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恒星》Vassa

7、第 7 章

　　蒋拓在生日后已经默认这段关系了，每天都粘着顾椹一，仿佛自己离了他便活不了。
　　高三的教室在二楼，蒋拓坐在窗边，透过窗子可以看见顾椹一上体育课，整整一节课都在往窗外看。
　　“蒋拓？”数学老师扔了个粉笔头到蒋拓桌上。
　　“诶，老师。”蒋拓“腾”地一下站起来了。
　　“数学课好玩还是体育课好玩？”
　　蒋拓心想，这个问题比较好玩。
　　“嗯？我问你呢。”
　　“数学课好玩吧，应该？”蒋拓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周围的学生被逗笑，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蒋拓成绩好，不代表他不会被骂。
　　“给我站出去！”
　　数学老师大学刚毕业，有些爱面子。和数学老师不一样，蒋拓十八岁就已经不怕丢脸了，能站出去他求之不得。
　　蒋拓向老师弯腰鞠了一躬，数学书底下盖着手机，潇潇洒洒地出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接受表扬了。
　　蒋拓站在数学老师的视野盲区，一边欣赏顾椹一打羽毛球，一边悄悄拍照。羽毛球一跑，顾椹一也要跟着跑，好多照片都拍糊了。
　　十几岁的蒋拓就是个泼皮无赖，你骂他他也受着，口上还会道歉，就是不会虚心改正，拧得很。
　　“你别跟我这么紧，会被人发现的。”
　　顾椹一告诉乔岫班里最近有活动，最近放学都和蒋拓一起走。
　　“我不跟着你，你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被人抓走呢？街上有这么多人呢。我看整条街看上去只有你最像坏人。”顾椹一笑着说。
　　板寸头，小麦色皮肤，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穿着校服还要装作酷酷的样子插裤兜，蒋拓跟在小个子顾椹一后面，看上去有些居心不良。
　　蒋拓听了顾椹一的话，嘿嘿笑起来，问：“今天你可以不回去吗？”
　　“不行，”顾椹一摇头，“说好了就你高考那几天我去陪你，现在不去。”
　　“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房子，好孤独的，一一？”蒋拓仗着身高优势将手臂放到了顾椹一肩上。
　　“我都说了会被人发现，”顾椹一慌忙将他手臂推开，“被发现了我就完了。”
　　“你很怕乔岫吗？她是你堂姐？表姐？”
　　“不是，”顾椹一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她不是我姐姐，我，只是暂时住在他们家，乔叔叔是我叔叔的朋友，等高中毕业了，我就不住在他们家了，就这三年会麻烦一下他们。”
　　“哦，这样。”
　　“其实我一个家人也没有，乔先生暂时收养了我，帮了我很多。”顾椹一盯着蒋拓的眼睛，继续说。
　　蒋拓停了下来，温柔笑道：“我听着呢。”
　　顾椹一受不了别人对他好。
　　蒋拓一体贴起来，顾椹一便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委屈，心里直发酸。他轻轻抱着蒋拓的腰，哽咽道：“等我上大学后，我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我现在还不行，感觉自己什么用都没有，在这世界上，我也没有根，像是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了一样。但、但是，孙悟空和我不一样，他比我强多了，他会七十二变，还能一个跟斗多少公里，我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
　　顾椹一从小木头变成了小话痨，蒋拓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一一这么多年辛苦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嗯，那你中、中途不许跑。”
　　“行吧，我勉强答应你一下吧。”
　　……
　　“蒋拓？在听我说话吗？”夏时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夏时秋杀回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袁晓东负责的宅男游戏的进度——还行，袁晓东这次用钱很省。
　　蒋拓坐在椅子上，目光游离，答道：“在，听着呢。”
　　“游戏开发部那个新来的，你认识？”夏时秋手里拿着一支笔，有节奏地在硬纸板上敲打着。
　　“嗯。”
　　“没有其他要说的？不需要我多关照一下？”
　　“不需要，尽情打磨他吧。”蒋拓看着夏时秋那一头大波浪，忍不住感叹道：“你头发真多，工作狂都不会秃头吗？我记得袁晓东都快秃了。”
　　夏时秋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和他一般计较，理了理衬衣上的皱褶，站了起来：“你要在国内呆多久，尽早告诉我，我好计划。国外现在是谁在管？”
　　“全部扔给Lydia了，她每周会和国内联系一次。”
　　夏时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皱眉：“蒋拓，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合着你打算全丢给我和Lydia了？”
　　“对。我在想要怎么处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终身大事那种程度。”蒋拓说着又陷入了某种沉思的状态。
　　“需要帮忙吗？”夏时秋将手搭在蒋拓肩上，她看出蒋拓状态有些不对。
　　“嗯，”蒋拓回过神，自言自语道：“不用了，但是总得见一面才行。”
　　301会议室。
　　蒋拓坐在会议室里看顾椹一的简历，一只手拿着笔在不断地做记号。
　　另一边，顾椹一接到通知，说夏总要亲自给他面试，彻底傻眼了：“我、我、我面试什么呢？现在通知现在就去吗？没有准备时间吗？我、我、我，夏总亲自给我面吗？”
　　袁晓东摸了一把没有胡子的下巴，镜片反射着顾椹一的影子，说：“你以后就习惯了，夏总经常这样……自信一点，快去吧。”他最近不敢说夏时秋坏话。
　　顾椹一走到会议室，敲了敲门，轻声问道：“您好，我来面试。”
　　蒋拓坐身体僵硬了起来，眼看着顾椹一要进来了，蒋拓不知道怎么反应，脑海里不断回想以前顾椹一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蒋拓抓着张然的手，说：“你来面吧，我……”
　　张然心里快要笑死，表面上还得安慰自己老板：“没事儿，真的，我前天去游戏开发部看了一眼，顾椹一人特好，和同事相处都挺好，真的，就一戴眼镜的小宅男，嗨，怕什么呀？”
　　“嗯……嗯……”蒋拓深吸一口气，强撑起一副架子，沉声道：“进来吧。”
　　顾椹一进门见到了蒋拓，略有些意外，这个公司是蒋拓的，迟早也会遇到，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会见到真人。
　　“蒋总好。”
　　顾椹只说三个字，蒋拓心里的火快要冲到天花板了——蒋总是什么东西？
　　蒋拓不开心全表现在脸上了，不想回话，也不想继续面试，绷着脸不说话。张然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背后戳了两下，让他继续，蒋拓站起来，说：“张秘书，你来面试，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说完便逃出去了。
　　张然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脸上还要摆起一副笑脸：“顾先生，别站着了，先坐下吧。”
　　顾椹一手心出了些汗，蒋拓走了他才彻底放松下来，答道：“好。”
　　面试结束后，顾椹一回到自己办公室，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蒋拓生气了，出门的时候经过他身边，打到了他的手，碰到的地方好像有颗小心脏在里面，不断地在跳动。
　　面试的人他不认识，好像和蒋拓很亲近，可能也是“拓一”的高层，只是问的问题都很奇怪：是否单身？高中和大学的经历什么的……
　　顾椹一不知道这些问题有什么用，反问道：“这和我在‘拓一’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顾椹一表情茫然，好像是真的不懂张然这些问题的意思。
　　张然有些尴尬，笑了笑，说：“我们也只是问问嘛，了解一下员工，不算面试，不算面试。”
　　刚刚还没得及看清蒋拓的脸，蒋拓就生气地走出去了。顾椹一用一只手按住了另一只手碰到的地方，喃喃道：“不要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