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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祸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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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距离还有一尺时,萧珅停住了脚步,萧澈仰头看着他,至少此刻,他清澈漂亮的眼中毫无惧意:“皇叔这是要犯上吗?”
“呵…本王竟不相信他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萧珅收回目光,绕过萧澈把墙上的画像摘了下来,收束时的动作极其温柔。
画像转递给萧澈,他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方才本王失礼了,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这画是当年本王离开皇城时下人不留意收的,今日突然看到就挂了出来,不想正被太子看到,也正好太子离开时带还给陈后,也代本王给陈后问声好。”
萧澈接住画像,“皇叔有心了,不过侄子还是劝皇叔一句,大陈有大陈的礼法规矩,皇叔虽身处西北极地,但却仍是我大陈之人,切不可坏了礼法,违了规矩。”
“谢太子提点,本王咳、咳咳…”萧珅咳嗽了几声,外面人听到立刻送上了茶药。
“王爷如何…”
“无妨。”萧澈自袖中掏出一封红蜡封口的信件,就近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皇奶奶托侄子给皇叔送的信,侄子放这儿了,皇叔身体不好,侄子就不做打扰了,皇叔保重身体,侄子告辞。”
“送太子。”待萧澈走后,萧珅便再无法抑制地咳了出来,忙有人上来给他顺气,萧珅佝偻着身子,心肺似乎都要咳了出来,拿着锦帕掩嘴,待止住咳后,锦帕上赫然是一摊血迹,红得刺眼。
如此看来,镇西王萧珅重病在身的传言不假。
下人见惯了,也没有惊慌,收下手帕又伺候完萧珅喝药便就下去了。
萧珅躺到榻上叹了口气,未过不惑,两鬓已白,他暗自笑了出来:“与灵儿真像啊…”
……
皇城规矩,为后者凤命,方能母仪天下。
陈佑灵是今太后的侄女,其父又是当朝左相,其母是惠仪公主,皇亲贵胄,身份尊重,又被司天监观有凤眸、凤颈之相。
当时宫中都传着得陈佑灵得天下的谣闻,一时间巴结的人都从左相门口排到了西市大街上,而陈佑灵才十六岁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准皇后。
无论传言真假,陈佑灵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场皇位之争中,陈佑灵占据了重要位置,萧珅弱冠时,弘孝帝多次欲将陈佑灵嫁于萧珅,那时,萧珅在朝中正得势。
可见传闻也不假。
不过那有怎么样。
一朝失势,江山美人俱是失去,皇帝登基那时,萧珅被强行压到城楼上观礼,陈佑灵一身端中的正红嫁衣,风光无限。
私下定得再好,还是比不过皇后之位。
只是他不知道,那笑颜之下是有多少不能言明的苦衷。
……
萧澈刚出大门,便一个腿软差点跪倒在雪地上,幸好小厮扶得快,“殿下没事吧!”
“没、没事。”将画给了身后的奴才,萧澈紧了紧狐皮大氅。
萧珅…意欲何为?
林阳不在家萧澈就像一艘没有帆的小船,狂风骤雨中,只能摇摆着强撑,也可能一不小心便被波涛汹涌地暗海吞噬,触礁而亡。
依靠一个人久了,就养成了习惯。
在众人眼中,萧澈终究还是个孩子,皇城钟养出来的金丝雀,哪儿斗得过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懦弱也好,无能也罢,这些人偏是想着的,他越是只能因人成事,他们越是开心。
城门上的守卫看见萧逸与林阳共驾而归时,赶忙就下去打开了城门。
“世子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多少人都想看看,连任两届魁首的萧世子,这次又猎回来了什么喜欢物件。
“西猎林,靠近东南处有一死熊,熊腹部有我的佩剑。”萧逸靠在林阳的怀里,懒洋洋道。
“熊?”守城人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一头熊,萧世子猎了一头熊,好家伙!“属下这就去派人寻回来!”
萧逸见守卫兴高采烈的样子,好笑得“嗯”了一声,继而又往林阳怀里依了一些。
“萧世子,人多眼杂。”林阳冷着脸,终是没把人推开。
“知道了。”萧逸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到了王府我就不倚了,我身上可还带着伤呢,你别凶我,我怕我接受不了,伤口再因气崩开…”
林阳:“……”
林阳现在深刻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妖孽救回来。
不再说话,林阳腿驾马腹:“驾。”只想着早点到王府,马匹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到了镇西王府,林阳横抱着把萧澈抱下马,萧逸单手搂着他的脖子,手又不老实地伸进了他衣服里,颈上作乱的手冰凉。
“萧世子再乱动的话,属下就要松手了。”林阳停下脚步,神色认真。
萧逸手上停住,然后默默收了回来:“我手凉…”
“……下来吧。”这样实在不成体统,而且这么多人在,总有一个能扶住萧逸的。
城门守卫早传报到了王府,王府此刻一排人恭迎着他们的公子,萧逸听见,立刻对着他们使个眼色,王府奴婢会意,皆是退了下去。
即便看到了萧逸动作,林阳还是无可奈何,他只能对着还没跑多远的奴婢道:“去请位医师,萧世子受伤了。”
“是。”奴婢头也不回道。
林阳:“……”
萧逸高兴了,“怎么样,我府中的奴婢听话吧。”
林阳凉凉地看了萧逸一眼,“确实听话得紧。”
萧逸笑得更甜了,不安分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怀里,“你给我暖暖手。”当然没有暖手那么简单,萧逸修长的手指在林阳肌理深刻的胸口一通摸索,说是登徒子都便宜了他。
林阳冰山一样的脸终于破功,眉头皱起,“萧世子,自重。”
这已经不是林阳第一次对萧逸提出这两个字了。
萧逸一副颇为无辜的样子,“我暖暖手而已,这里不热了我换个地方,有问题吗?”
萧逸又一次刷新了林阳对他的认知。
第一次见萧逸的时候,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说是一眼惊鸿也不为过,往后也不过是觉得这个世子城府极深,颇有心机,而现在…林阳忍下要将萧逸扔出去的冲动,脚步加快。
——这人简直就是个祸害!
刚到萧逸的庭院,几个下人就迎了上来,表情如出一辙的惊讶紧张,“世子回来了!快去告诉王爷…”
“这是怎么了,快去把宋医师请来!”
“世子…”
萧逸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林阳怀里收回来,末了还不重不轻地捏了一把。
林阳:“……”
上天有好生之德。
众仆役围做一团,挨个嘘寒问暖,廊道尽头,缓缓走过三个人影,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林阳眼尖,认出了为首的人是萧澈,想也没想松开手要去追萧澈。
幸好萧逸反应快,未受伤的脚先落地,单手搂住林阳的脖子,另一只胳膊由于垂落,拉扯到了肩胛骨,钻心的痛,“嘶…”
怎么了?萧逸顺着林阳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有。
立即有殷勤者上去扶住了萧逸,对着林阳责骂:“林侍卫怎么连个人都抱不好,世子要是有什么事,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暗暗注意着萧逸神色的奴才见萧逸骤然冷下去的目光,吓得颤抖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结巴道:“世、世子”
“林阳已尽职分,萧世子好好修养,林阳告辞。”说完,林阳拉下萧逸挂在他肩上的胳膊,俯身拜下后就朝着萧澈离开的方向追去。
萧逸眼看着他离开,心中倏地腾生出一阵怒气,狠狠推开扶着他的那人,厉声道:“挞三十,赶出王府!”
仆役们顿生恐惧,这、这是哪里惹了世子?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敢去扶萧逸,那仆役没想到会受这么重的责罚,“扑腾”跪在地上,哭喊道:“世子饶命!呜唔唔!”
他被人捂着嘴拖走了,刚下的雪地上被拖出一道长痕,无人敢言。
“刚刚长廊上经过的人是谁?”能让林阳这么在意,虽然萧逸已经知道了。
资历老成的奴才上前,扶住萧逸,“回世子,应该是太子殿下,来看望王爷的。”
萧逸不知喜怒地“嗯”了一声,顺手推开了他,自己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逸辰阁。
林阳…萧澈…
他对你来说真的就如此重要?
这么说来,他是永远都比不上吗?
“殿下。”
萧澈低头想着事情,忽然听到林阳的声音,还以为是生了什么幻觉,再回头果真看到了林阳,有一瞬的惊喜,但紧接着又是满腹的委屈:“林阳…”
终于回来了,不是说早回来的吗?
“殿下去看镇西王了?”林阳跟在了萧澈身后,两个小厮见状识趣地慢了下来。
萧澈抬头,眼中显而易见的无助与不安,林阳一哽,骤然心疼,“殿下…”
“我们先回去。”萧澈握住他温暖的手,什么都不说。
一路上两人什么都没说,林阳只能自己揣测,一定与萧珅有关,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不能妄加定论,只能等萧澈自己说明。
果然,他不能离开萧澈的。
“把画给孤,你们可以退下了。”
小厮马上把画递了上去,二人离开时带上了门。
萧澈缓缓把画展开,“这是皇叔刚刚给我的,他挂在内室,上面还积了一些灰尘。”
画像内侧积尘,明显是挂了很久了的,可萧珅却骗他是今日才挂上的。
画中倾城美人跃然纸上,林阳剑眉微皱,这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