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将军墓（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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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坦洗完手，在老李身旁找了个位置也盘腿坐下来，不过没坐多一会儿，他两腿一伸就地躺下合眼小憩。
老李停下他哼的调子，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河面。
霎时间，耳朵里只剩下涓涓流水声，静谧得让人窒息。
安宾帮程九包扎完伤口，整理包裹时却见程九和老李都面色沉沉，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怎么了？”他起身，环顾四周，但并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程九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她若有所思转而问向老李：“就没有陆路可走？一定要过河吗？”
“没记错的话，主墓室宫殿建在湖心岛上，从我们现在走这条线路看，还真没别的办法。”老李脸上更凝重了。
“那我们要游过去吗？”安宾回头望向河岸分析：“我刚刚去看了下，水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五米以上，不过我们可以扶着对面的山崖游会省力一些，既然水温适中，在水里多呆些时间没问题。如果宫殿不远的话，完全可以游过去。”
“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长时间呆水里。”程九望着手电光映照泛着点点波光的水面，不知为什么，自巴尔坦提到“水温舒服”之后，心里总隐隐不安。
“啊？那，”巴尔坦睁眼坐起来，惊讶地睇向程九：“不游过去，难道水上漂？我们又没有船。”
他说话的同时，安宾和老李也齐齐瞧向程九。程九被问得一怔，不过她脑筋一转，目光立刻化作一道利剑直视老李：“你上次来肯定不是游过去的吧？”像老李这样鸡贼又神秘的老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自己涉险？
“我，”见皮球被轻飘飘地踢到自己身上，老李噎了一下，收起看热闹的心思，揉了揉额角，大家都是一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上次的确弄了个竹筏划过去的，不过时间太久，我不太记得把竹筏藏哪了……”他躲开众人目光，起身，举着手电筒独自向山崖边走去，“让我好好想想哈，好好想想……”
“安宾，”程九向安宾递了个眼神：“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只是借口，防着老李耍滑才是真。安宾明白程九用意，应了声“好嘞”，就小跑着追到老李身边。
程九吃了几块能量饼干，又呷几小口水，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时而空气流动，从河面刮来温热而潮湿的风。她半阖着眼，浅浅睡去。
似乎只微微眯了一刻钟，程九就被安宾叫醒。
河岸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对对，就那……话那么多，你放上去就行，保证不会翻。”
河面上漂着一排竹筏，老李和巴尔坦正忙着把装备搬上去。
“找到竹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竹筏还结实吗？”程九捂着手臂凑过去。
本就斑驳的竹子已经泛黑，似乎一碾就碎的样子，倒是绑竹排的绳子看着还结实，看上去像是新换的。
“放心吧。我们能用的绳索都绑上去了，刚才我们仨上去试过一次，稳妥妥的。就算加上你，”老李把包裹仍竹筏上，回头打量程九：“就你这么点小身板，两个你都没问题。”
说话的功夫，安宾和巴尔坦已经跳上竹筏，一人坐一角刚好形成对角线来稳住竹筏平衡。
程九瞧了瞧，同老李一起蹚水爬上竹筏，也和安宾巴尔坦一样一人占一角，果然竹筏只是晃了晃仍稳稳浮在水面。
竹筏在河面上缓缓顺流漂荡，安宾和巴尔坦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各撑着两根长长竹竿用力划着。程九伸手在水里探了探，越到深处水温越高，大概三、四十度正是泡温泉最适宜的温度。
几分钟后，河面渐宽，手电光如同星星点点被四周的黑暗吞噬。程九和安宾分别把强光矿灯戴上头顶，刹那间，照亮整个竹筏和几米内的河道，却望不见两侧岩壁和边缘浅滩。可见河道之宽已超出他们的视野范围。
地下河流域静悄悄的，水流声哗哗作响，众人不禁屏息观察四周。
“估么时间，石碑差不多快到了。”老李忽然开口。
“石碑？”程九恍然，光线边缘影影绰绰间，似乎一尊方方正正的庞然大物挡在河道中间，将原本缓缓流淌的平静水流挤到两侧。她伸手一指：“那就是？”虽为疑问，但她却是肯定语气，那多半就是老李曾提到过的记录墓主人生平的石碑。
老李眯着双眼也望着石碑的暗影，点点头：“对，那上面写的不是我们现在常见文字，要是看不懂，就绕过去没多远就能到湖心岛宫殿了。”
安宾用力向后摇了一下竹竿，回头眼含笑意地瞧了老李一眼。
“呦，什么意思？”老李精准地捉到他的目光，仅剩的一只眼中亮光一闪：“你小子能读懂？那快快，划过去给我翻译翻译。”
坐在竹筏前面的巴尔坦听到身后老李的话，不由得更加使出全身的力气向石碑划去。可很快，他就发现不管划得多用力，竹筏顶多在河面上晃了晃，仍就随着水流慢悠悠漂着。他不禁纳闷，回头却见安宾手中竹竿未动，直愣愣地瞅着程九，一副向她请示的模样。
程九含笑着觑了老李一眼，收回的目光又落到安宾身上，见他划船时大片裤脚被打湿，便拉他一把靠近竹筏中间些，向前方石碑抬了抬下巴：“我们先去看看。”
石碑露出水面的部分大概有三、四米高，在黑暗中挡住不断拍打来的水流，如同巨人一般俯视着众人。
安宾和巴尔坦撑着竹竿，顺着水流横靠石碑，这才勉强将竹筏固定住。程九刚好坐在靠石碑一侧，冰凉潮湿的表面还附着些淤泥，想来年头已久，被河水和河面蒸腾的潮气侵蚀得斑斑驳驳，连石碑表面的刻字都有些模糊，摸起来似乎暗藏着无数个小孔，坑洼不平，硌得手指微微刺痛。
安宾起身，在强光矿灯的映照下端详石碑上的文字，面色渐渐凝重。
“上面写的什么？”程九问。
“这里简单记述将军的生平，”安宾抬手指向石碑上的两列字，逐字逐句翻译：“大概是天下大乱的混战年代，一个名为‘坚’的小国生存在周遭大国的夹缝中。墓主人坚烨戟出身王族，本就身份高贵，更在一次驱逐战中被封为退敌将军。一生战功赫赫，为坚国的生存立下汗马功劳。”
念到这，安宾停住话音，疑惑沉思，不知琢磨着什么。
“然后呢？这就没了？那上面不是还有吗？”老李指着石碑最左侧的几列文字催促。
安宾挠挠脑后的碎发：“其实，刚才那几句话是我半蒙半猜出来的。”
“哎呦，不认识这些字就别在这耽误时间啦。依我看有没有这石碑都一样，管他墓主人是谁干过什么事，我们不是都得划过去？”老李招呼着巴尔坦撑竿：“撑稳喽，再用点力，我们从石碑边上划过去。”
老李的话不无道理，但程九冒险来这太阳沟一趟的目的却不只于此，弄清楚陶罐来历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比倒斗顺几件明器更为重要。但要是连安宾这个高材生也看不懂墓里文字的话，那只能抓紧时间等出墓回落霞山再分析了。这么想着，程九掏出手机拍下石碑存档。
“可是，我看得懂啊……”安宾目光终于从石碑转移到竹筏上的三人身上，见众人正各忙各的，连连又说：“额，要是赶时间的话，就上了岸再仔细研究吧。”
“诶，那你刚刚怎么还又蒙又猜的？逗我们玩呢？”老李面色不愉。
程九冷冰冰地瞥老李一眼，转而温和地问向安宾：“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不少文字被水没过，淹在水下，”安宾蹲下，手贴沿着石碑，缓缓下滑，摸向水下被水波掩盖得完全看不清楚的刻痕：“暴露在外的内容断断续续的，刚刚那几句话是凭着我以前翻译古文的经验猜出来，可后面的文字似乎讲的是将军授命替坚王找什么东西的过程和结果，感觉那东西好像特别重要。可惜，这部分内容已经被淹没在水下。”
经过安宾这么提醒，程九才注意到除了最右侧他刚刚翻译过的文字外，石碑左侧稀疏刻字寥寥，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文字，“这么看来，墓主人很可能利用河水故意掩藏信息。”她沉声说。
众人顿时恍然，瞬间手电、矿灯、手机屏幕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齐刷刷地照向幽深的水下石碑。
“不如，我下水去看看？”安宾征询意见。
程九沉默片刻，把手机递给安宾，“我手机防水，你把下面的文字拍下就赶紧回来，”眼见他就要下水，不忘认真叮嘱：“千万不要在水下呆太久。”
安宾接过手机，鱼跃般钻入水中。
就在他跳下的一刻，竹筏忽然猛地前后一摇。
不知谁惊呼：“哎呀！”
紧接着，身后噗通一声，程九下意识回头，巴尔坦已失去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将军墓（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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