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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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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18岁,他就是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父亲和那对陌生的母子在自己曾经的家里畅想未来的生活。
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主人,自己倒成了客人。
“客人”两个字没让陈晏北觉出什么不舒服,反倒是众人簇拥着的寿星听闻后大声呵斥了那个带他进来的佣人,“什么话!你认清楚了,他是这个家里的儿子。”
闻言,站在寿星身后正在切蛋糕的现任女主人不自觉变了脸色。
佣人埋头,斜看了下坐在一侧的陈家二伯一眼,才默默低头,说了声:“是。”就下去了。
“晏北啊,过来坐吧。”顾叔看见他来,真诚邀请道。
陈晏北没有挪动的意思,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看对面餐桌上的寿桃蛋糕。
陈国远老是老了,这点对生活的仪式感还保留得挺好。
“蜡烛都吹过,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他笑着说,却无半分可惜的意思。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那位拿着烟斗的老男人,冷哼一声,威力十足,“看见长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喝了几年洋墨水就连最基本的礼仪也忘了吗?”
“哟,二伯也在。”陈晏北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没看见您,光顾着欣赏桌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忘了给您打招呼,真是太不好意思。”
陈安泰狠狠剜他一眼,什么没看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嫁进豪门翻身当主人的宋鸢充当和事佬,把手里刚切好的那一份蛋糕想让佣人递过去,笑着说:“晏北难得来,这第一块蛋糕给你吧。”
第一块通常是给寿星准备的,宋鸢这个举动不知道是没底线的讨好,还是故意的,反正看在某些人眼里,实在不怎么痛快。
“我不爱吃甜食。”陈晏北来之前喝了不少酒,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还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应付对面这些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
宋鸢的笑意僵在脸上,倒是陈国远好脾气的把蛋糕拿了回来,放在跟前,也没准备动叉子,“晏北,你今天能过来我很高兴,蛋糕可以不吃,天色不早,住一晚再走,我让阿姨给你准备房间。”
“不了,我不是过来贺寿的。”陈晏北站起身来,才待了几分钟他就已经不耐烦了,看来二十分钟还有点多。
“那你想干什么?”烟雾缭绕处,有人开口。
他笑,如鹰般的眼神在对方身上落了落,随即抛出一个U盘,扔给顾叔,又说:“别急,我是来送礼的。”
顾叔接过U盘,和陈国远使了个眼色,对方示意他去放。
灯光暗下来,幕布上一帧一帧的画面,如电影般上演。
三十几人围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站了一个圈,圆圈正中央站着的人,现在正在客厅里环视他们。
“这是7月29号当晚,三环路交叉口复兴桥边的监控录像,你们想要的东西。”
陈国远看到录像后紧绷的神色愈发明显,“这,他们围攻的人是你?”
“别明知故问,”他揉了揉太阳穴,“你让顾叔找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吗?”
“你现在放这个是什么意思?”陈安泰的表情明显松懈下去,说话也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陈晏北俯下身,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神色自然理所应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警告你们当中的某些人——”
陈安泰脸色微变,“你说清楚。”
“二伯听不懂?”陈晏北一一看向周围一圈的人,像个审判众生的神灵,音色低冷,“有些人想致我于死地就直说,我听得懂,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想让我消失,我猜猜谁会是陈氏下一个合法的继承人呢?”
陈安泰:“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您别生气,我只是给在座的各位长辈一个忠告,别那么沉不住气在背后搞小动作,我活得比你长。”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冷了三分。
原本热闹和谐的气氛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各怀心思的猜测疑心。
陈晏北说完一笑,没空再欣赏在场众人精彩的面部表情,心里有了答案。他拖着一个就像喝醉了快不省人事的躯体,摇摇晃晃走出了陈家。
陈国远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在家睡一晚”之类的话,陈晏北出门后,他擅自看了一眼二哥的表情,蹙眉沉思。
出来以后,陈晏北连呼吸都松快多了。
每次来老宅,几乎都是醉着,因为有些事不需要清醒面对。
“走吧。”
司机以为他还会在里面待一会,刚想打个电话给下一个雇主说可能会晚点,但没想到他果然二十分钟之内就出来了。
不敢再耽搁,赶紧放下手机,驱车点火。
司机忍不住又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男人一眼,精致剪裁的妥帖西装,恐怕他得攒个大半辈子才能买到的金属腕表,领带和袖口大概也是花钱堆起来的奢侈品,男人长得还不赖,配这一身行头站在哪应该都挺引人注目的。
他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陈晏北回去比来时酒醒了不少,却仍然嗑着眼,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
电话在西装口袋里震了两下,他捞出来,接通,“有事?”
对方兴许是听出来他精神不振,以为他刚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几点啊,你就睡了?”
“没事我挂了。”
“有事有事,别挂。”初原算是怕了他了,不就是没让他和初妤住在一起,至于这么记仇吗?
“周三早上你有空没,帮忙去接下我妹,送到我家这来。”
陈晏北觉得有趣,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接触。”
初原快被婚礼流程折磨得没脾气,“我不是来不及吗?结婚真是太麻烦了,早上事情多没空去接她,别人接我也不放心,当然我这不是说放心你的意思,但你总比别人要强一点你说是吧?”
“你确定?”陈晏北掀了掀眼,珀色瞳孔倒映着窗外的琉璃灯影,笑意很浅。
初原大概在和人交涉什么,没太听清他说的话,以为他是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包喜糖,再聊。”
电话挂了,陈晏北坐在车里低低地笑出声来,倏地想起那晚女孩强装镇定的眼和蜜桃般红润的唇,刚才郁结的心绪好像一下子疏散开,有种欲望穿透出来,“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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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晚,初妤工作的时候特意没喝咖啡,仔仔细细把第二天要穿的伴娘礼服熨好挂在床头,定了五点五十的闹钟,仍然意料之外的睡过了头。
大概是这段时间上班是全身防御状态,和白雪斗智斗勇不说,还要提防对方挖的各种陷阱,这种状况,从她答应了主编愿意参赛那天一直延续到现在。
直到今天休假,才得以把紧绷的脑神经松一松。
放松过头的初妤一下子放任自己熟睡到了六点二十,离接亲车队到达她哥家狂轰乱炸还剩一个小时。
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声,硬是没吵醒还在梦境里遨游的主人。
对方似乎放弃了继续打电话,安静了没一会,大门的按铃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穿透梦境,初妤还以为楼上哪家在装修,等稍微清醒点一听,原来是自己家的问题。
按门铃的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等待,铃声不间断的传过来,像是某种急促的报警声。
初妤在床上窝了会,被铃声吵得实在无法入眠,滚了两圈攒足了一肚子的怨气气冲冲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
睡眼惺忪头发揉成一团打了结的初妤站在门口面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陈晏北盯了好一会,才从自己已经飘远的脑部神经里掏出一句打招呼的话,“嗨!早哇...”
“早。”陈晏北打量她一身,从hello Kitty的短袖睡衣到五指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隐形拖鞋,以及她刚开门后顺其自然吐出的一个听起来并不这么文雅的单音节,知道她起床气还没消,于是十分有绅士风度的看一眼手表,提醒道:“已经六点半了。”
初妤脸上尴尬的表情立刻化为惊恐,“啊——”然后抱着脑袋跑进房里,瞬间记起来今天早上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她刚想转身,手腕被人拉住了,“地板凉,把鞋先穿上。”
也许是他倾身过来的木质香气冲击力太重,或者是他说话的嗓音太有诱惑力,初妤想也没仔细想,第一时间先去床边乖乖把鞋穿上了。
然后争分夺秒的奔跑于洗手间和化妆台之间,陈晏北贴心的给她带上门,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等待。
屈身于简陋质朴的楼道间,陈影帝的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显得高贵庄重很多,耳边是街头巷尾早餐叫卖的烟火气,和家妯邻里串门侃天的声音,他就坐在这张还不足三十公分宽度的小破板凳上静静的等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