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海底城（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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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安宾紧张地伸臂虚扶一下。
程九拧眉：“擦伤而已，不碍事。”幸好子弹偏了些，肩膀被子弹夹带的气流划破。她侧步举枪，靠在封石门边谨慎向内张望。
“真的不用包扎下么？你还在流血。”安宾看着她手臂染红的一大片，关切坚持问。
“待会儿再包，不着急，”程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封石门内：“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放冷枪。”
封石后一片漆黑，程九蹲在墙角，扔了个照明棒进去。当照明棒照亮大半个墓室，两人齐齐愣住。
四、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从尸体身下流出汇成几处浅滩，浓重的血腥和铁锈味弥漫，血液所散发的温度沉闷闷地充斥整个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石棺，棺盖已经被撬开半截，光线黯淡看不太清，里面似乎盛着灰蒙蒙的解尸水。
程九和安宾对视一眼，不由得面露疑惑。没一个活人，那刚刚的子弹是哪射来的？
安宾将手电光开到最强，不算宽敞的墓室被霎时照亮。他钻入封石门后，站在门口端详片刻，松一口气，回头对程九说：“你看，”他指着地上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尸体：“他手里的枪正对着我们这个方向，而他握着枪的手又刚好搭在石棺的边缘上，无论从角度还是高度来看，都正中你的肩膀。”
看着直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程九心里毛毛的，她不禁贴着墙，向旁侧挪了挪，脚下似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只垂眸瞄了一眼，血淋淋的，就忙跳着移开脚找了块空地，堪堪站稳。
“都是金发白肤的外国人，该不会和我们之前在甬道里见到的是一伙的吧？”安宾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多半很有可能，”每走一步小心翼翼地踩在尸体间露出的小块空地上，程九在墓室里转了一圈：“看样子，教授他们应该没来过这。”
“但是，他们怎么死的呢？如果是两波人火拼，那不可能损失的只有这帮外国人啊，”安宾蹲下身，摸着下巴细细观察：“咦？这人怎么发霉了？”说着，他抬手伸向尸体。
“别动！”程九神经一紧，大步冲到安宾身旁，一把将他扯起来：“这墓邪性，要起尸了！”目光一一扫过地上的尸体，之前因为白皮肤的原因没看出来，经安宾这么提醒，惊觉所有尸体暴露在外的皮肤表面竟肉眼可见地长出白毛。
“起、起尸？！”
“别愣着，快走。”程九拉着他就向进来时的封石门走去。
不料，安宾向前一跄，“哎呦”，整个人直直撞在墙上。程九无奈蹙眉，接触到程九的目光，安宾微囧摸了摸鼻子，诧异垂眸嘟囔：“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绊我一下。”
程九也低头斜一眼，正见安宾的脚踝被一长满白毛的手死死握住，苍白的脸悄然凑近，似即将享受美食般张开嘴。
“小心！”
一枚五帝钱旋转着划破空气，视线中仿若一道弧线，急速卡入尸体的喉咙里。
尸体微微震了一下，所有动作好似按下暂停键。
趁这空当，安宾急忙抽出脚踝，拍拍胸口：“我的妈呀，死了都还能动！”
“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你就和它一样。”程九面色沉沉地斜了尸体一眼，快步继续走向石门。
“别，我可不想死后成个怪物。”安宾匆匆跟上她。
走到门口，程九脚步一顿，狐疑地抬手摸了摸面前紧闭得严丝合缝的封石：“我们进来之后，你把封石又关上了？”
“怎么可能……”话音一滞，安宾面色变了变，也惊异地用手电照向封石边缘：“它什么时候合上的？连动静都没有！”
“你试试还推不推得开。”程九侧身让路。
程九侧靠着墙，双臂抱胸等了少顷，终于忍不住取出张纸巾递给安宾：“推不动就算了吧，没准儿是什么机关从外启动卡住了呢。”
安宾接过纸巾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真邪门……不行，我再试试。”
刚再触到封石，身后“咣当”一声巨响，两人皆是一惊。
两只手电齐齐照向墓室中央，石棺上同样的石质棺盖猝然倒落在地。
足有一扎厚的石棺盖看上去足有千斤重，没有外力，怎么可能自己倒下？
忽的，一阵阴风不知从哪里刮来，冰冷冷的如小刀般割着皮肤，程九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余光瞥见脚下地面，顿时呼吸一滞。
尸体间干燥的地面空隙处，赫然出现一只湿漉漉的小脚印！
另一道光线也照亮地面，显然，安宾也发现异样，手电光从封石门下一路追随至石棺，他拉了拉程九的袖子，小声问：“你刚刚有看到什么东西从这下面过去么？还是说这脚印本来就存在只是我们没注意？”
程九默默摇摇头，整个墓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地上的几具尸体，哪能有才半掌大的小脚？
“看大小像个小孩的，”她悄悄向石棺挪动脚步，低声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诶，很危险的！”安宾压低声音叫住她。
“这间墓室只有封石一个出口，我们反正出不去，倒不如看看怎么回事，没准儿还有其他出路，”程九不忘嘱咐他：“记得子弹上膛。”
石棺外围一圈衔蛇虎头浮雕栩栩如生，一只湿乎乎的小手印搭在石棺边缘处，石棺内，几乎盛满整个棺材的尸解水表面漂着几颗气泡。当起泡爆开时，一股恶臭味扑入鼻腔。
用衣服捂住口鼻，安宾小臂搭在石棺边，手电光扫向棺内，想要看个清楚：“它，该不会真的钻这里面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尸解水咕嘟咕嘟冒出无数起泡，像沸腾一般从里到外炸开、翻滚。
“我们离远点。”程九率先反应，提起一口气，拽着安宾迅速后退。
可就在这时，一只长满白毛的小手忽的抓住安宾的手腕。像烙铁灼烧般，手腕皮肤接触处竟冒出一缕缕白烟。
耳中充斥安宾的惨叫，看着那只白毛小手，程九脑中闪过一个词：旱魃！
魃，旱鬼也。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
这东西携带尸毒，一旦触碰全身僵硬继而腐烂，最终化为一滩腐肉！
仅在按秒计算的时间里，程九一边紧紧拉着安宾以免他被旱魃拖进石棺，一边从包侧的口袋中抓起一把糯米就向小手洒去。
然而，旱魃小手不仅没松，反倒一股大力突如其来地将安宾猛地一拽，连着程九也踉跄几步俯撞在石棺上。
咕噜咕噜。
棺材里顿时掀起漩涡，水位迅速下降，抽水马桶般旋转涡流，强大的吸力撕扯着两人。
“程姐，救我！”
身形壮硕的安宾大半个身子已被扯进石棺里，双脚已离地几寸。而程九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她要紧下唇，全身贴着石棺侧壁，双手并用握着安宾的胳膊，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滑不溜的，随着吸力越来越强，一寸寸脱手。
“不行，我要拉不住了！”
刚说完，脚下一空，来不及反应，就眼前一黑栽进石棺里。
湿漉漉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手电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但幸好还看得清。四周岩壁嶙峋，撞得生疼，程九几次想要攀住岩石，却几次抓空，整个身体腾空，止不住地下坠。
几十秒后，噗通一声，水面没过头顶，程九没来得及闭气，一大口水灌入鼻腔，顿时头晕目眩，耳中嗡鸣，肺部似要爆炸般胀疼。
脚下似乎踩到石块般的硬物，也有可能已经沉到水底了，仅存的一点点意识提醒着程九，再这样沉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一具浮尸。
脑中浮现浮尸身上密密麻麻藤壶一般的绿鳞，胃里顿时翻滚，意识稍稍回拢些，她脚下用力，猛地一蹬。
“哗啦”，皮肤终于重新暴露在空气中，空气流通的触感裹挟着丝丝冷意。
程九这才睁眼，一道刺眼的光线也同时照射过来。
“我去！什么玩意！”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听见亲切的华夏语，程九本能就想怼回去，你特么才是玩意！可话刚到嘴边，却立刻转化成一连串剧烈咳嗽，一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妈，是人啊，吓死老子了。”手电光晃了晃：“诶，你谁啊？怎么来的？”
肺部越咳越胀，程九一时说不出话，只好一边划水，一边举起手臂在空中挥了挥。
“你抓住了！”
一条尼龙长绳如长蛇般蜿蜒飞来，程九捉住长绳迅速在手腕上打了个结。
当借助绳子的力量终于爬上岸边时，已经消耗了全身力气，程九有气无力地趴在岸滩的砂石上。
沉重的脚步试探着走来，一双大概四十多码的潜水鞋映入眼帘。
手电光再次照在她脸上，她微微皱眉，侧着头，用手挡住眼睛，沉声：“别用手电照我。”
“哦，”或许程九的声音凶巴巴的，他乖乖挪开手电，蹲下身子又仔细瞧了瞧，狐疑着问：“你是……嫂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海底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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