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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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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方敬亭斜睨了太子一眼,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昨夜当真醉倒在花月楼?”
“儿臣,失了皇子风范,愧对父皇教导,任凭发落。”他咬咬牙应了,从花晴岚手中接过兵符,有些恼怒地看了她一眼。
“三皇子遇刺一事,看来另有隐情,必是有人盗取兵符调度东宫靖卫军,此事交由大理寺调查,容后再议。至于太子,即日起禁足东宫一个月,安心读书,不得再生事!”
听到这样的发落,花晴岚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瑜哥哥刚才的眼神,肯定误会自己了,等会儿再找他解释。
方卿玖心下一愣,和右丞相江宸交换了一下眼神。太子的靖卫军在调查自己的驻兵,他是清楚的,也猜得到太子肯定会借此事做文章,但是万万没想到花晴岚会在关键时刻打岔,如此,他即便说那些驻兵属于靖卫军,太子也可以推脱说兵符被盗,和他无关。
果然重生一世,这个小丫头变聪明了。
“父皇!”方卿玖突然开口,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想和太子哥哥一同读书!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也没人敢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了,好不好?”
“好。”
皇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父皇,我还想……”他说着,手里捏着的香囊陡然冒出一缕胡椒粉味道,呛得他连连咳嗽,话都说不出了。花晴岚见着,忍不住捂嘴偷笑。
皇帝显然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香囊,也注意到了花晴岚的笑意,关切地问道:“皇儿怎么了?”
“儿臣……儿臣无妨,就是晴岚姑娘送的香囊,味道太过浓郁。”
太子听这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花晴岚,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自己也愣住了,没想到方卿玖会刻意提起香囊,心虚地拜了一拜,说道:“皇上,臣女告退。”
云淡风轻间,化解了一场风波。
出得殿外,才见花流川急急忙忙赶来,他坐卧难安,终究是翻墙出了府。走在宫道上,迎面便碰到了小妹,她的目光那么沉静,只是淡然地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哥哥,太子无事了。”
“你是不是又拿走了兵符?”
“是,而且我把它交给了皇上。”
此言一出,花流川吓得手抖了一抖,花晴岚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坦然道:“放心吧,花家不会被连累的,我说了,是我在花月楼发现的这兵符,皇上并未起疑。三皇子遇刺一案,会重新审理。”
“小妹,你今日似乎不太一样了。”他喃喃道,在小妹的眼神里,看到了超出她年龄的沉稳。
俩人正闲聊着,便有太监来宣她去晗光殿,那是皇后的住所。她略一沉吟,便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她私闯宣政殿告太子的状,皇帝不追究,可是皇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她一步步走在宫道上,心里一点点盘算着。总不能告诉皇后,她未卜先知,知道太子会被三皇子和右丞相下圈套吧?那么闯入的动机,一定得是告状。
以自己的立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太子的状,也太过愚蠢了。
“蠢货!”果不其然,皇后勃然大怒。
她高高在上坐着,怒目圆睁,直直地盯着花晴岚,气得已然失了皇后风范。
“皇后娘娘,臣女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昨夜太子殿下的确去了花月楼呀,还醉倒得不省人事。”
“你!”赵皇后问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可知你这么做是在与太子作对,自伤羽翼?香囊的事我也听说了,真看不出来啊,三皇子这才刚回京,你就攀附上了他,你是不是为了三皇子才要如此中伤太子?”
“臣女惶恐,并无此心。”她没想到,赵皇后会如此恶意揣测,只得坦言道:“娘娘,其实太子殿下去花月楼,我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高兴。那枚证明太子醉宿花月楼的兵符,也是我偷的。”
“你爹娘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皇后冷哼。
“非也,请娘娘细想。一来,太子殿下与臣女哥哥,借花月楼密谋,已成惯例。即便是我不挑明,也早晚会有谏议大臣上奏,那时候的惩罚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二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娘娘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吧。谋杀皇子,寻花问柳,这两项罪名哪个更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可是娘娘教过臣女的。”
“你是在为太子制造不在场证明?”皇后恍然大悟,连忙上前来扶起了她。
“是,臣女自作聪明,还望娘娘原谅。”
“是本宫误会你了。”皇后欣欣然扶起她,叹道:“瑜儿智谋不足,能有你相助,是他前世积下的福分。”
这一日花晴岚是由晗光殿的人亲自送回府的,身后跟着一溜儿宫人,庄严肃立,捧着皇后的赏赐品,无非是些上好的锦缎瓷器香料,不过阵仗却甚是宏大,惊动了花府上下。花流川原本一整天都忐忑不安,可看到小妹带着这么多赏赐品归来,吃了一惊,急急抓着她的手,问道:“皇后娘娘没有刁难你么?”
“自是没有。”她欣然微笑,问道:“我那两个婢女,在花府可还待得惯?”
“如兰走了两遍就记住了咱们将军府的格局,倒是那个胖胖的若雪,笨手笨脚的,让她去给咱娘送点东西,她都能迷路。”
“不怪她,是咱们家占地太大。她是芸娘的女儿,花月楼管事,原也不算奴婢,是太子恶作剧非让她来伺候我,若她不习惯,你仍旧带她回花月楼吧。”她温柔地开解道,这话好巧不巧,偏偏就叫赶上来的若雪听到了。她微微蹙眉,心下一动,没成想,这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有如此胸襟,倒教她有些刮目相看。
一家人用完晚膳之后,按计划,花晴岚要去练字,可今日她却破天荒的,邀请母亲苏慧去花园散步消食。
彼时桃花灼灼,空气中弥漫着醉人香味,夹岸萱草抽嫩芽,绿油油的极是养眼,又有几只白鹅蹁跹游弋。她挽着母亲衣袖,问道:“娘亲,我想学习如何管账,可以吗?”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苏慧纳罕。
“娘亲,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属意我做太子妃。若以后真入了东宫,这些事总要学着料理的,不如趁早学。”
苏慧第一次见女儿如此有上进心,自是允了。当晚就带着她去了书房,翻出些常用的账本来教她如何管理。果然,阿娘略有隐瞒,那部分绝密的账簿,都藏着掖着。她留了个心眼,深夜时分溜回书房,偷偷拆开来看。一条条卖官鬻爵的记录清清楚楚,何时由外祖父苏钰经手,让花曜提拔了谁,不过这账本既然这么重要,阿娘为什么不把它藏在卧房,而是放在书房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呢?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她沉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阿爹根本不知道这都是交易。
“夫人,您来了。”书房外传来如兰的声音,她连忙收拾好这些账簿,在梨花桌上摆好练了一半的字。
“岚儿,这么晚还不睡吗?”苏慧端着手走进来,烛光下,她的妆容极美,优雅贵气。花晴岚从容答道:“阿娘,今日该练的字还未练完,我练完再去睡。”
所幸阿娘并未生疑,她欣慰地离开了,花晴岚左思右想,把这些账簿都带回了自己房间,藏起来。
第二日清晨,一家人正在用早膳,因为苏慧喜清静,所以有资格在旁伺候的只有瑾娘。花晴岚眼睛眨巴眨巴,吩咐道:“瑾娘,我想吃霜花糕,可否让小厨房做一点?”如此轻而易举就支开了这个局外人。
她故意旁敲侧击,问道:“阿爹,您上次说让哥哥补靖卫军分队长的缺,补上了么?”
花流川毫不留情白了她一眼。
小妹也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补上了,只是这败家子,迟迟不肯上任。”花曜说起来就来气,颇有怨念地看了看儿子。
“哥哥,你可得去,多少人找上门来,都求不到这职位。可惜了,他们还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来,怎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岚儿,食不言寝不语,忘了吗?”苏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假意提醒她。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花曜喝粥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夫人。他不是糊涂人,只是信任夫人苏慧,所以把这些繁杂的账务交给她打理,却不知,女儿懵然无知,抖出这么大一个秘密。他的脸顿时布满阴云,吩咐道:“把所有账本都拿来我过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近三年来,苏慧和她父亲苏钰联合起来,收受贿赂,卖官竟达到数十条记录。在文,则委托吏部尚书梅镜,在武,则让花曜提拔。花曜念及是老丈人的关系,对军中提拔的人都精心培养,使之成为良将,未出什么差错,他也便没怀疑过。可是梅镜那边提拔的文官可就不一样了,好几个都成了敛财腐败的贪官,众大臣心知肚明,唯有花曜这个一心挂在军务上的人不知。
爹娘在书房里争执了些什么,花晴岚没有追问。
但是从阿爹的表情可以猜出来,他真生气了。他上朝去后,花晴岚也要跟去东宫,却被阿娘叫住:“岚儿,你可知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她目光灼灼,吩咐道:“派人去东宫,就说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休学一日。”又给瑾娘使了个眼色,瑾娘犹犹豫豫劝解道:“夫人,小姐也是无心之失,请家法是否太过火?”
“不鞭笞她,她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