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主网王）》琴心淡然

7、第七章，离开。

　　天空灰蒙蒙的，暗沉的光线穿过厚重的灰云照在如山的含有化学物质的金属垃圾堆上。折射到半空，形成一个又一个辐射圈，无情吞噬四周一切有限的生命。
　　流星街外围的环境远比人们所能想象的要恶劣。这一带是强者和弱者并存的区域。血腥与暴力的延伸——强者留在这里是为了变得更强，流星街由来是凭实力吃饭的地方。而弱者的苟延残喘亦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为生存而战——为变得更强而战——为能恣意地走出流星街而战——为流星街的生存而战。
　　流星街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不要试图从他们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黑发清秀的小男孩优雅地游走在一群人的围堵中，他如同一头匍匐捕食的猎豹，倏然跃起，攻向右侧藏在人堆后面，看上去比较柔弱，实际是头子的某人。
　　被攻击的人猛地连退几步，眼底森冷的寒意刺得人心脏颤动，他半眯起眼睛，苍白无血色的唇瓣上怒放出一朵朵红色的花儿，过了好半响，一阵诡异的冷笑从他口中溢出，回荡在空旷无人的垃圾山堆里，徘徊游走在人耳侧。
　　“有趣。小子，要不要加入我们？”
　　黑发男孩恍若未闻那名男子的邀请，攻势不退反进，倏地转身，双手出拳重击蓄意黄雀在后的两名偷袭者。而后借着人肉盾牌的反冲力，顺势一脚踢在左侧挥拳打来男子的鼻梁上，妖冶的血红飞溅而出。
　　没有任何停顿，男孩身形跃起，单脚蹬在鼻血直流的男子头上，又是一记斜脚踢，踢向开口邀请他加入男子的脑门。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把你五马分尸，给兄弟们加餐。”一声怒吼由那男子口中爆出。
　　轻蔑的瞥眼欲待发动攻势的男子，男孩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笑，是念力者吗？看上去好像是强化系的。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对我没用，那么——毁掉算了。
　　嘴角挂上俯瞰天下的冷漠笑容，库洛洛发动最后的攻势，伴着他身体快速的移动，一本书籍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上——面色平淡地观看白色的大鱼张开口，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一点一点噬吃身前的男人，看着他痛苦的嚎叫，挣扎——库洛洛黑色的眼睛闪烁出深不可测的光芒。
　　要是在三个月前，他遇到这群人，一定会以闪躲为主。如今经过乔三个月的拔苗助长似的生死抉择，他的实力提高得又何止一倍，两倍，三倍……他深深的明白，活着才有机会与她并肩而立。
　　在他并不幼小的心灵中，嘉儿两个字等同于同伴的存在。
　　流星街的孩子或者不能称之为孩子。在孩童般脆弱的身体里隐藏着成人的狡猾奸诈。库洛洛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得到死而复生的机会，是他从未幻想过的机遇。他虽然养在教堂里，但对那个钉在十字架的男人却充满了鄙视。
　　只有懦弱的人才需要牺牲自己保全别人。翻翻世界史，你可曾看见几个强大的人如此牺牲容忍。唯有强大到别人忌惮的地步，你才能为所欲为的活着。
　　他要变得更强。想到这，库洛洛挂在嘴角的微笑更为迷人。嘉儿，你说你是收割灵魂的人；是放弃信仰背叛神的人；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旁观者——强者的另一定义。合上手中的书，库洛洛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的女孩，金色的灵魂之光在她手中闪耀，与他一样的黑色瞳孔蒙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金色，红色，黑色诡异的交织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难以描绘的绝美画卷。
　　收割灵魂时的她——美得不可思议！
　　“库洛洛，我要去旅行了。”凝神注视着在掌心跳跃的灵魂之光，嘉儿脑子里忽然冒出上次想要去旅行的念头。她缓缓合拢掌心，做出虔诚祈祷的姿势，低下头，垂下眼睑，用温柔的口吻通知三个月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孩。
　　“现在吗？”清秀的脸庞平静如初，挂在嘴角的微笑稍稍停滞了会，马上又恢复如初。库洛洛明白，嘉儿会离开是早晚的事。一个以收割灵魂为生的人，岂会在同一个地方流连。
　　别过头，金红色的眸子温柔的看向身后神色自如的男孩，看穿他平静面目下的冷酷和不舍。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嘉儿眉眼弯弯，露出璀璨的笑颜，竟顾着说别人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别人眼中的怪胎。
　　“想跟库洛洛，乔一起吃顿分手饭。”笑眯眯地抬手向不远处站立的一脸苦笑的乔挥舞，示意他来当免费的钱包。
　　摸摸鼻子，乔摆出一幅上当受骗模样快步走过来，一边走，他一边抱怨道：“嘉儿，你的形容词错了。分手是恋人之间的行为——”
　　“拿来。”嘉儿不理会乔的左言右顾，直接摊开手掌，笑眯眯的盯着他墨绿色的眼睛看。
　　头皮一阵发麻，乔颇为痛苦的在身上摸了老半天，取出一张晶卡，念念不舍地送到花钱如流水的女孩手中。完了，他哀怨的眼神瞥向在一旁看戏的库洛洛，‘小子，你从哪来遇到她这个败家女的。’
　　‘男人赚钱就是给女人花的。’库洛洛回以灿烂的笑容。
　　‘她算女人吗？小萝莉而已。’转个女孩看不见表情的方向，乔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美女都是从小萝莉成长的。’库洛洛不置可否的翻了翻眼白。
　　‘她长成美女的几率为零！’想想这三个月来的苦累，他积攒了十几年够吃喝几十辈子的老本，被那个笑得比谁都灿烂的女孩，花得所剩无几。乔的心跟刀割了似的疼。
　　‘钱没了，去抢好了。’库洛洛清秀的脸庞上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按照他的思维模式，嘉儿花钱买那些不实惠的东西，真浪费！喜欢抢过来就是。不过，他睨了眼悔不当初的乔，脑海中映现嘉儿痛快淋漓刷卡的满足表情——往后，他也要多抢钱——握紧拳头。
　　‘大人讲话，小孩子少插嘴。’乔白了他眼中的小毛头一眼。‘唉——你怎么能明白我心中的痛苦！我的钱——可恶——’
　　“走啦——走啦——我们去芬尼克大叔那里吃分手饭。”乐不可支的将手中的晶卡吻了又吻，抢别人的钱花得感觉可真美妙！嘉儿脸上浮现令身旁两人看了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去芬尼克那里吃——”乔当场垮下脸，嘴里嘀咕着：“上当了，受骗了——芬尼克那家伙，见到嘉儿像是看见臭鸡蛋的苍蝇般热情——那丫头将我手里仅剩的一张晶卡给骗走了——我——”
　　“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库洛洛和乔。”
　　女孩悠悠的话语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带着类似离别的悲伤情感，但脸上灿烂的笑容依旧。
　　看到我们吗？库洛洛和乔对看一眼，墨绿色的瞳孔和墨色的瞳孔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以及自以为麻木的心痛感。
　　女孩以极其认真地态度停留在原地，墨黑的眸子里载满了说一不二的信任。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同伴。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希望是由我来收割你们的灵魂。而不是其他人。
　　我们等你。库洛洛和乔同时伸出左手——连接心脏的地方。流星街里所谓的背叛从一开始存在，在他们三人的心中是狗屁不通的理由。真正给予信任的，又怎会背叛彼此。他们背叛神，不过是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既然没信任过，又谈何背叛呢？
　　伸出左手，握住她在这个世界上朋友的手，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嘉儿脸上浮出浅浅温暖的笑意。她深信，莲二和贞治见到这一幕，一定也会为她高兴的。
　　莲二，贞治，我一定会回来的。嘉儿仰头望向天空，无声的呐喊，看不见的泪水沿着脸颊流淌，浸湿了她悲伤而温暖的心。
　　俩人在她陷入绝望时伸出的手，已然定格在她的灵魂上，没有什么比那更幸福的了，起码在她心中是如此。因为他们是跨越了时间，地点，空间的特殊存在。
　　回去，回去——嘉儿的心从未这样急躁，她情不自禁地伸张双臂，身体在库洛洛和乔毫无防备的眼神中，慢慢飘向空中，黑色的裙摆随风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浪花，墨眸渐渐染上金红，温暖的色彩扩散开来，笼上全身……
　　库洛洛咬紧下唇，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压抑着几不可见的焦灼，嘉儿要离开的现实瞬间击溃了他看似冷酷的面具。
　　可恶，我还不够强。库洛洛冷着脸死死盯住浮在半空中被一团媲美朝阳发出的金红色光芒罩住的黑裙女孩——目光在看到她脸上露出的幸福时，闪了下神，这样的她，让人怎忍心去打扰。
　　你走吧。下次再见，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库洛洛握紧拳头起誓。强到在你的眼睛里看得见我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嘉儿，乔就清楚，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当听到她说，她是人类灵魂的收割者。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乔明白，嘉儿说的都是真的。她不是人，她是到处漂泊的灵魂。从事着收割灵魂的工作。这真是一份好工作！乔斯文的俊脸上首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嘉儿，我的灵魂等着你来收割。
　　女孩的身影渐渐从那片金红中消失——去了不知名的远方。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时，会是在何时？
　　库洛洛和乔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仿佛三个月来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一个叫嘉儿，笑起来比谁都灿烂的女孩从未出现过。
　　空中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冲刷着方才打斗留下的血迹……
　　流星街的日子，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