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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将军墓(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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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声音都哪来的?”巴尔坦腰间挎着枪,退回阵眼中央,与其余三人挤在一起:“该、该不会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吧?”
“啧,”安宾用手肘戳他一把:“你抖什么?站稳了。”
他挥动手臂时,手电光掠过斜侧墙面。
程九撑着双眸正向四周睃巡,“等等”,她眸光定在墙面,拉住安宾的手臂,借着他的手电光再次照过去。
墙面被彻底暴露的光线中,映得雪白。
“妈呀!”巴尔坦惊呼一声,腿一软,跌坐在地。
墙上的面孔双目凸出怒瞪,龇着满口利牙,唇角却上扬,笑得一脸狰狞。
在手电光晃过的一刻,回荡在四面八方的笑声忽的停歇,整个墓室霎时静谧无声。
“它……它什么时候睁眼的?!”就连安宾也惊得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这边还有!”老李叫了声,用手电将每面墙一一照了个遍。
无一例外,八面墙上的人脸不知何时都已睁开眼,收起先前喜怒哀乐等表情,怒视阵眼中央的他们这群闯入者。
“看来笑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程九脚底腾升起一股寒意无端地一路蹿上头顶,被八张面孔同时环绕怒目瞪视只是示警。依经验来看,显然接下来会有什么东西逐渐靠近进而驱逐他们。
在那之前,她必须抢先找到开门带大家冲出八卦阵。
“安宾,从我们进墓到现在有多久了?”面对墙面人脸,程九眸色凌厉。
“大概,两个小时了吧。”
“也就是刚好一个时辰,”程九一手紧握猎枪,另一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五帝钱表面的铸字,细细回忆刚才所见的表情,喃喃自语:“悲痛、恐惧、惊奇、接受、狂喜、狂怒、警惕、憎恨,刚好人类最基本的八种情绪,难道就是对应八门?”
所以接受对开,狂喜对休?程九秀眉拧成一团,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况且每张面孔都是可以变化的,表面的情绪背后会不会隐藏什么。
巴尔坦被安宾拖拽着站起来。
四人背对背围成一个小圈,每人不错眼地面对两面墙两张脸,这样,任何异常变化都可收入眼底。
“它、它们要出来了!”
巴尔坦话音刚落,只听“嗞啦”一声长长的拖着尾音,像是指甲划过石头的声音。
众人齐齐望去,墙上的人脸竟活了般奋力扭来扭去,试图挣脱出石壁!
离人脸最近的巴尔坦倒吸口凉气,举起猎枪瞄准那处,砰砰,两梭子弹射得人脸顿时炸开,一股股绿水从枪眼处泊泊涌出,像泼了桶油漆喷溅在石墙上,粘黏大片。
顾不得渐渐飘来的腥臭味,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安宾笑着拍拍巴尔坦的肩膀:“还不错啊。怂了那么久,终于硬气一回。”
巴尔坦挠了挠脑后的碎发:“我好歹还是个猎人嘛。”
于此同时,其他几面墙上“活起来”的人脸也被打了几梭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愈发浓重,甚至充斥整个墓室。
“噫,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臭!”老李用衣袖捂着鼻子:“再不想办法出去,我们会先被熏死的。”
“再等等,我需要进一步观察下,”程九见老李嘴唇微动,立刻接下一句,“万一选错门,我们也一样会死。”
老李见程九把他要说的话全堵死了,便只好抿抿唇,不再吭声。
程九也不再理会他,只兀自闭上双眼,指尖“啪”的一弹,五帝钱在空中翻转划出一道短短的弧线。
阴阳五行及八卦,观其宫卦临何方。玄武九地和九天,各司其位显神明。
当五帝钱再次落回掌心,她睁眼,双眸清亮,心里有了计较。
这时,耳畔猛地响起急促的枪声,“砰砰”。
程九回神,正见一道绿光向这边扑来。那东西速度极快,看不清具体模样,却几次迂回竟轻松躲开子弹,直冲她身侧刚开过枪的安宾而去。
“小心!”她下意识推了安宾一把。
就在即将收回手臂的瞬间,小臂处传来钻心般疼痛直蹿头顶。
“啊!”程九忍不住惊呼,大脑“嗡”的一声,霎时停顿空白。
那东西力道奇大,带得她促不及防地惯性后退,撞上身后的石壁。
“程姐!”
恍惚中,正对面的高大人影端起枪。
程九咬牙急忙喝止:“别开枪!”
她痛得倒抽一口气,视线终于清明。入眼的,手臂上挂着一团青绿色面孔,五官分明鼻眼清晰,尖利的牙齿刺穿皮肉紧紧咬住本就纤细的小臂。
亲眼见这一幕,头皮更加发麻,分不清是疼还是惊,程九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但见安宾、巴尔坦和老李几人也在被“人脸”围攻,她立即定了定神,目露寒光,果决抽出腰间匕首,瞄准,运力,狠狠一刺。
刺.入的同时,高分贝尖叫声彷如尖针般刺激耳膜,其他“人脸”随着它的声音齐鸣响彻墓室。
程九脑中又“嗡”的一声轰鸣,仿佛整个大脑全部神经都在跟着震颤。可那东西的两排尖牙还插在她的手臂里,她已经等不及了!
程九咬紧下唇,舌尖隐隐尝到微微腥甜,手中用力又刺进几许,随后,她反手将匕首倏地一甩——
整团“人脸”被摔在石壁上,泼墨般再次化成一滩绿水。
“嘶。”程九抽着冷气,靠在墙边,低头瞧了一眼,顿时心惊肉跳:小臂皮肉外翻,被咬得不成样子;衣袖也被扯裂,泊泊鲜血淌过光滑的皮肤流到指尖,浸得袖子湿答答黏糊糊的。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再次触碰到伤口的刹那,猛烈的疼痛感又极速冲来,整个人如筛糠般颤抖,一时间腿脚发软,头晕目眩。
“程姐,你怎么样?”安宾踹开扑来的“人脸”时,不忘关切地向程九这边瞄一眼。
程九无力地蹲在墙边缓了缓,忍着剧痛,抬手指向斜对面的石墙,“开、开门在那。”“人脸”剥落,石墙上显现憎恨的神情。
“可,”巴尔坦挥着匕首抽空向程九所指处瞅了眼:“那也没门啊。”
“姓安的小子,你去看看。巴尔坦,你掩护他。”老李安排完,箭步蹿到程九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程九白着一张小脸,抬眸感激地瞧他,他不回头却感知得到似的向后摆手:“你可是智囊,当然得保护起来。”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脚下地面颤动。
见安宾推开石门,程九松口气,欣慰地笑了下,扶着墙踉跄起身。
“丫头,你还能走吗?”老李扶她一把,又立刻向四周巡视,以防“人脸”趁机偷袭。
“能!”程九咬牙:“伤的只是胳膊,腿还能走!”
此时,安宾和巴尔坦冲过来。程九被这三人围成三角形护在中间,跟着他们脚步虚浮地跑出八卦墓室。
不知跑出去多久,程九忽的眼前发黑,脚下一软,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前栽下去。
一双温热的手及时在她肩膀处垫了下,头顶传来安宾的声音:“要不要在这休息一会儿?”
“现在还不行,等出了甬道再休。”
说话间竟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程九垂眸自嘲了下,刚刚险些摔倒的恍惚中,居然以为扶她的是周匀。没想到在她越脆弱的时候越想他,要是这会儿他也在墓里就好了。
不过这怎么可能?她连自己下哪个墓都没告诉他。
程九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站直。
“但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安宾背对着在她面前蹲下,拍拍自己肩膀:“上来,我背你。”
古墓里,耽搁一分一秒都可能遇到危险。程九不想成为拖累,便毫不犹豫趴上安宾肩头。
当然,安宾也小心留意她小臂上的伤口,只攥着另一条没受伤的手臂,迈开长腿,和老李、巴尔坦继续在甬道中奔跑。
好在程九没有算错,沿着剩下的甬道一路畅通,墓主人并未设置机关阻止闯入者们。
直到前方隐隐传来叮叮咚咚的水流声,众人才气息微喘着缓下脚步。
走出甬道便是一处散落着鹅卵石的浅滩,浅滩外,宽阔的河面在手电光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程九轻拍安宾肩膀,虚弱道:“放我下来……就在这,歇会儿吧。”
安宾找了处平坦地屈膝放下程九,小心翼翼扶她靠在河边的巨石旁。
“我包里,有伤药。”程九伸手要拉开包链,却被安宾截住。
安宾主动从包里取出伤药为她包扎时,她欣慰地笑了下,这徒弟也算没白收。既然徒弟这么有眼力见,她便不再坚持自己动手,只微微阖眼,静静地听着潺潺水流声。
“唉,累死了累死了。”老李不嫌硌,一屁股坐在鹅卵石上,还不忘招呼:“姓安的小子,给丫头包扎完,记得过来帮我捶捶腿啊。”
安宾白他一眼,只当没听见。
老李毫不在意,面对着地下河盘腿而坐,哼起没听过的调子。
巴尔坦抹了把脸,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河边走来,甩了甩手:“没想到河水是温的,还挺舒服,这附近该不会有温泉吧?”
程九霍地睁眼,神情严峻,杏眸微凛注视河面。
人都觉得舒服的地方,那别的东西也一样容易生长。
圣诞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将军墓(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