桶！全是肉的那种！”，这才把门关上。
　　“他……都这样了，”陈思扬指了指隔壁刚关上的门，“你还让他吃油炸食品？”
　　戚防己拎着袋，接着捅锁孔：“嗯……托人办事，不得不屈服啊。”
　　“你是他仇家派来的卧底吧，”陈思扬无奈道，“……你这是在给我送工资？他就是你领来那个咳嗽的小胖子？”
　　戚防己把门一开，打开客厅的大灯：“是啊，他还约了复诊，给你送钱来的。”
　　戚防己的家收拾得还挺干净，房子还挺宽敞，陈思扬的描述太过匮乏，只想出这两句夸奖的话。低头一看门口，戚防己正蹲在鞋柜前挑来挑去，最后拿出一双还没拆封的拖鞋。
　　陈思扬拆了塑封，正蹲下换鞋，突然发现一排排鞋旁边还摆了双儿童凉拖。
　　“……你这是喜当爹了？”陈思扬没头没脑蹦出来这句话，吓得戚防己背后一凉，回头一瞪发现陈思扬指着那双粉红色带波点的拖鞋。
　　“你才喜当爹，小胖能是我儿子吗？”
　　“你让男孩子穿这个色？”
　　“哪个孩子童年没有公主梦？”
　　“我没有。”陈思扬如实回答。
　　戚防己不耐烦地一挥手：“你不算正常孩子！你一看就是从小看哲学学天体物理的那种天才。”
　　陈思扬换好鞋，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十分正经道：“不，我小时候因为成绩太差一学期被请了几次家长。”
　　戚防己伸手扯住陈思扬的袖子，拽了两下，示意起身。
　　“陈老师，进门先洗手，”戚防己领着陈思扬往卫生间走，“我反正不管，我小时候就可想当公主了，虽然我不大喜欢粉红色，但就觉着她们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挺让人羡慕的……”
　　陈思扬没回话，搓着满手泡泡，专注地洗着手，戚防己也在一边搓着泡泡，搓着搓着还捧起来，往陈思扬那边吹了一口，把陈思扬吓得手往回一缩。
　　“中药同学，我今天才发现，”陈思扬在等戚防己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慢悠悠说道，“你还挺有童趣的。”
　　“那是，像我这么纯洁可爱的小男生，当年全校找不出第二个——哦，刘邢能算半个。”戚防己洋洋得意地一甩头，一头棕色小卷就这么往陈思扬脸上撞去。
　　陈思扬赶紧仰头：“刘邢？”
　　“啊，你应该知道他啊，”戚防己洗好手，往洗手池旁边挪了点，“你看的禁欲男神美照一半是他拍的。”
　　陈思扬仔细一回想，才想起自己今天才看到这个名字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照片下面。
　　“你们这届学生真的挺大胆的，我们那时候谁敢拍老师是会被骂的。”陈思扬无奈地摇摇头，关上了水龙头。
　　戚防己把擦手的毛巾递了过去：“那可不，我们那一届还有人组群讨论怎么泡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啊，我是群主啊。”戚防己想都没想就接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