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楼》锦婵

38、第 38 章

　　被罩烂了。

　　潘奕咧了咧嘴，刚想装作他什么也没干的样子悄悄放手逃离现场手下的被子动了一下，然后钻出一颗头发翘得像鸟窝一样的大好头颅。
　　......

　　潘奕握着手中的“罪证”不知如何是好。
　　“我......”
　　“两......”
　　潘奕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慕夕瑶也同时开了口，然后两个人又同时闭上了嘴。
　　沉默在屋里蔓延。
　　过了一会儿，潘奕决定打破沉默，“你先......”
　　“两清了！”

　　慕夕瑶的声音有点大，明显地夹杂着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自己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吻他......
　　潘奕会把他看成什么人。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算了，做都做了，再想也没有用。再说，估计以后潘奕大概也会渐渐远离他吧。
　　他知道别的人在背后怎么说他，“跟别的人都不太一样”，今天自己正好验证了这句话。
　　谁会愿意跟个时不时就抽风正常的时候还别扭得要死的人在一起呢？
　　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离开自己。

　　慕夕瑶从坐起来到跟他说话再到说完话一直低着头，潘奕看不到他的表情，当然也就不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本来有点担心自己把慕夕瑶的被罩撕烂了的事，可听到那声“两清了！”突然就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没来由地一空，就像走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
　　又觉得有点滑稽。“两清”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清”法？从哪开始“清”？
　　他总不能去问慕夕瑶吧。
　　潘奕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吓着他了？很有可能！

　　平时他是不在宿舍里抽烟的，即便是抽也会去厕所抽，不过这会儿他不想动，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懒洋洋的。
　　潘奕往后靠了靠直接倚在了铁管床头上，也不管它硌不硌人了，把胳膊伸出去让烟灰直接掉在地上。
　　慕夕瑶还在那低着头坐着，潘奕忽然想起来他也抽烟，顿了一下，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抽吗？”
　　慕夕瑶好像有点被吓到了，身子很轻地颤了一下，低着头盯着不知道是他的手还是他手里的烟看了一会儿接了过去。
　　潘奕等了半天慕夕瑶也没再发出任何动静、只好认命地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慕夕瑶愣了愣，似乎才想起来抽烟得先点着。

　　潘奕吐出一口烟，看来今天这事对这小子的影响有点大。
　　其实对他自己的影响也一点不小。只是可能和慕夕瑶比起来他算是业务比较熟练、脸又比较厚的。
　　严格说起来，他跟他的女朋友之间并没有同等质量的业务，拉拉小手，亲亲脸颊，发乎情止乎礼。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来说，交个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并不是为了要干点什么，更多的是享受别人艳羡的目光。看！我有男朋友，我有女朋友。更像是炫耀，就像小孩子拿到新买的玩具会在他的小朋友推里嘚瑟一番，看！我有你没有。而那个“玩具”，当然是越漂亮越好。
　　刚刚的慕夕瑶又一次刷新了他对他的认识，一只手使劲揪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托着他的脖子用力吻过来的慕夕瑶让他觉得......有点......野。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紧接着潘奕就感觉身体里刚刚下去的那股燥热又重新露了头，并且大有燎原之势。
　　狠狠吸了两口烟再吐出去，慕夕瑶是察觉到他的反应才忽然从他身上翻下去的，他现在大概能确定了。
　　潘奕瞅了瞅腰部以下，男人啊，就是这么诚实，心里想的一点也瞒不住。
　　他觉得他该跟慕夕瑶说点什么，当然不是被罩的事！可除了被罩的事，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时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大概都被震惊给吞了，对慕夕瑶的震惊，更对自己的震惊。

　　“那个......”潘奕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慕夕瑶的被子，“我不是故意的。”
　　“嗯？”慕夕瑶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才发现了被罩上的一条两尺多长的大口子，“......没事。”
　　接着又不说话了。
　　潘奕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缝缝？”
　　这句话他说得有点心虚，要说做饭他还能来两下，缝缝补补的事......他是真的没干过。
　　“......不用，等会儿我自己缝就行。”慕夕瑶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不过听起来还有点低。
　　“哦。”潘奕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潘奕忽然想起来今天这事发生的原由，慕夕瑶通红的双眼，像水一样不断涌出的泪水......大概不是气得，应该是伤心。
　　人不伤心不落泪。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潘奕抽完一支烟又拿出一只，今天这事对他的刺激挺大，他得平复平复。
　　“......白白死了。”过了好长时间潘奕都以为慕夕瑶不会回答了他才说道。
　　潘奕想起那见了两次每次见了他都跟在他脚下团团转的小毛球、顿时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何况是慕夕瑶这么敏感的人。
　　“不是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么，也许......这是它的命数，你也......别太难过了。”
　　潘奕抽了一口烟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安慰太过苍白，可他本就不是多会安慰人的人，插科打诨他还擅长点。
　　“嗯。”不知道慕夕瑶到底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答应了一声。

　　慕夕瑶有点走神，白白的事跟自己胡乱亲人在别人看来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及，也许自己不该说白白的事，恐怕潘奕会觉得这只是一个蹩脚的借口。
　　慕夕瑶定了定神，重新躺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他很累，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也不错。
　　“你别睡了，咱们去吃饭吧。”就在慕夕瑶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潘奕又说了一句。
　　“不了，你去吧，我不饿。”他闭着眼背对着潘奕说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床动了一下，估计是潘奕去吃饭了。
　　宿舍的床也不知已经经历了几度春秋，只要有人一动，整个床铺晃得就跟地震了似的，尽管他能感觉到潘奕特地放轻了动作，身子还是在潘奕跳下去的时候跟着床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慕夕瑶只觉得头一晕，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面包刚刚出炉的奶香味，慕夕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脸上挂着大大笑容的潘奕，眼睛亮晶晶的，从他身后探过了头来。
　　“别睡了！再睡可就要迟到了，快起来，我买了刚刚出炉的面包，还热着呢。”潘奕说着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慕夕瑶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翻过身平躺着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以为宿舍没有人终于控制不住哭了的自己、猝不及防碰到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的潘奕，被人一通笨手笨脚的安慰、然后不知犯了什么病不管不顾就过去把人亲了，最后被罩烂了，撕了一个大口子，到现在还没缝......
　　慕夕瑶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如果是一枕黄粱就好了，只是在梦里荒唐一回，可现在是这些事都已经实实在在发生了。
　　不过看潘奕的反应，已经恢复正常了的反应，既然他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自己就遂了他的心愿就是，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了，不用说别人，首先他自己就不能原谅自己。
　　哪怕是真的喜欢的是男的，也不能找有女朋友的男的。
　　他并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慕夕瑶，你怎么还在那窝着！你还吃不吃饭了！”
　　潘奕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慕夕瑶忽然觉得潘奕十分有当奶爸的潜质，会做饭，又细心，还多才多艺......
　　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起了！”慕夕瑶艰难地坐起身，半闭着眼扒拉了扒拉头发。

　　宿舍里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去吃饭的去吃饭，也有吃完饭才过来的坐在床边胡侃八侃。
　　慕夕瑶洗了把脸出来往潘奕脸上扫了一眼发现他嘴角的伤口还挺明显。
　　能不明显吗，他可是可着劲咬了两回呢。
　　慕夕瑶脸上有点发热。

　　潘奕买的面包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慕夕瑶注意到他递给自己的是没有夹心没有奶油什么也没有的切片面包，而潘奕自己吃的是带了奶油的，一口下去有不少奶油沾在了他的嘴角上。
　　是的，慕夕瑶只吃这种带着浓浓奶香但却不能再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的面包。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明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对吃的还挑三拣四。
　　估计潘奕是饿了，三口两口一个面包就解决了。接着又拿起了第二个。
　　慕夕瑶嘴里咬着一片面包，看潘奕吃得像饿极了的小动物似的兴致盎然浑然不知，脸上不自觉地展开了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