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海底城（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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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窄，两侧礁石墙壁在向中间移动。
预计不出一刻钟，三人都会被压成肉饼。
司辰倒吸口冷气：“我说，大哥大嫂你们还等什么？快跑啊！”
他拔腿就要向石缝深处冲去，周匀忙拽住他，板着脸：“来不及了，而且那边到底有没有路还不知道。”
“那该怎么……”
周匀瞄了眼头顶：“都把手电关掉。”
司辰茫然地看着周匀，又扫了程九一眼，试图在程九眼中找到些暗示。不过，程九的手电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就算再不解，也依旧照做。
周遭霎时陷入黑暗。微弱的机关声在身侧嘎啦嘎啦地响，胸腔渐渐发闷，被迫挤压的空气在越来越狭窄的石缝间流窜消散。
一双温热的手掌忽的捧起程九的脸颊，在身体做出反应前，嗅到熟悉的气息，她顺着那双手仰起脖颈。
“看得到吗？”周匀问。
程九懵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目清亮：“恩，”她点头，“到顶了。”
手电光再次亮起来，石缝间距离又减少一半。
“我们爬上去。”
周匀果断做出决定，说完他就攀着岩壁蹿上去。
石缝由海底礁石形成，两侧石壁凹凸不平，爬起来倒也不难。不过，周匀和司辰身手矫健，体力充沛，无论程九怎么赶都被落下半米的距离。程九咬牙盯住周匀脑后的碎发，尽量不让自己落下太多。
这种时候决不能出声喊他们等她，时间紧迫，一旦停下来，极有可能他们三个都丧命在这。况且，她怎么可以拖周匀的后腿？
手臂和双腿酸疼到麻木，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每攀一块礁石都打滑到险些抓不住。全身力气已经所剩无几，程九动作缓慢趴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脊背紧绷，来自另一侧石壁的压迫感令她头皮发麻，甚至看得到凸起的岩壁在触碰她的衣角。
再次鼓劲准备继续向上爬，她蓦然一慌，周匀和司辰都不见了！周身漆黑一片，嶙峋的石壁哪还有除她以外的人影？！
这时，周匀从头顶的崖壁间探出半截身子，握住她的双臂，强有力地向上一拎。程九身子一空，转眼就稳稳落地。
咚！
她怔怔地瞄了眼已经严丝合缝，全然看不出曾开过条石缝的地面，心有余悸地吁一口气。
紧接着，她鼻子一酸，捶了下周匀的肩膀：“你们爬得那么快！爬上来也不吱一声！刚才看不到你们我有多……”害怕两个字她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她咬了咬下唇，嗔向周匀：“我、我真以为我就要折在这了！”
“……吱，”司辰怯怯地出个声：“怎么可能……”
周匀戳他一把，他立即垂眸乖巧噤声。
“幸好有惊无险，”周匀也长出一口气，将程九揽在怀里：“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
程九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闷闷地“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听出浓重的鼻音，周匀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顶，轻笑：“第一次见你因为我而哭鼻子。”
“你哪看到我在哭？”程九抽了下鼻子，忙用他肩膀上的衣料擦擦眼角，倔强否认：“我只是犯了鼻炎！”
程九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说几句话的工夫，情绪就已稳定下来。她就着周匀的手电四处望了望，想不到殷人祭台和礁石缝上面连接的居然是条笔直的甬道。甬道的两个方向均看不到尽头，阴冷的微风搅动空气，不知通向哪里。
清亮的目光落在蹲在几步外的人影上，程九歪着头眨眨眼。
“司辰，你在干嘛？”周匀也注意到那。
司辰起身，小跑过来：“我想着，等你们撒完狗粮再过来。”
三人行必有一灯泡，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程九想了想：“我们落霞山的女弟子不少，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司辰双眼一亮，扑过来抱住程九的胳膊：“嫂子，我以后跟着你吧！跟着匀哥连女人都见不着。”
“想得美。”周匀冷冷睃他。
“嘶。”程九秀眉微蹙，捂着肩膀抽出手臂。
周匀眼尖，发现她肩膀处的衣料阴了一块，捉住她欲遮挡伤口的手，掌心沾染的血迹触目：“你受伤了？！”
先前和安宾在墓室门口受的伤本已开始结痂，被周匀用力拎起时就有些裂开的迹象，这下又被司辰这么一抱，又流血了。
程九扯扯唇角，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只是被子弹擦了下，伤得不深，一会儿就好了。”
“子弹？”周匀有些意外。
“额，”倒霉被误伤这事要她怎么解释？程九干笑：“呵呵，尸体抽了。”
周匀拧眉瞧着她，果断决定不再在没必要的问题上继续下去，取出止血喷剂对着伤处喷了喷，柔声问：“还疼么？”
他垂眸时，眼睑弯成两条弧度明显的半弧，小扇子般的睫毛只要一动，睫尾尖尖就微微轻颤。看得程九莫名有种伸手摸一把的冲动。
睫毛稍抬，露出一双装满璀璨繁星的双眸：“嗯？”
程九回神，忙摇头：“没事的，真的不疼了。”她故意活动下手臂，转而问：“下面我们该怎么走？”
周匀转头看向司辰。正看热闹的司辰立刻掏出指南针：“北。”手指向黑洞洞的甬道深处。
三人沿着甬道走了片刻，程九忍不住问出来：“你们怎么知道要向北走的？”还以为需要自己占卜一下才能确定方向呢。
“我们来之前研究了一下殷商墓葬，”甬道里静悄悄的，周匀轻声解释说：“多数殷人墓的墓室东南西北各有一条墓道，多斜坡，一般以南墓道最长。”他瞄了眼潜水手表：“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头，应该是南墓道无疑。”
程九若有所思点点头。
走在前面探路的司辰忽然脚步一滞：“你们看，前面有光！”他回头问向程九：“会不会是你同伴？”
周匀也同时偏头看向她。
刚要快步跑过去，程九心中忽又有些拿不准，除了安宾、老教授他们，极可能还有另一伙外国人。自己人好说，但不知道外国人他们装备怎么样，经过前路的损失后还剩几人，是友好还是穷凶极恶。
她手中握枪，枪上拴，周匀和司辰立刻也跟着更加警惕。
明眸巡过二人，低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她大步向光亮处走去。
走出狭窄幽暗的甬道，视线豁然开朗。程九站在甬道边，怔然俯视着脚下。
“霍，啧啧，没想到啊，殷人也喜欢手办！”司辰蹲在她脚边感叹。
脚下和头顶形成一个空旷如体育场般的空间。拱形石棚顶分散几十米深的海水所带来的压力，脚下是五六层楼高的悬崖，一条条粗.长的铁链从他们身后的青砖石缝中如手臂般伸向悬崖底部。顺着铁链向下望，崖底影影绰绰地排列着数个人佣方阵。
而他们所见的光正是从这些方阵领头的人佣手中发出来的。
“大手笔，”司辰咋舌：“要……下去吗？”
“还有其他路可走么？”周匀反问后，吩咐：“还是你先。”
当程九延着铁链爬到悬崖底部后，才惊觉人佣个个与真人等高，有的甚至和周匀差不多，比她还高出半头。它们长相各有不同却都身穿铠甲，手握钺或长矛，神情严峻，目视前方。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佣望不到头，仿佛听得到来自古战场的旌鼓和厮杀声。
“哦，又是长明灯。”司辰站在方阵正前，盯着领头人佣恍然。
所有方阵中，只有这种人佣与众不同，它身上雕刻着一袭看似柔软的袍子，双手置于胸前，掌心捧着烛台，火苗噼啪跳跃。
“领路人？”程九猜道。
“它们要把队伍领哪去？”司辰沿着人佣们的“目光”望向光滑的石壁面露茫然。
轰隆——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震彻整个空间。
长明灯中火苗霎时熄灭，石洞一下子就陷入黑暗和寂静。
程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正要出声，被周匀猛地拉到石壁边。
“怎么了？”
司辰打破静谧，刚把手电举起来就被周匀按下去：“嘘，先别动。听。”
众人凝神听。
咚、咚、咚、咚……
每一声巨响都极规律地停顿一秒，响声震耳欲聋，连石洞中传来的回音都令大地微颤。
能暗中视物的程九脊背紧贴着石壁，撑大双眼，瞳眸中闪着前所未有的惊惧。
周匀悄悄掏出一支冷光棒，向前一抛。他和司辰齐齐惊得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腔。
就在几分钟前，深坑里的石雕人佣们还手持武器冰冷安静千年如一日地站立。而这一刻，它们居然动了！如同真正的行军队伍，前后左右间保持着同等距离，举着钺、矛直视前方，每每僵硬地踢腿，脚下便带起一片尘土。
“我检查过，它们真的只是石头做的啊！”司辰不敢置信地喃喃。
离最近的石人佣倏地微微转头“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海底城（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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