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好奇心，害死猫》卜晓卜

2、听风小筑

　　有风自林间穿行而来。
　　山风拂过，扬起女子的裙裳，又荡着伞坠蹦到了叶尖上，直晃的树叶瑟瑟作响。女子背着个大筐，一手叉腰，一手执伞，伞尖直指向雷无桀，面色不善瞪着二人。萧瑟一挑眉，一摊手，对这正气鼓鼓的美人回道：“这位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是这头熊先攻过来的。我们要是不动手，恐怕已经惨死在它的铁爪下了。”“胡说八道！黑妹从不会主动攻击他人，定是你二人做了什么惹怒了她！还敢栽赃嫁祸！”那女子听到他的解释反而更加恼怒了，她放下背筐，转身举伞比出起手式，怒喝道：“看招！”萧瑟一看不好，正想用轻功躲开，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女子身后窜出。
　　“小心！”
　　雷无桀的提醒声也一同传来，却是已经晚了。那黑熊含怒一掌，正中女子背部，女子一个踉跄扑向地面便没了动静，生死不知。那黑熊正要打出第二掌时，雷无桀大喝一声上前挡住，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拳逼退黑熊：“你这畜牲！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伤人性命！今日留你不得！看拳！”一人一熊再次缠斗到了一起。
　　萧瑟靠着树干看了会儿便摇摇头：“居然和一头黑熊打了个平手，啧啧啧……”“这也怪不得他。黑妹是我一手带大，形意拳更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已经达到炼气化神的地步了。我更是日日给黑妹渡真气，若只是比拼拳法的话，黑妹足可称得上一流高手了！这小子能和黑妹过这么多招，也算是不错了。”萧瑟回头，见那女子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仰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你得意个什么劲啊。”躲在这深山里教一只熊武功也就算了，还耗费自身真气渡给它……现在的高手都是怎么了啊。
　　萧瑟叹口气，干脆侧过头和她聊起了天：“这黑熊的确实力不俗，但内里真气不足，时间一长肯定支持不住。你就这么看着它输？”“嗯……说的也是。不过，刚才那一掌倒是让我明白黑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说起来也算是我连累了你们……好吧，我去把他们分开！”女子一只手抓着伞别到身后，一只手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结果，正准备上前去时却被萧瑟叫住了：“你刚刚被那黑熊一掌正中心门，一点事都没有？”“没事儿没事儿，我俩自小就摔跤玩儿，这点事儿小意思～”女子摆摆手，再次往前走去。萧瑟侧目打量着女子，发现她除了发丝略微凌乱了些外，的确没受什么伤的样子。“自小和熊玩儿摔跤……真是可惜了当初那惊鸿一眼。”萧老板不端不正的顺势往下一坐，薄唇微微扬起，那笑容意味深长：“也罢。就让我看看这女子还能有什么招数。”
　　话说雷无桀虽然正和黑熊打着，但自那女子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得知女子没事，雷无桀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小郁闷。这接着打吧，要是用上火药把这熊皮一燎，这黑熊八成得受重伤。照那女子先前的态度，可别想打听什么路了；不打了吧，这黑熊又好像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不依不饶的。这可如何是好？正纠结着，就用余光瞥见那女子分花拂柳，袅袅婷婷的来到面前，一伞将二者相对之掌向上分开，又一掌打在雷无桀右肩上：“去！”转身顶上了他之前的位置。
　　雷无桀顺势退出战圈，连跳几步到萧瑟身边，蹲下身子喘了口气后纳闷的问道：“听那女子的意思，她俩的交情可不浅。这都能下得去手，这熊难道疯了吗？”
　　“嗯……我知道这头熊发的是什么疯了。你看那儿。”萧瑟点点雷无桀肩头后指向了女子先前背的大筐。雷无桀顺着他的指尖看去，一只小黑熊从筐中探出头来，正歪着脑袋看着打斗中的一人一熊，似乎充满了费解。它全身长着软软的黑毛，嘴巴短短的，小眼睛又圆又亮，胸前还有一撮月牙形的白毛。那傻乎乎的模样儿真是可爱极了。
　　“这是……这该不会是那头熊的孩子吧？！”雷无桀大吃一惊，指着筐对女子喊道：“你居然偷人家孩子？难怪人家把你拍进地里去，我们分明是被你连累的啊！”“呸！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那女子一个分心又被黑熊一掌拍在了地上。“黑妹！我要生气了！”她爬起身来，一脸严肃的警告着对方，“我可已经让了你两掌，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只能在天上和你掰扯这事儿了！”
　　黑妹又吼了一声，但声音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小了很多。女子看到她这副表现，满意的把伞收了起来，开始原地踱步，和她讲起了道理来：“黑妹呀，这自打你怀孕以来，我可是一日三餐顿顿给你带你爱吃的鲑鱼，生怕你饿瘦了没力气产崽。而且这鱼还是他亲手做的，那手艺……啧啧啧……我可一条没留都给你送去了！”听到这话，黑熊眨了眨眼睛，低吼一声，放下了爪子。女子再次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非但如此，我还在这儿布了阵法，强行逆转季节，还为了保护你和大黑打了一架，受了重伤被强行关了一个多月……”女子伸手扶额，两道弯弯柳叶眉似蹙非蹙，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让黑妹犹豫着想上前，双眼流露着人性化的不安。
　　女子将扶额的手一摆，止住了黑妹想上前的动作，接着开口，“这也不算什么，你我之间本该如此不必计较。可是啊可是！”她话锋一转，柳眉一竖，怒不可遏，“明明和我约好了要给我看看我这大侄子的，你倒好，翻脸不认人！我今天去找你，就看见那大黑在你洞口鬼鬼祟祟的，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我怕是再也见不到我这大侄子了！我伤势尚未痊愈，拼死拼活的把孩子救出来，你非但没谢我还给了我两掌……真是……真是让人心寒……”女子说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急得黑妹赶紧跑来安抚她。
　　一旁的雷无桀顿时也有些手忙脚乱，一手搭在萧瑟肩上，忙不迭地问，“萧瑟，这……这姑娘竟然哭了，我们该怎么办啊？”萧瑟拍开肩上的手，翻了个白眼当做回答，“你可看清楚了，她可没哭，不过是在演戏骗那只笨熊罢了。没想到连你都被骗了，你这智商也就和熊差不多了。”不过……按这姑娘的说法，这森林是因为她布阵才成了这副样子，这可就有点意思了……正想着就被雷无桀点点他的肩膀的动作打断了思绪。雷无桀还用着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萧瑟……那姑娘在瞪着你哎……”“夯货，她这分明是在瞪着咱们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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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哄好了黑妹，把筐也送给了她目送她们母子走回林间。那筐看着朴素，竟然还是夹层的。小熊坐在上面，下面放着用油纸包着的烤鱼，拿出来的瞬间香气四溢，勾的雷无桀肚子咕噜一声巨响，让人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嘿嘿……”雷无桀捂着肚子，尴尬得笑了笑。一旁的萧老板掩面，眼神里“丢人，我不认识他”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女子也抿唇微笑，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的绰约多姿。“小女子名唤玲珑，家离此处不远，二位不妨随我一同前去吃顿便饭休息一番？也算是小女子为二位添的麻烦赔礼道歉了。”雷无桀面上一喜正要答应，却被萧瑟挡住。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起身说道：“姑娘一番美意，我们本应该欣然接受。奈何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着急赶路，只能抱歉了。不过姑娘要是心中过意不去的话，不妨带我们走出这阵法，萧某心中不甚感激。”雷无桀听到这一番话，也只能叹口气，跟着行一礼，口称“有劳了。”
　　女子却一脸奇怪：“我虽然布了阵法逆转季节，但也只是逆转了温度，这山貌我可一丝一毫都没动，自然也没有迷宫之类的东西……”她偏偏头，突然笑得不怀好意，把一身气度给毁了个彻底：“该不会是……你们迷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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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决定去歇息一下的二人，牵马跟着这位自称玲珑的姑娘走着。一路上三人互通了姓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也混了个熟识。
　　山路曲折，雷无桀跟着七拐八拐的早已经晕头转向了。正想开口询问还有多远时，就听见走在前面的玲珑笑道：“总算到了。”
　　雷无桀一听，几步并作一步迈上前，抬眼一看不由哇了一声，“好气派！”萧老板也一脸赞赏的看着牌匾上笔走龙蛇的字，低声念了出来：“听风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