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
一个月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就这么过去了，看着已经住了一个月的宅子，敖萍心有些恋恋不舍。
润玉站在马车前，看着她这般，也就没有催她。
“走吧。”再见，再也不见啦。敖萍心在心里跟宅子告别以后，转身面对润玉。
看到他长身而立玉树挺拔，她跑了过去。
“我们走吧。”敖萍心撑着马车跳了上去，没看到旁边润玉伸向她的准备扶她上车的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润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安慰她。
”可是……“我不想分开呢？可不可以不散？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敖萍心坐在马车的前面，润玉身姿轻盈的一跃而上。
“你进去吧，我来赶车。”其实有这两位神仙在，马儿会自动走到目的地的。可是这样未免招人怀疑，反而不美。
“我们一起赶车吧。”敖萍心才不要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呢，多无聊。
她宁愿跟润玉一起并肩赶车。
“赶车一个人就够了。”哪里需要赶车？这三匹骏马乖的不得了，买回来撅蹄子都没有过。不过是需要一个人坐在马车前面压阵，这事情他当仁不让。
“要不润玉哥哥你进去，我来赶车。”敖萍心提议，她就料定了润玉不会让她一个人赶车。
“那我们两个人一起赶车。”润玉能有什么办法？说是长大了，心性也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你累了就进去休息，我经常昼夜颠倒排星布夜，不累。”
于是两条龙坐在三匹马后面，三匹马心理承受的压力比拉东西的压力大多了。
一路向南，因为敖萍心说她想去看大漠孤烟。
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五月到了。
润玉敖萍心已经走了两个月了，这六十多天敖萍心是越来越佩服润玉了。从为人处世到生活生存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完美的人？
刚刚有人打劫，敖萍心都惊呆了。
她之前跟凡人学了一句俗语，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敖萍心觉得用在这里非常合适，你竟然敢打劫神仙？
之前敖萍心本来在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这些植物可比天界的鲜活多了。润玉手里拿着一本人间的著作，看得津津有味。两人无言，却丝毫不尴尬。
“站住！”突兀的一声惊呵，马儿受惊，抬起前蹄停了下来。
敖萍心一个不稳，向前面摔了过去。润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还有一只手扶在她的手肘处。
不容易啊，都六十多天了，终于牵到润玉哥哥的手了。敖萍心心里感慨，润玉见她无事扶好她以后就放了手。
那个拦路人黑布蒙面，露出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夫妻竟然丝毫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凶神恶煞的开口：”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敖萍心还在想着刚刚润玉牵着她手的事情，就被吵到回过神。
“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树是天生地养，春风细雨滋润的。这路是人走出来的，官府修拓完善的。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什么就是你修的？糊弄人不是？”自己可是识字的，官府黄榜上写着官府拨了多少钱，谁谁谁捐款了多少钱，找谁谁谁修了路的哪一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润玉听到这番神奇的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敖萍心本来打算问问润玉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贪图功德，一转头就看到润玉眼睛弯弯的在笑，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愣住了，心里忽如春风来。
”你……你笑什么？”敖萍心有点结巴，“我说错了什么？”
“不，你没有说错，你说的都是对的。”润玉没有再笑，看向了劫匪。
为何这个文文弱弱看上去就像的书生一样的男人眼神这么恐怖？不，不过是个书生而已，还能把我怎么样？
“少废话，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劫匪打量着眼前的马，膘肥体壮是好马，“这三匹马我也要了。”
“若是不给呢？”润玉从车上跳了下来，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过来了？
劫匪举刀示意，从两边的草丛里又冒出来六名劫匪，满脸大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润玉哥哥你小心点！”敖萍心坐在车上晃悠着脚，一点都不着急。
“听到没有，你那小娘子让你小心点，你可别被划花了脸。”首领哈哈大笑，手下也跟着笑。
“不是……”敖萍心还没开口，他们七个人一拥而上。
“我是让润玉哥哥小心点别把你们打死了，因为你们造了杀孽多不好啊！”敖萍心补完了那句话，就看到他们七个人全部躺在了地上。
不堪一击还要打劫神仙，你们是不是傻？
“大侠我们错了！”他们痛哭流涕跪了下来，准备抱住润玉大腿，“我上有老下有小，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敖萍心就看到润玉很快的退后一步，首领就趴在了地上。
润玉蹲了下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就连连点头。
“好了？”敖萍心问站在面前的润玉，“你刚刚说了什么？”
“好了，我们走吧。”润玉上了车拿过马鞭在虚空中抽了一下，一声鞭响，三匹马就自动走了起来。
“所以润玉哥哥你告诉我，你说了什么？”敖萍心好奇的不行，抓耳挠腮的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捻起自己的辫尾绕着玩儿。
“我说的你肯定不信，”润玉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告诉你。”
“你说！你说的我都信，”敖萍心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再离谱我都信。”
“我告诉他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润玉拿起刚刚看到一半的书。
“没了？”就这句？你在逗我吗？敖萍心眨巴眨巴大眼睛，等着下文。
润玉把书松松的卷了起来，双手握着，“我告诉他们，今日我放了他们，来日若他们还是执意如此，必定会受到天谴。”
“润玉哥哥我不懂，”敖萍心不懂就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劫匪是坏人，戏文里面不是说坏人都该死吗？”
“没有谁天生就是坏人的，谁不想成为一个好人？”润玉认真的看着敖萍心开口说道，“人性本善，是环境让他们变坏。”
“可是润玉哥哥，如果他们杀过人呢？难道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敖萍心觉得这也太不公平了，替好人叫屈。“凭什么好人需要九九八十一难才可以成佛？”
“好人本就是佛，他的九九八十一难是为众生所受。众生皆苦，为情不灭。好人的情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的那颗赤诚之心，救世之情。”润玉知道敖萍心说的意思，他耐心解释。
“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的不仅仅是手中的刀，也是心中的刀。自救者无需他救，自然脱离苦海。”润玉右手拿着书，在左手掌心点了点。“救万万人是功德，救一个人也是功德。”
润玉哥哥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不太懂什么意思。
“我杀了他，他下辈子就不是劫匪了？手染鲜血之人，谁知他彼世是如何？”看着敖萍心一脸虽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表情，润玉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说，你杀了一个他，还会千千万万个他。”大概是这个意思？敖萍心表示我听不懂润玉哥哥的话，回去果然要多看书。
“嗯，”润玉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之间，众生平等。”
“那人吃鸡鸭鱼肉呢？”敖萍心提问，想知道润玉的回答。“难道不能吃？不都是平等的吗？”
“可以吃，”润玉解释，“万物有灵没错，但是不能局限在平等上，而是在对生命的敬畏上。你可以杀动物来吃，但是你不能虐杀。吃动物是为了活着，虐杀动物是为了屠戮。”
话题突然好高深，敖萍心在心里记下了润玉哥哥的话。
“那如果说众生平等，一辆失控的马车即将撞到四五个在官道上的孩子，但是你可以调转方向，可是那个方向有路边正在插秧的老农，该怎么办？”敖萍心突发奇想的提问，“是四五个孩子重要还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重要？”
“如果真的避不过的话……”润玉认真的思考着她的问题，“我会选择……孩子。”
“你要去麦田？”敖萍心懂了，“因为他是一个人？”
“不，我是说继续前行。”润玉知道这个回答有些不近人情。
“你要撞孩子？四五个孩子可是四五个家庭！”敖萍心不理解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农夫家里也有亲人，或许也有孩子。”润玉开口，“有的事情不能用人数来决定，少数难道就应该被牺牲吗？”
“那个农夫，勤劳的在种地，没有任何问题。那四五个孩子跑到官道去玩儿，是他们错了。不能因为错的人多了，就可以将错就错。错就是错，如果每一个人都做错了事情，想着法不责众，那么谁还会做好人？”润玉继续说，“这种行为会寒了人的心，做错了事，就是需要承担责任。”
“我懂了！”敖萍心懂事的点点头。
她突然觉得跟润玉哥哥出来，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润玉哥哥果然是最聪明的人，说的话比红珊好理解多了，还会慢慢解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