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 我主江湖》绯羽stardust

17、第 17 章

　　如果一次成功叫做‘奇迹’或‘巧合’，那么，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稚龄少年破关斩将、保持着全胜零败记录取得武林盟主决赛权时，或许便可称之为“传奇”，而整个江湖亦只剩震撼和轰动！

　　武林盟主决战，于问剑山之巅举行。

　　当日清晨，霞光赤金似幻，天穹高阔苍远，云海如怒波飞澜，杨花柳絮绕朔风翻腾，飘然万千。决赛场地外围，人山人海，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中央擂台上，等待着争霸盟主之位的最后两人现身。

　　擂台形如太极图阵，以参天古木为八方据点，系赤色幡绫随风飞扬。台上白衣少年负手独立，闭目静心，与天地自然之气呼应。片刻后，睁开双眸，视线缓缓扫过场外人群，然后与袁朗目光相接，两人会心一笑——不远处史今与伍六一注意到这一幕，摇头笑笑：其实也并非有意阻拦二人，只是对这袁朗的一个试炼，且看他今日之后，是否仍能待三多如初。贵宾席上，成才拉着自家老爹，献宝似地兴奋得直嚷嚷：“爹，你看！那个就是许三多！”被摇得头昏的成老爹，狠狠敲了一下兔崽子的脑袋：“闭嘴！”成才捂着脑袋委屈地乖乖坐好。

　　“来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众人一望，只见左边山道上，行来一紫衣男子，年纪四十开外，儒雅从容，气度风流，淡然微笑——正是闯入决赛的最后一人，武当四侠之首，铁路。

　　“听说这四侠之首本无意盟主之位，可武当掌门气不过上届输给少林和点苍派，硬是将在外云游的铁路招了回来，要他参加武林大会，为武当一雪前耻。”吴哲轻轻敲着手中折扇，向齐桓、袁朗说道。袁朗微微皱眉，世人皆知这铁路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虽是武当座下弟子，武功造诣却远胜掌门及一众师兄师弟，实力深不可测，江湖排名仅在逍遥剑仙之下。

　　铁路拾级而上，到了擂台中央，与许三多对面而立，略点了下头，然后一同朝向观众席主位。那方高城与一众评判员早已各自就位，其中一人高声道：“有请现任盟主——王庆瑞上台讲话！”四方响起热烈掌声，一弥勒般的长者微笑着走上台来，许三多一愣，这不正是那日山林中偶遇的前辈么！

　　王庆瑞在主位站定，盟主气度自现，看向许三多，颔首微笑，许三多连忙抱拳施行一礼，接着，王庆瑞看向铁路，眉头微蹙，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那方铁路却似毫不在意，只是望着王庆瑞，笑得神秘。

　　“咳咳。”王庆瑞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肃容道，“首先，欢迎大家前来观看本届武林大会盟主最终决选。台上两位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实力早已得到充分证明的江湖精英。如今最后一场了，希望二位仍能全力以赴，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让大家看到一场精彩的决战！”说着，自腰间解下一金制配饰，高高举起，“今日一战，胜者将得到这枚‘天极令’，从此正式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号令四方，统领江湖！”

　　天极令在朝阳下，折射灿烂光华。众人目光无不胶着在这难得一见的盟主令牌上。

　　王庆瑞笑着收回天极令，大手一挥：“话不多说，开始吧！”高城领命，向擂台上二人朗声道：“武林盟主最终决战，正式开始！”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铁路一抬手，宝剑出鞘，寒光冷冽——“真武剑！”齐桓惊道，袁朗、吴哲及观战众人亦是讶然：真武剑乃是武当至宝，相传是祖师张三丰在江湖上扫荡群魔所用，形式奇古，锋锐无比。未料此剑不是传给现任掌门，却是给了铁路，足见其在武当门中地位非凡！

　　许三多轻掀衣袂，自腰间解下佩剑。众人哗然，这是初赛以来，许三多第一次正式使用武器——剑一出鞘，便是气势如虹，其色如霜雪，霞光渡过剑身，又似五彩焰起。镂象龙螭，文犀饰首，错以明珠。虽不具名，其上古奇剑之风却让人难以忽视！

　　“……袁朗，看来你似乎真的找了个很不得了的对象啊。”齐桓瞠目结舌，喃喃道。袁朗抱臂一笑：三多，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我知的一面？且拭目以待吧！

　　涤云如幻，四周皆静，树涛霞染。台上二人以剑点地，对立而望。片刻之后，风起，牵动山巅薄雾一缕烟斜——二人竟是同时出剑，直刺对方！

　　太极阵台上，红幡绫帜翻飞如赤蛇腾舞。许三多与铁路剑挑争锋，身捷步灵，如龙游空，气似云行；剑法皆是刚柔相济，奇正相生，疾若飘风，见影不见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呼连连，无不为这精彩绝伦的顶尖决战而暗暗喝彩。

　　剑气傲然，激煞四方，二人实力不分轩轾！所御之意，具为合天地阴阳动静之机、造化玄微之妙；时而以曲刹直，时而以动扰静，或又以静制动；执剑出招矫如游龙，意领身随﹐变换自如；身形轻如鸿毛﹐出剑却有雷霆之势！

　　云波浩渺，峰危藏日。忽闻破空之声，数道红绫被剑气划破斩落，如赤浪翻滚——待其纷纷落地后，便见许三多与铁路立于太极阵台中央，右手持剑互指对方咽喉，势均力敌！

　　台下众人屏息凝望，只闻风拂林海之声。

　　二人对峙半晌，铁路忽然微微一笑：“许三多，你为了什么站在这里？”

　　“为赢得盟主之位。”许三多回答，却未有丝毫松懈分神。

　　“为何想要赢得盟主之位？”铁路唇边笑意加深，语态悠然。

　　许三多略一沉默，看向铁路的眼中却是清澈无瑕：“为江湖寻一个新的未来之路！”

　　铁路挑眉，忽然收剑入鞘，朗声大笑：“好！好一个寻江湖未来新路！”，接着便摇头笑叹：“我本心不在武林之事，今日与你相较，于理念上便已输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铁路转身面向席间主位上的王庆瑞，展颜一笑，妖孽无比：“王庆瑞！我等了你八年去完成盟主应负之责。如今你责任已了，新的江湖有这后人继任，还不与我同去游历天下！”

　　众人目光‘唰’地全部集中在王庆瑞身上：原来这俩居然有‘奸情’？！——王庆瑞不愧是连任两届的武林盟主，遇此情况仍是神色如常，安然坐在主位，不语。高城立在王庆瑞身边，一望，却发现盟主耳朵后面红了一片。高城摇摇头，闭目：一个优秀的秘书长，就是该看的时候才看，不该看的就别看，看了也得当做没看见。

　　铁路向四方一抱拳，眸中却是不羁之色：“在下铁路，无意盟主之位，自愿放弃竞赛资格！”

　　不顾台下众人震惊的目光，铁路向许三多点头笑道：“许三多，今日与你一战，甚是过瘾。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来较量一番吧。”接着吹响哨声，便见一匹白色骏马，额点一滴朱砂，自山道下疾驰而来。铁路凭虚提气，施展轻功掠上马背，执剑向王庆瑞一指，狂傲笑言：“王庆瑞，我在二十年前你我初遇之地等着你！”接着声调转为魅惑，“不见不散。”说罢，纵声一笑，扬鞭绝尘而去。

　　不论是台上许三多，还是台下观众，都被铁路此等狂放自在震得愣在当场。主位上，王庆瑞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叹了口气，咕哝一声：“妖孽啊妖孽……”然而眼里却是带着笑意，心里暗暗重复了一句：不见不散。

　　“——战果已出。”片刻之后，王庆瑞起身，打破沉静，高声宣布，“胜者，许三多，为下届武林盟主继任者！”

　　四周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便爆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是武林联盟创立以来，首次由一位十六岁稚龄的少年夺魁！不仅其实力之深厚为有目共睹，这些日子以来，许三多待人接物谦和有礼，也给大家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袁朗与众人一道鼓掌，唇边勾起浅笑，凝视着台上那抹白色身影，心里有种老婆给自己长了脸的骄傲。

　　王庆瑞率高城走下观战席，上了擂台，看向许三多，眼含笑意：“武林代有豪杰出。小子，不错啊。”许三多挠头，神色微赧。王庆瑞拍拍身旁高城的肩：“许三多，高城以后就是你的秘书长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许三多看向高城，咧嘴粲然一笑：“高秘书长，以后请多指教了。”高城微怔，面色有些不自在：“多指教。”王庆瑞瞥了高城一眼，冲许三多压低嗓子道：“小子，别介意。这家伙我看着他长大，人不错，就是个性别扭了点儿。”高城一急：“王叔！”看见许三多诧异的表情，又连忙咳嗽两声，恢复成之前的严肃模样。王庆瑞摇头笑笑，这两孩子自己都中意，不过一个憨实，一个别扭，估计今后合作有得磨合。

　　自腰间解下天极令，王庆瑞将它郑重地交到许三多手中：“小子，自今日起，你就是当今武林的盟主了。希望你莫要负了此职啊。”许三多亦正色回答：“定不负前辈所托。”——台下掌声雷动，各家报纸记者纷纷掏出纸笔速写记下这历史交接的一刻。

　　王庆瑞拍拍许三多的肩，与高城下了台，重新回到主位上，笑着对许三多道：“那么，我们就请新任盟主为大家说点什么吧？大家鼓掌！”四周立时响起一片掌声，台上许三多扯扯衣角，似乎在酝酿该如何组织语言，那害羞局促的可爱少年样，让台下众人都不禁露出微笑。袁朗用肘拐子撞撞齐桓，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家三多很可爱，是吧？”齐桓呲呲牙，摸摸被撞的手肘：“是是是，可爱可爱，宇宙无敌霹雳可爱。”袁朗满意地笑着点点头，吴哲展扇掩面而笑。

　　许三多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沉淀了局促与羞涩，留下一片清澄，还有一些众人不懂的东西。只见少年举起手中宝剑，轻声开口：“不知台下可有人识得此剑？”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却无人能答。王庆瑞沉吟不语，脑海里仿佛有什么清晰起来……

　　“逐辰——邪月逐辰。”剑鞘上，双龙雕纹带月，共逐象征星辰的夜明宝珠。白衣少年伫立太极阵台之上，衣袂随风，“六十年前，那个纵横江湖的奇侠剑客——邪月，还有多少人记得？”

　　“你是——”台上王庆瑞与一众武林大派掌门脸色突变，拍案而起。四方观战人群中爆发出惊呼议论之声！

　　——邪月的故事，在江湖上近乎于一个传说：六十年前，邪月少年得志，传闻其武功以道为宗，提百家之玄要，合天地自然之神韵，自成圆通无碍之境。年方二十二，便以无敌剑术挑尽各派顶尖高手，缔造了战无不胜的神话，一时名动天下！其人狂放不羁，不遵常理，却因行事侠义而在武林中备受景仰，当时的武林盟主穆玄凌更是对其赏识有加，甚至力邀他入府小居……然而四年后，邪月心智不坚，走入歧途，堕落为魔，却有一干不辨是非之辈追随左右。在盟主之子穆辰迎娶衡山派掌门次女之日，邪月盗得穆家秘传武功宝典后，大开杀戒，血洗婚宴！穆辰为护发妻，陨于魔头剑下。穆玄凌悲愤难抑，率武林所有正派豪侠于天狼山围剿邪月。魔头武功深不可测，与群雄对战五日后，负伤逃离，众人难寻其踪，唯有放弃追歼。此后，邪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般，再没了音讯，只在江湖史上留下一个浸染血腥的传说……

　　“邪月，是我的祖父。”许三多的目光静静扫过台下一张张惊惧的面孔，“天狼山一战后，祖父与自愿追随他的武林同道隐于边塞云锦镇旁的深山中。虽不容于世，却自在逍遥。既然江湖给了祖父魔头之称，他与追随者索性自封魔教解嘲，祖父便是首任教主。”

　　话音未落，忽有两道矫捷身影掠上擂台，正是史今与伍六一。只见二人分立许三多左右，向少年抱拳道：“恭贺小教主赢得武林盟主之位！”

　　台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