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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宿命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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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前一天,她的新邻居搬来了
那个人从那天开始摧毁了一切
睡梦中的她浑然不觉宿命的开启
班然然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听见外面许多人的声响,有些不知所以然的醒来。
伸手拔掉了耳机线,她终于直起身,将靠枕垫在背后,一副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模样,哪怕已经到了中午12点。不过还没等她下定决心从被窝里挪出来,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班然然踩着一双拖鞋,一边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一边心里暗自嘀咕,结果门还未开,就听见热情的一句:
“然然,你才起床啊,早饭吃没有?”
“不会又饿着了吧?”
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几岁的妇女,手上提着好几袋食材,都是她的口味。
“嗯,张阿姨,今天你怎么来了?暑假不用过来的……”
班然然侧过身,让她进门,顺手想要接过张阿姨手中的口袋。
“哎,不用你帮忙。”张丽萍径直走到厨房,“我这不是想过来看看嘛,你也要开学了我先把这屋子打扫一下。”
张阿姨是班康城请过来的保姆,不过只在周末的时候照顾她,暑假的时候班然然让张阿姨回去暂时不用来,没想到她还提前过来了。
“哎呦喂,你这厨房都生灰了,然然,你每天在家里吃的什么啊!”说着,张阿姨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盒水饺。
“你肯定早饭还没吃吧?我先给你下点饺子,你先凑合凑合,这个饺子还是张阿姨自己种的菜,城里面可不一定能吃到。”
张阿姨一边说话,一边麻利的打火,倒水。
十分钟过后,班然然便吃到了这盘热气腾腾的猪肉韭菜饺子,两口一个裹着辣椒油下了肚子,辣椒的刺激配着韭菜的鲜味让自己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好吃吧,知道你不吃肥肉,我这饺子都是用精瘦肉打碎做的。”张丽萍看着班然然,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多吃点,高中要把身体养好。”
班然然应了一声,捏着筷子的手微僵,有些不适应如此亲密的话语。
“哎然然,你是上高二了吧,我那个侄子也要中考了。”张丽萍在一边碎碎的叨着,殷勤又亲切。
“你那个学校可真难考啊,我侄子他们学校老师说几年都没有一个考上的,你还是实验班……”
江城一中是一所国重,每年在全省招生只收四百个左右的学生,江城作s省的省会,自然聚集了顶尖的师资力量和教学设施。
每年来江城一中报考的学生数以万计,家长们为了给孩子争一个一中初中附属学校的名额,硬是把学校周围的房价炒上天。
说起来,平江路这套公寓还是几年前班然然的爸妈买的,谁知道刚搬到这边来他们便各自离开。
这片地段如今已经是江城最贵的高档小区了,现在看来,这房子处处透着可笑的意味。
下午的时候,张丽萍先是收拾了屋子,然后煲了鸡公汤,剁了一只鲢鱼,炒了几盘辣口的小菜,给班然然留着,便准备回去了。
“然然,我家那口子还在等我煮饭,我就先走了。”
“饭菜我给你留在冰箱里了。”
班然然走到玄关,“张阿姨,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张丽萍一边摆手,一边穿鞋,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放到谁家里不是当成眼珠子疼,只是,主人家的事,她这个保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生活最令人讨厌的地方便是,它总是让最懂事的人承受一切的糟糕与厄运。
它把懂事的人过早钉在十字木头上,用锯子锯开她的腹部,放白虎咬断她的脖子,割断了她左边的生命,放任了她右边的死亡,水中的鸟在屋顶上苍老而死
“然然,刚刚我来的时候,看到对面那座空房子好像搬过来一家人,看着和和气气的。”
“刚刚我还和他们聊了几句。”
张阿姨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个秀气的男孩子,觉得班然然要是多几个朋友也不至于闷在家里。
“你有空可以去打下招呼,毕竟远亲不如近邻,有事了,邻居还能搭把手。”
“你一个孩子,别整天闷在家里东想西想,好好学习,有些事,唉……”
“张阿姨,我知道了。”
“您放心。”
班然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虽然心里知晓旁人的话不会让自己改变什么,但面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电梯来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张阿姨再见。”
看到电梯下到一楼,班然然便转过身,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所谓的新邻居,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精致的脸庞让人恍神,他穿着浅咖色的外套,深色的牛仔裤。
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些许的薄汗,像是刚刚搬过重物。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像一头矜持的狮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班然然看着对方的举动,以为他想坐电梯,于是转过了视线,绕过他径直走到了自家门口。
新邻居而已,她想,反正也不会再见几面,没有丝毫纠结要认识对方的意思,显然把刚刚张丽萍的话抛在脑后。
八月尾,树林绿,月亮红背着鹌鹑的少女,不需要栗树下的树叶
昝凡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绕过他,然后默默关门的举动。
耳畔想起他妈的唠叨,“我们家才搬来江城,碰见了去跟对面打声招呼。”
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小破地方,本来一肚子气,自己准备给别人打招呼,对方居然无视了自己,他觉得对方这个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昝凡盯着对门,思索了半天没想通,但立马就把这件不相干的事抛之脑后。
“小凡,快过来吃饭了,妈妈今天做了江城的特色菜。”
“我知道了。”昝凡懒洋洋的应到,“你儿子又没有饿死。”
“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昝爸爸不满的踢了他一下,“幸亏把你从燕京带过来,不然你小子在燕京要翻了天。”
“你们二老搞什么飞机,说是在江城出差,结果把我转到这边读书。”昝凡看到这个破地方就不满。
“我们家是破产了吗,南郊那边不是有别墅吗?”
“这是你妈决定的,要不然老城区那边拆迁,你小子就爬楼梯吧!”
昝爸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凡凡,妈妈好久没有在江城长住了,南郊那边你妈妈我也不熟悉。”林母一边盛汤,一边状似怀念的叹了口气。
“这次给你找的学校江城一中还是妈妈的高中母校,这边离学校也近,你也方便。”
“这次你爸的事情可能要处理久一点,我和你爸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佣人又管不了你。”
林母放下筷子,眼神温柔的望向昝凡:
“凡凡,你理解妈妈是吧?”
昝凡心里呵呵两下,看着他爸的眼神威胁,僵硬的点头。
“理解,理解。”
昝凡其实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对他父母擅自决定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过燕京也无聊,他想,在哪都一样。
六月积水,七月啼哭,八月酒泉,□□财宝,一升一落,一样的了无乐趣,昝凡想。
一墙之隔的班然然并不知道对门召开的家庭会议,她正无可奈何望着张阿姨留下的满桌子菜叹气,又只有倒掉了。
不过,与昝凡的唉声叹气截然不同,班然然想到明天就可以到学校心里明亮了几分。
“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何筱”
……
九月七日清晨,班然然扛着提前收拾好了行李箱下楼。在九月初秋的凉风裹挟下终于和她父母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栋楼。
她站在花台那里,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能打包行李离开。
旁边公交车一班班的过去,投币口里传出硬币清脆的响声,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挤进公交车里。
靠在公园椅子上小軒的老爷爷,看书或听英语的高中生要去远的海岸边,看天空把雨滴结成晶亮的星,看浪起时吞没尘埃。
歌手兴许写下一首歌谱以鸟鸣,画家兴许碰那画笔,抹上大片灰和蓝,兴许点着焰火,看它们一朵朵被收藏进口袋。
然后在归处,饮至微廳
不同的人都在这座城市日出之时的边缘不约而同地坐上了通往各地的车,她终于也走了
“班班!!!这里!”她看见何筱从车窗探出半个头,兴奋大声的呼喊她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楼了?”
何筱把车门打开,下车准备伸手提她的行李。
“我也才下来,昨晚睡得早而已。”班然然笑着回答,一边把她推了回去,“我自己来,你好好坐着吧。”
“何叔叔,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哎呀,小然,没事,你和我们还客气什么。”何爸笑眯眯的下车,打开后备箱。
“班班,油条来一根不?”何筱一边吃一边喝着豆浆,“我才不信你吃完饭了。”
“你怎么三年都吃不腻这玩意儿?”班然然看着直皱眉, “早饭还吃这么油。”
“哎呀,行了,班大小姐,总比你不吃饿出病来强吧!”何筱翻了个白眼,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包子,一把塞到她嘴里。
“知道你不吃肥肉,包子是梅菜馅儿的。”
班然然愣了一下,调笑道:
“谢主隆恩,臣妾不甚感激难以言表啊!”
“哼~爱妃不必多礼。”
班然然望着车窗外不断接的车流扬起的尘土于我而言,班然然想,九月是大海上铺天盖地的光和涌入耳间的浪涛。
如此令人期待的九月。
给何筱办完学校的事后,何爸立马赶到班主任高老师通知的地方c210教室开新生入学家长会。
“小然,你爸妈今天又没空吗?”觉得这对夫妻简直奇葩,他这么多年来就没看见过班然然的父母到学校。
还记得当时才上初一,这个小姑娘自己扛着行李箱爬了五楼走到宿舍,一个人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独立的让人心疼。
“嗯,他们有事。”
“唉,算了,我帮你跟高老师说一声吧。你和何筱该忙啥忙啥吧……”
说完,何爸便和其余几位家长一同下了宿舍楼。
六点三十分,515寝室里班然然被何筱摇醒。
“爱妃,你是想吓死我吗?”班然然一睁眼就看到何筱头发没梳爬上自己床,使劲扯自己被子。
“昨晚,朕是没满足你吗,一大早就这么饥渴?”班然然闭上眼,用手把被子扯回来,嘴里嘟嘟囔囔道,“让我再睡十分钟。”
“鬼扯,你给我起来!”何筱咬着牙使劲把铺盖掀开,“谁不知道你大爷的要睡到什么时候!”
班然然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说:
“据科学家研究,人类每天多叹气一次,寿命就减短一秒钟。”
“假设我每天因为起床的事情多叹气10次,一年365天,以亚洲女性平均年龄为76.4岁来计算,我将减少80.5小时的寿命。”
“所以,”班然然认真的盯着何筱,“爱妃,朕要是提前驾崩,你还要陪葬啊!”
何筱一把把枕头扔她脸上,恶狠狠的说,“再不起来,我今天就让你退位。”
等到两人到食堂的时候,食堂各个窗口都已经排满了人。
何筱看着自己餐盘里可怜的一碗黑米粥和一盘土豆丝,眼神幽怨的盯着班然然,
“今天食堂新出的动物系列的糕点,炸好的黄金鱼蛋都没了。”
班然然心里没有一丝惭愧的感觉,理直气壮的喝了一口粥。
“家里吃太好了,学校要吃清淡一点”
“更何况,那个糕点兔子做的不像兔子,丑不拉叽的,奶油一看就没抹匀。炸的鹌鹑蛋面粉裹的不均匀,有的地方都炸焦了”
她喝了一口豆浆,继续说“还有他们的抄手……”
“行行行,你你可别说话了,照你……照你这样,我干脆就别吃算了。”何筱看她越说越来劲,连忙打断这位挑剔的祖宗。
“本来就是嘛……”班然然看着对方威胁的眼神,住了嘴。
“一天天的,就你这个祖宗话多。”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两人快要到教室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这个从食堂新推出的菜品到底好不好吃到学校抄手的皮是不是过厚的世纪争论。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讨论,从今天开始,拒绝学校的抄手和一切新品。
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带坑里的何筱看到教室门口站着的一位男生,兴奋的扯了扯班然然的校服:
“班班,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新同学,长的真是那啥秀……秀”
“秀色可餐”班然然皱着眉头接了一句“你这什么鬼形容词?”
“对对对(^o^)秀色可餐,怪不得昨天晚自习高老师没讲这事儿,原来新同学今天才来啊!”
班然然随意的撇了一眼,作为一位没戴眼镜的近视狗,她只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差不多一米八几。
“走了,进教室了。”班然然偏过头把还想继续看热闹的何筱拽进教室,“等一下介绍的时候,你再看。”
一进教室,两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中实验班只有31个人,所以在当初四人学习小组分配时两人虽然分到了同一个组,却只有三个人。
“班然然,何筱,你们怎么又这么迟才来?”
“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她们还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谭川就开启了他日常话唠模式,“女生寝室就是爽啊,还有两人间,不过嘛,看你们起这么迟,我也就不羡慕你俩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一点女生的勤快都没有,看看别人文科班的妹子……”
班然然抬头看着谭川,戴着一副骚气的绿框眼镜,本来还算俊秀的优势硬生生的在他贱嗖嗖的气质加成下荡然无存。
她慢悠悠的拿出英语书,打开文具盒,瞟了他一眼,问道:
“今天早上饭好吃吗?”
“哎呀,我跟你讲,提起这个我就来气。”谭川脸上一脸心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简直难吃死了,学校的厨师到底在哪里学的手艺。”
“可能是在南翔挖掘机学的。”班然然翻着英语书的单词表,接到。
“对啊,特别是那个新品又贵又硬,我还以为在……在老家啃窝窝头!”谭川喝了一口水,准备继续讲讲他老家的窝窝头,就听见班然然冷嗖嗖的一句:
“吃了这么难吃的饭菜,还有心情给我们描述出来,我要是你抱块豆腐撞死算了。”
谭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去安静了一个早自习不再讲话。
旁边的何筱在心里偷笑,除了班班根本没人堵的上谭川的嘴,他一讲话能讲三天三夜不停歇,还有幸亏今天早上没去吃那些东西,不然现在唉声叹气的就是她了。
早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高老师通知学委方怡把她叫到班主任办公室。
“报告。”
“请进。”高老师抬头一看见她过来,立马把她招呼过去。
“班然然,你们组现在好像只有三个人。”高老师笑眯眯的喝了口茶,“老师把新来的同学安排在你们组,你作为组长没什么意见吧?”
她有意见,可是无效。
“老师,我没关系。”
班然然这才注意到高老师旁边的男生,微卷的头发一直到耳际,一双桃花眼中盈满了矜傲的气息,身如柏松。
真真担的上《诗经卫风淇奥》中一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昝凡看着面前的少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明明比他矮上一个头,看起来身娇体弱,一双含波杏眼衬得她如姣如玉。
但是目光中却像夹杂着二月的寒风,眼神中的焦距似是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如此漫不经心,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的意图,他反倒先开了口:
“你好,我叫昝凡。”
“你好,我叫班然然。”
“卓荦不凡的凡。”
“处之绰然的然。”
班然然从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似乎这样与生俱来的气质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如此类似
只不过那个人是温和的玉
眼前之人是沉睡的火
像漆黑夜里踩断她坟墓的老虎,火红的老虎掰断了她两根肋骨,使河流漂浮,顺水结冰
之后的十年,她总是想,如果当时自己拒绝
如果当时在家门口第一次见到他就一刀了结了他,她的世界也就不会被这个人弄得支离破碎
之后的十年,昝凡总是想,如果当时自己强硬的不来到江城,如果在学校里克制自己的好奇,他就不会沦陷在这个小变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