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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一间精致的雅阁,燃着让人情迷的沁香。
      香炉内隐隐几缕香气飘飘忽忽,相互纠缠着奋力向上攀爬。
      她半趴在床边,以极为屈辱的姿势感受着后背上灼热的疼痛。
      上好的皮质细鞭隐约带着暗红,不停的在她的后背上不住的攀打。
      她忍着疼,眼中蓄满泪水,身后之人似乎见她哭了起来,打的更加用力,声音中带着难以遮掩的兴奋“贱人,不就打你几鞭,你看你委屈的,你伺候不了,那爷就换人,反正这秦楚馆中女人多的是。”
      “不,请别换人,奴能忍着。”她已经很久不曾接到客了,以至于难以糊口。
      “这才乖”男人嬉笑着拽着她的头发,用尽力气将她的头扯向一边,她疼的嘶了一声,男子眼中欲望更深,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面颊,神色沉醉“若是这嫩滑,挨上几鞭,一定更为精彩。”
      无视她惊恐的求饶,男子朝着她的脸,狠狠挥起了手中的皮鞭。

      “啊..........”萧江阮从床榻上惊坐起来,浑身被汗水浸透,她蜷缩在床角,怀中抱着揉成一团的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
      那并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她的前世。
      在秦楚馆那几年,耗尽了她所有的希翼,只剩下毫无波动如死水般的麻木。最后的日子里,无尽的耻辱和病痛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曾经的杏脸桃腮以急速的颓势而枯槁、萎靡下去,再睁眼时,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
      上辈子的她,坏事做尽不得善终,病入膏肓之时才知道悔悟,可是曾经伴在身边的人早已因她之故而生离死别。
      她深吸了口气,抹了抹泛红的眼眶,忽听得门帘掀动的声音,忙侧身躺下,微闭着双目。来人步履轻巧缓慢,替她掖了掖被角又退到了外间,耳畔传来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刚刚似乎听到姑娘呼喊了。”
      另一人带着歉意与慌张回道“兰施姐,我刚出去给姑娘煎药,没有听到,不知姑娘醒了没有?”
      兰施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间,佯装生气吓唬道“姑娘前些日子伤了风寒,你若是照应不周,看我不禀了夫人,把你卖出府去!”
      兰绪嬉笑着扮了鬼脸“姑娘才不舍得,兰施姐你就莫骗我了!”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兰施笑着拧了她一下胳膊,又叹了口气“自从姑娘伤寒醒了之后,整夜的梦魇,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若是我替姑娘生病该多好。”
      听着外室两个丫鬟的轻声细语,萧江阮心底暖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面颊滑落,瞬间枕头湿了一大片。
      上辈子兰施和兰绪皆因护她而死,在秦楚馆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施咽气而什么也做不了,连一副伴身的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破草席裹着草草埋在了荒山上。
      她对不起她们的忠心和保护,她用力的捏着拳头,很快,掌心就被指甲磕的一片殷红,幸好如今她回来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酉时,她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睡了一个多时辰,脑中清明了不少。
      听到响动,兰施掀了帘子进来,端着一盅药和一小盘子蜜饯。“姑娘醒了?吃些药吧。”
      她应了声,一口气喝完了药,兰施的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往常姑娘喝药不是嫌苦就是嫌烫,堪堪摔烂几个药碗才哄着喝完,这两日倒是有些不同。她微微弯了嘴角,拿着一小块甜梅子递给萧江阮道“姑娘吃个梅子吧,解苦。”
      “不用了,让兰绪给我盛杯温水来就好”过去她最尝不得苦,偏偏最爱蜜饯,可是经历了那样的一世之后,她早就习惯了那种干涩又噎喉的苦,倒是甜,她吃不得也一点都不想尝了。
      兰绪抱着水壶进内室的时候,就见自家姑娘正捧着书看的仔细,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了一旁的兰施一眼,将茶水放在姑娘手边奇道“姑娘平日不是最烦念书吗?今日怎看起来了?”
      兰施瞪了兰绪一眼,怕她嘴快惹姑娘责罚,便站在一旁道“多什么嘴,还不快去厨房将姑娘的饭食领过来。”
      兰绪回过神,脸蛋红红的,神色还有些后怕“姑娘,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你是什么?”萧江阮眉眼弯弯,莞尔一笑。前世的她,尽管有时因心情不好打骂兰施、兰绪,但是她们依然忠心相随,从未动过二心,如今再见活泼伶俐的兰绪,心情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索性就逗弄逗弄。
      “我.....姑娘,我嘴笨,要不您罚我月奉吧。”兰绪心一横,面上却露出极为不舍的神色,她和兰施不同,兰施是因为家乡闹饥荒,父母为了得口饭吃,不得不将她卖掉,几经辗转到了萧府,而她上有母亲兄嫂,外加两个侄子,一大家子靠着她的月银过活,所以很是不舍。
      萧江阮抿嘴一笑,拿着手旁的书轻轻敲了下兰绪的额头“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晚饭我到母亲那里用吧。”说完便披着厚厚的披风朝苏氏的松涛院走去,只余兰绪还愣在原地,怎么姑娘跟过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好像是骄纵少了些?兰施朝着发呆的兰绪轻咳了一声,兰绪这才回过神慌忙抱起榻上的暖手炉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外头天寒,姑娘可莫再生病了。

      夜幕下的松涛院静谧极了。
      大爷萧栋喜静,所以院中下人是几房中最少的。
      萧江阮到的时候,院子中央挂着几排风灯,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星火。松涛院挨着她的笼烟阁,原本院南侧有一座八面开窗的小阁楼,她极为喜欢,整日缠着苏氏要那一处二层小楼,苏氏嫁入萧府多年,膝下只得一女,自然是宠爱备至,便命人将与笼烟阁中间那堵墙给打通,单单把小阁楼划分出去,又重新砌的墙面,咋一看这院子并不是四四方方的。
      苏氏卧房正亮着灯,萧江阮眸中划过一丝暖意,怀中笼着暖手炉带着兰施、兰绪走了进去。
      苏氏正在用餐,看见女儿过来,心中惊喜万分,忙起身握住她的微凉的双手眼中满是心疼“风寒还没好怎就跑过来了?陪娘一起用膳吧。”
      萧江阮乖顺的任由苏氏拉着她坐在桌边,眼圈却不着痕迹的红了。上辈子,父亲重病过世之后,苏氏便整日憔悴不堪,再加上在京中她做出那样出格的事,丢尽了萧家颜面,没几个月苏氏便故去了,她的娘亲从小对她视若珍宝、宠爱无度,作为青州城的大户,苏氏也是曾经被外租视为掌上明珠宠着长大的,这样骄傲的人,却甘愿放下自尊,只为为她求得正妻之位。

      “阮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氏极少见自己女儿如此乖巧,平常都是纵着惯着,极爱发脾气,自从上次被老夫人罚跪祠堂得了风寒后,整个人变得和顺温婉起来,就连平时说话腔调都乖柔了许多。
      “我就是想娘了。”萧江阮窝在苏氏怀里,双手紧紧搂着苏氏的腰,鼻尖萦绕着久违的香气,泪珠如雨,把苏氏大半个衣襟都浸湿了。兰施和兰绪似乎也被气氛所染,都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苏氏搂着女儿,心中极为怜爱,从小自大,女儿很少这样对着她撒娇,偶尔几次也是多有所求,她温柔的替萧江阮拢了拢耳畔的碎发打趣道“是不是后悔跟你二妹妹起争执了?”那日,因着二房姑娘新得的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儿,女儿见了着实欢喜,就非要抢过来,后来争抢不过便使劲推了二姑娘一把,结果把二姑娘磕的头破血流。她自是知道自家姑娘霸道、蛮横又讲理,便亲自到二房送药,又不眠不休的照顾二姑娘几日,二房这才似乎消了气。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二妹妹抢猫儿,明天我就把猫儿还给妹妹。”
      苏氏有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自家女儿向来跋扈,怎这么快就承认错误?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惹人爱怜,心下一软暗道:她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兴许老夫人这一罚,使她转了性子也说不定,当即将女儿搂的更紧“心肝儿心肝儿”的叫着。

      大爷萧栋进来时,看到抱成一团哭成泪人的母女俩,顿了顿脚不解的问道“夫人,你与阮儿这是怎么了?怎哭成这副模样?”
      苏氏擦了擦眼泪神色却是笑意满满“夫君,阮儿过来陪我们用膳来了,我是高兴才这样。”萧江阮听到萧栋的声音,从苏氏怀中抬起泪眼,父亲瘦削的身影隐隐就立在身旁,面色常年带着苍白,眼睛却很有神,总是富含坚毅与隐忍。想起上辈子,若不是她嘴馋非要吃郊外庄子上的枇杷,父亲也不会冒着大雨连夜赶车出门,在泥泞路上马车侧翻,不幸摔断了几根肋骨,抬回来救治之后,又伤了寒气,几个月的时间就过世了。她无比怨恨上辈子的自己,只为一己私欲,害了真正疼爱自己的亲人。
      感觉头上一抹温热,萧江阮抬起头,萧栋一脸慈爱的揉揉她的头发“阮儿莫哭了,来陪爹娘吃饭吧。”
      萧江阮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泪应了声,看着身侧的萧栋和苏氏,只觉心中有了依靠,数日紧绷的神经蓦地放松了,用饭也比平日多了些,苏氏自是乐的开怀。
      饭毕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苏氏看天色已晚,便让屋内管事娘子送萧江阮回去。红萼提着两盒点心将萧江阮送至笼烟阁,把点心递给兰施,带着慈爱的笑意道“姑娘,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都是您爱吃的,夫人还交代,您要好好吃药。”
      红萼是苏氏的陪嫁丫鬟,伴着苏氏几十年,与苏氏亲如姊妹。苏氏嫁至萧府没多久,就将她嫁给松涛院的管事周长平了,这些年府中中馈一直都是苏氏管着,所以周管事便成了萧府的管事,旁人见了红萼都恭敬的叫一声周家娘子。上辈子红萼与周管事带她不薄,父亲故去之后,祖父母带着全家搬至京城,偌大的萧宅就由周管事夫妇守着,每到年关他们便赶车送来许多青州特产,她却觉得那些特产哪比得上京城那些精致又精贵的糕点,每次都把他们轰出府去,时间久了,周管事一家心灰意冷,母亲病故之后便辞了管事之职,再无音信了。
      想到这里,萧江阮心底又软了一分,对着红萼道“知道了,红萼姨。”红萼听到这句话,似是愣住一般,姑娘五岁以后从来没有这样唤过她了,小时候总爱缠着她一起放风筝、绣荷包,后来也渐渐看不上她的手艺,甚至还会暗中取笑她的绣活配色俗气不堪。她忍住眼角的泪光,努力挤出笑容叹道“姑娘真真儿长大了。”

      松涛院书房中,萧栋伏在桌案上读书,苏氏正倚在他身旁看着账本,她用手肘碰了碰萧栋的胳膊道“夫君,阮儿这几日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自然是长大懂事了”
      “唉,女大不中留,及笄之后也该替她说亲了”
      “咳....还早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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