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警告》橘泠

26、26.

　　26.

　　婚礼开始前几分钟，初妤才接到阮萍打来的电话。

　　“初初啊，我跟你爸爸在这附近转了半天，怎么没有发现初原说的那个叫什么丽都酒店啊？他的电话打不通，能过来接一下我和你爸吗？”阮萍迷茫的声音传来。

　　初妤想也知道大概是迷路了，但奇怪的是，“妈，你们不是从机场直接打车过来吗？”

　　她跑到酒店门口，眼神晃了一圈，没发现一辆空车。

　　阮萍还在电话里解释，“哎，你爸他舍不得，说打车太浪费了，我们坐机场大巴在这附近下的，下了车就转向了。”

　　“那你把定位发我，你们就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初妤挂了电话，在列表里搜寻一会，停在陈晏北的手机号码上。

　　“初妤。”

　　初妤一喜，回头看却发现是陆远，眼底的光暗淡下来，“是你啊。”

　　陆远本来坐在婚礼现场当大爷，看见初妤急匆匆从休息室出来，就跟了上来，“我看你挺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初妤不好意思麻烦他，毕竟才见了不到几次面。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陆远看那屏幕上的名字，神色敛下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走到一边接通。

　　熟悉的嗓音让她的心安定几分，他问：“在哪？”

　　初妤盯着脚尖，“我在酒店门口。”

　　“好。”

　　话音刚落，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落下来，陈晏北扫过她身后的陆远，视线落在她身上，“初原让我带你去接伯父伯母，上车吧。”

　　初妤会意，和陆远说了声抱歉，然后上了车。

　　“你开定位帮我导航。”陈晏北熟练的打转方向盘，车身灵巧的从酒店警戒杆下滑了出去，驶上主路。

　　初妤认真的尽好导航的指责，也不忘感谢他，“又麻烦你了。”

　　陈晏北一笑，“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报答啊...”

　　陈晏北作势想了想，“比方说——以身相许？”

　　初妤惊异地看向他，这人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地样子，心里打起鼓来，头瞥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咳，这个套路已经过时了。”

　　他没在意，“是吗？那我换一个。”

　　“......”
　　你还还还换一个？

　　经过红绿灯路口时，车停下来，车厢内安静很多，初妤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煞有介事的念了一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却仍然抵挡不住对方的循循善诱，他侧身过来，手搭在方向盘上铎着一层金边，整个人沉浸在阳光温暖的怀抱里，朝她靠近。

　　鼻息交缠，初妤感觉自己心脏的时速直逼每分钟一百八。

　　他不急不躁，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她此刻的慌乱，低缓的音色里夹杂着诱人的笑意，“紧张？”

　　初妤紧张的时候习惯性的咬嘴唇，陈晏北眼睫低垂，红润的唇畔沾染上点点水光，诱人得很。

　　他眸色暗了暗，再开口时音色有些难忍的沙哑，　“不着急，慢慢想。”

　　初妤怔怔点头，指示灯已经变红，陈晏北坐回原位油门打满，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平静地驶离原处。

　　阮萍发过来的定位，导航上显示就在附近，车在一列公交站牌前停了下来，初妤环顾四周，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口发现了他们。

　　“等我一下。”初妤下车在窗口给陈晏北示意，然后径直跑向两老。

　　“妈！”她跑过去，刚见面就给了阮萍一个大大的拥抱，“吓死我了。”

　　阮萍摸着女儿的头，左看右看，“怎么又瘦了。”

　　经年累月，时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依然掩盖不了眼底对女儿的思念，问的话都是出于关心，“上次你哥把你赶出来，我就想教训那个臭小子了，怎么样，现在住在哪？”

　　“放心吧，哥又给我找了地方，挺好的，爸呢？”初妤光顾着和阮萍说话，身后一道低沉的男音重重地咳了一声，“还知道找我？”

　　“我爸还是那么小气。”初妤捂嘴和阮萍说悄悄话。

　　老初头背着手，冷哼一声，径直往前走，大概是刚退休的缘故，以前当领导的架势依然不减，“哪辆车啊？”

　　初妤挽着阮萍的手，帮忙提行李，指向对面，看见陈晏北已经下了车，“那个穿西装的大帅哥，您看见了吗？”

　　初青山背着手眯眼，作势往前看了下，没一秒中又转头，对女儿的欣赏能力表示担忧，“帅什么帅，帅又不能当饭吃！”

　　“是是是。”

　　“你别管他，最近更年期，看谁都不顺眼。”阮萍拉着她的手，顺着初妤所指的地方看过去，问道：“我看那小伙子是挺帅的，他是你的同学吗？”

　　初妤点了点头，解释道：“嗯，高中同学。”

　　说是高中同学，阮萍再仔细看了两眼，想到什么，目光从给初青山开门的陈晏北身上收回来，“他就是当年——”

　　“妈，”初妤打断她，“快点吧，婚礼快开始了。”

　　阮萍笑了笑，目光和陈晏北的视线交汇，轻轻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初妤终于在婚礼开始前五分钟把初家父母打扮好，送上了家属位。
　　主要仪式在一阵叫好和欢呼声中结束，初妤陪李微去换等下敬酒的服装，初原留在大厅招呼客人。

　　而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来的都是一些亲戚朋友，同事和同学，吃喝都不归他管，早就让酒店安排好了，剩下个挨桌敬酒的环节要他亲自去，其他的都没什么。舟车劳顿一上午没歇一口气的新郎官，终于趁着一点闲暇时光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累瘫了。

　　迷瞪间，感觉身边有人坐下来，身为人民警察的自觉，初原立刻睁开眼，看向来人，见是熟人，还是笑得他想打人的熟人，初原把浑身奏响的警笛又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你吃完了？”他躺在沙发上，用最后一丝剩余的力气问。

　　“没吃，出来抽根烟。”陈晏北把烟盒转给他，“要吗？”

　　初原随手抽了一根，摸了半天裤袋想起自己早上出门根本没带火机，他抽掉烟夹在手里，含混道：“今天谢了啊。”

　　“嗯。”陈晏北吸了几口，吐出一叠烟圈，低头没接茬。

　　两个人这样静默无声的坐了一会，对面李微正好换了衣服出来，初妤跟在她后面，已经换回便装。

　　李微正好看到他们，想要过来，初原抬手挥了挥，示意她们先进去。

　　初妤和李微说了句什么，没有照他的吩咐做，反倒跑了过来，直接越过初原想和陈晏北说包的事，走近些，闻到烟味，她轻轻蹙了下眉。

　　陈晏北灭了烟头，问：“怎么了？”

　　“我的包还在你那。”初妤想起正事，“什么时候去拿？”

　　他把烟灰缸推到一边，“等吃完吧，顺道送你回去。”

　　坐在一边被晾得凉透了的初原一脸不爽，瞪着陈晏北，“喂喂喂，我还在这呢。”

　　“还有你，”他转向初妤，被无视的无名火蹭一下上涨，“一个女孩子，动不动把贴身物品交给别人，丢三落四的丢不丢人？”

　　初妤眨眨眼，“你觉得丢人，别和我说话不就好了。”

　　“...我就要说，怎么，我还不能发表意见了？”

　　“可以啊，那我也要去李微姐面前发表发表意见。”说完就作势要走。

　　“......”
　　初原被噎得死死的，半天才从喉咙管里寻摸出一句，“你给我回来。”

　　她挥挥手，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来不及了，我要抓紧时间去打你的小报告。”

　　“......”初原的脑袋更疼了。

　　反观陈晏北，坐在沙发里像个看戏的大爷，眉目疏朗，笑得很欠扁。

　　“还笑还笑，你就看着我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欺负是吧？”初原从桌上捞过他的打火机，把手上的烟给点了，猛吸了几口。

　　“她欺负你，我没办法，你要是欺负她，那就不行。”陈晏北真实诚恳的发表意见。

　　初原再笨也能从这话里听出一点端倪，他把烟拿着转了个圈，烟雾分散开，透出一双探究的眼，“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陈晏北笑，声音爽朗富有质感，稳准狠拦截初原的打探，“初警官，我记得我好像不曾答应过你什么吧？”

　　“陈晏北，”初原把那三个字，狠狠磨拟了一遍，强忍住动手的想法，“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这样的话。”

　　“我当然清楚了。”他放肆的笑，目光随着那道倩影消失不见，“就是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这一声“大哥”，把初原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调动出来，往头顶的怒火浇了半盆冷水，他破口骂道：“......别管老子叫哥，你他妈比我还大半岁。”
　　初原瞪着他狠狠磨牙，“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不同意不要紧，”陈晏北起身经过他，目光还停留在刚才初妤消失的方向，眸色沉静低喃道：“只要她心甘情愿就行。”

　　“你他妈想找女人别往我们家找啊，这么多年就揪着她不放，有意思吗？”初原跟着站起来，陈晏北一顿。
　　他叹了口气对着那背影接着道：“你们家，你这个人，太复杂了，你真的想让她和你一起共同背负这一切吗？”

　　陈晏北站定，却没有回头，初原感觉他的肩膀微微塌陷了一点。

　　他闭上眼，转身，用淡淡的几乎像恳求的语气郑重道：“我不需要她背负什么，只想让她站在我身边，剩下的，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