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楼》锦婵

5、第 5 章

　　潘奕在厕所里冲澡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慕夕瑶要怎么洗澡呢？自己帮他洗？
　　身上刚被洗澡水冲下去的阵阵燥热一下子涌了回来，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真他娘的！
　　潘奕拿毛巾使劲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厕所。

　　慕夕瑶像往常一样一直等到同宿舍的人都洗刷完了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啧，伤了手连上下床都不方便了。
　　在宿舍洗澡相当麻烦，要自己去打热水回来兑着洗。男生还方便一些，拿盆水从头到脚一冲完事。女生光是洗头发估计就得用一壶水吧，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洗澡的。
　　算了，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洗吧。
　　慕夕瑶拎了条毛巾走进厕所，准备这两天就用毛巾凑合着擦擦。
　　潘奕看慕夕瑶走进厕所关上了们，犹豫了一会儿过去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里面传出慕夕瑶隔着门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声音。
　　“......我。”潘奕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慕夕瑶穿着一条大裤衩，上身光着，不断地有水珠沿着胸腹滚下来消失在裤腰处......
　　“上厕所？”慕夕瑶皱着眉头问。
　　潘奕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硬着头皮问：“用帮忙么？”
　　慕夕瑶看着他没出声，然后“砰”一声门从里面关上了。

　　“哈哈哈......”
　　马航从对面宿舍过来串门，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怎么，潘少开始提供特殊服务了，而且还被拒之门外了？”马航艰难地止住了笑声。
　　潘奕转过脸看了看马航快咧到耳朵的嘴角，扭着身子往前凑了凑，捏着嗓子道：“大爷，给您揉揉肩啊。”说着伸手掐住了马航的脖子。
　　“哎不用了不用了......不敢劳您大驾！”马航一边笑着后退一边伸手去掰潘奕的手。
　　“操，没出息！”潘奕松开了手。
　　马航揉了揉脖子，“怎么，手伤了跟你有关系？”
　　潘奕没接话，转身走到走廊上的窗户旁，从兜里拿出烟，扔给跟过来的马航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算是吧。”
　　“还真跟你有关系啊，你给剌的？”马航瞪大眼睛看着他。
　　潘奕转过脸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您这脑回路够奇特的啊。”
　　“你不是说跟你有关系么。”
　　“有关系就得是我剌的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动过刀了，就他这样的我一只手就解决了。”
　　“所以，那跟您到底是有关系呢还是没关系呢？”马航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丫得是单细胞动物吧。
　　潘奕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去繁就简地把下午发生的事跟马航说了一遍。
　　纸里包不住火，反正这事也瞒不住，再说也没什么好瞒的。潘奕在心里说服自己，努力忽略那种别扭的感觉。
　　马航听完之后嘴张得跟离了水的鱼一样，良久也没动弹一下。
　　“看不出来啊......”
　　“我也没想到。”潘奕闷闷地接了一句。又想了想慕夕瑶一只手往下滴着血另一只手不慌不忙拽着衣服往下撕的动作始终觉得不能置信，那小子也太沉着冷静了吧。
　　“哎，我说你小子没事天天在我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人眼晕，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没影了？”潘奕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如果马航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给他提个醒呢，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是是是，往后小的寸步不离地跟着您。”马航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自己还是潘奕的好朋友呢，朋友有事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反而让一个陌生人帮了潘奕的大忙。再说，潘奕可是替他出了不少头。不过，谁又能想到有这样的事发生呢，这事都过去了了快十天半个月了，看来黄毛小青年花了不少的力气来侦查摸底。
　　“行了行了，反正你在也没什么用。”潘奕看马航似乎有些失落，便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
　　“那是，祖宗就是祖宗。”马航收拾了一下心情，嬉皮笑脸地说道。

　　慕夕瑶受伤这件事，受打击最大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潘奕，而是胖妹薛珍珠。
　　由于前一天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逗留了不短时间，薛珍珠没有逮到机会表示关心，所以今天慕夕瑶一进教室薛珍珠就盯着他两眼发光。
　　“夕瑶夕瑶，你手怎么弄的啊？严不严重？还疼吗？哎你说你也不小心一点，这弄伤了手多不方便啊......”
　　慕夕瑶觉得头有点大，对薛珍珠笑了笑打断了她，“珍珠，我没事了，真的，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慕夕瑶举起包得像馒头一样的手对她晃了晃，似乎在表示自己真的不疼了。
　　“哦......”薛珍珠挺直的腰往下塌了一点，大概是因为肚子舒出了一口气而无法继续支撑上半身的重量。
　　“你说你本来就低血糖，这下又受伤了，你撑得住吗？”薛珍珠还是有些担心。
　　“咳......咳......”慕夕瑶一听这话猛地给呛了一口，打击来得猝不及防。
　　“珍珠，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体素质有什么误解？我是晕了一次，不过那是被太阳晒得太久了，我不是‘林妹妹’，ok？”慕夕瑶简直在恳求了。
　　“呵呵......”,薛珍珠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她的小辫子，“那我中午给你打饭吧，保证给你打到你最爱的红烧肉！”
　　慕夕瑶看着她胖乎乎的小脸，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勾了一下。薛珍珠“啊！”了一声脸一下子红了，捂着脸就转了回去。
　　慕夕瑶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太合适，薛珍珠毕竟是一个跟他差不多说不定比他还大的女生，他这一下确实太不经大脑了。
　　唉，薛珍珠太善良而热情了，跟她在一起总是很轻易地被她感染，忘了男女有别这件事。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慕夕瑶看了看自己的手。

　　哼！这小子跟小胖妹在一起倒是有说有笑的，面对自己的时候就跟谁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拽的二五八万，不是冷淡疏离就是吹胡子瞪眼......还上手！
　　他妈的重色轻友的家伙！
　　潘奕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别扭。也没想想慕夕瑶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朋友了。

　　“夕瑶，你伤了手，我帮你记笔记吧。”薛珍珠虽然是在问慕夕瑶但却丝毫没有问的意思，直接就要拿慕夕瑶的笔记本。
　　慕夕瑶看了看薛珍珠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字有些犹豫，“不用了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懂薛珍珠记的笔记。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嗖”地把慕夕瑶的笔记本给抢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薛珍珠回头一看是潘奕瞪着他就喊。
　　“你觉得你记的笔记他能看得懂吗？”潘奕头也没抬不阴不阳地说。
　　薛珍珠往他笔记本上看了看，一手漂亮的行书，潇洒而张扬。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显而易见，看潘奕的字比看她的字要轻松愉快得多。
　　“珍珠，谢谢你。”虽然真正出力的是潘奕，但是薛珍珠的出发点是真诚的。
　　“不用，反正记笔记的也不是我。”薛珍珠有些泄气。
　　哎哟哎哟，这是上供找错庙门了吧！潘奕听着前面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又一想，胖妹字那么烂，献殷勤也献不出去，心里的得意简直要溢了出来，不知不觉就翘起了嘴角。

　　重点高中可不只是说说的，一堂课的笔记要记好几页。老师在黑板上写了擦擦了写，学生一边不时抬头看看黑板一边低下头奋笔疾书。每节课结束之后第一排的桌子上都会落厚厚一层粉笔屑，连头发上衣服上也不能幸免于难。
　　一节课过后，潘奕握着酸痛的手腕，对不久之前自己因为抢到了给慕夕瑶记笔记的机会而雀跃不已感到十分不解。
　　这根本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出人出力费脑子，自己高兴个什么劲？更别提自己连句“谢谢”也没得到了。潘奕越想越憋屈。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当然，如果有，他一定让时间回到慕夕瑶帮他挡刀之前，他宁愿自己被捅一刀，也不愿意自己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烦躁不安地生活下去了。
　　果然自己的生活一沾上这小子就变得乱七八糟了。
　　潘奕任命地把慕夕瑶下一科的笔记本拿过来，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奋战。

　　慕夕瑶趁老师不注意翻开了潘奕给他记的上一节课的笔记，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漂亮。一手行书写出了行云流水的气质，笔画松弛而飘逸，同时透着一股子韧劲，而且每一“撇”和“捺”都拉得比别的笔画长，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点自然而然的张扬。话说“字如其人”，诚不欺我。
　　上午四节课在同学们的怨声载道中终于结束了。无论再好的学校，成绩多么好的学生，枯燥乏味的学习恐怕都难以让人甘之如饴。
　　“潘少，打饭去？”老师前脚刚出了教室门，马航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上课时的昏昏沉沉一瞬间无影无踪。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潘奕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不知道多长时间，他就觉得了无生趣。
　　薛珍珠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夕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
　　唉，偏偏还有这个小胖妹无时无刻不跟着瞎凑热闹！
　　“就不劳驾你了，还有我呢。”潘奕继续半死不活。
　　“不用你我们夕瑶也能吃到他想吃的菜！”胖妹愤愤不平。
　　嘿！这就成了你家的夕瑶了！
　　“那当然那当然！不过......你要跟我们回男生宿舍吗？”潘奕斜睨着她。
　　胖妹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夕瑶，那让他帮你打？”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嗯，你快去吧，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慕夕瑶玩笑道。
　　薛珍珠一听这话拿着饭盒就往外跑，也不跟潘奕大眼瞪小眼了。
　　......不对，是大眼瞪大眼。潘奕眼睛也不小，而且还是双眼皮。毕竟是个公认的帅哥嘛，五关无论是合在一起还是单拎出来看都很经得起考验。不像自己，长相一般，狭长的丹凤眼不免显得有些阴柔......
　　潘奕看着魂游天外的慕夕瑶，这位还真坐得住。他揉揉开始抗议的肚子，“喂，你不饿吗？”
　　“......还行。”慕夕瑶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课本。
　　“你不饿我可饿了！”潘奕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慕夕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没人拦着你老人家吃饭啊，慕名奇妙！
　　“吃什么？”潘奕决定放弃迂回战略，直截了当道。
　　“其实你不用帮我打饭也行，我自己可以。”慕夕瑶并不觉得潘奕有这个义务。
　　潘奕翻了个白眼拿过慕夕瑶的饭盒就走，再啰嗦下去餐厅里菜汤也没了。
　　“你直接回宿舍吧，我打完饭咱们在宿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