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甜度超标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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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骄阳似火。
毕业生渐渐开始拉着行李离开校园。
江星火做完最后一次勤工助学，就去了银行，把这个月的工资存到了账户上，等明天自动扣款，刚好可以在毕业时还清助学贷款的钱。
拿出另一张卡，查询余额，里面显示500有余，那个数字有着厚实的重量感。
李唯西带着二年级的一群小朋友外出做大创实验，接到了顾砚的电话，说是江星火背着书包去爬山了。
挺好，知道自己散心了，李唯西想。“你怎么知道的？”李唯西疑惑。
“她跳崖了，不过还好旁边有一个人跑得快，抓住了，没掉下去。那人打了120，我下班出门，刚好碰见救护车到门口推着她进来。”顾砚整理着语言。
“现在怎么样？你在那么？”李唯西一阵恍惚，手扶在墙上。
“没伤着，就是还没醒。”顾砚问，“要不要联系她辅导员和家长？”
“等我过去。”
顾砚说，应该是她福大命大。有两个运动员从另一侧爬上山，见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崖边，觉得有异，想过去打个招呼，还差几米远，就看见她站起来往前踩空，跌了下去。还好运动员反应的快，勾住了她的书包，救下一命。
李唯西赶到时，刚好是日暮。夕阳的光照在病房里，挂在半空的吊瓶一滴一滴的下着药液，躺在床上的人脸色白的如同墙上的漆。李唯西不敢去触碰她，怕她全身冰冷，怕她没了呼吸。
顾砚把他拉了出去：“给你打完电话后，护士过来给她抽血做检查，拉开袖子，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口，被抠烂了好几处。结合白天的自杀现象，怀疑是自虐倾向和心理问题，我给幼仪姐打了电话，她明天安排他们科的主任医生过来。”
“谢谢。”李唯西送他到了电梯口，“你回家吧，这里我来。”
“联系她父母吧，万一真的出了事，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说得清的。”顾砚劝他。
李唯西替他摁了一楼，等电梯关上，顾砚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走回病房，李唯西掀开被子的一角，细细端详着她缠满纱布的双臂，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手背上，除了针管处还有一处贴了绷带，想来是血管瘪了下去找不到扎针的位置。
一连三日，床上的人一动未动，只能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吊命。
李唯西打开她背的书包，里面有一封信，开头便是遗书二字。少女清秀的笔记写下“天寒地冻，路遥马亡”。李唯西去她宿舍了一趟，四人间里三个床铺都是空的了，只有江星火的书桌上，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第四天，床上的人终于醒了，曾经的一汪清水眼被眼底灯照的映出了一片绝望。医生把灯放回工作服口袋里，道：“眼底出血导致的，应该是暂时性失明。”
明澄和明澈过来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惊觉至亲去世对江星火打击这么大。明澈在回去的路上给明澄讲了李维西父母遇空难时，自家母亲大人的状况。
“那个时候你才五岁多，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明澈问。
明澈笑笑不说话，那个时候母亲哀慵到差点没了你，我能记不清么。
“人终究是会离开的，可能是意外，可能是寿命已经。为什么她这么想不开呢？”明澄不懂，说罢又觉得有些失言，“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幸福和痛苦的阈值也不一样。”
“长大了。”明澈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兄妹二人都没想到李唯西将那个女孩带回了家。
沈幼仪从S大飞了回来，跟着李唯西的脚步上了二楼，打开门，看见被子下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形，朝李唯西比了个OK的收拾，走进去关上了门。
轻轻唤着江星火的名字，做了自我介绍后，沈幼仪试着和她聊天，轻轻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女孩以胎儿型睡姿藏在厚厚的被子下，隔绝了这炽热的夏天。
轻声扣上门，沈幼仪见李唯西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等着，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
两人下去一楼才开口交流。
“从醒来后，一直没有说过话么？”沈幼仪问。
“没有。”李唯西声音很低。
在厨房准备午餐的秦姨听着他们的对话，叹了口气。李唯西把她从明家请过来照顾楼上的女孩，第一次给她洗澡的时候，看见手臂上斑驳的伤口，就能猜出个大概了。哪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除非是巴巴地盼着死。
李唯西出去送沈幼仪，秦姨在厨房炒菜，谁都没听见楼上传来的一声“啪嗒”。
直到李唯西送饭上楼，看见江星火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柜和墙壁之间的夹角里，长发凌乱的遮住了苍白的脸，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左手朝下，血顺着指尖滴在地毯上。一旁的水渍和玻璃碎片上沾着红艳艳的血。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顾砚给她打了针，上了药，包扎完血肉模糊的左臂后，又接过助手手里的镊子，小心清理着江星火脚上的玻璃渣。
“小丫头啊，你怎么眼瞎了也不安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家里人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顾砚念着她，“人活在世上总要有念想，你之前的念想没了，再换一个不就好了。我之前遇到过一个病人……”
顾砚嘴巴不停，“男孩子要是你这样的情况，打一顿就好了，可是女孩子打不得啊。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想着自己老婆，顾砚自顾自的道，“女孩子一碰就会落泪。”
饶是这样严肃的场合，助手被顾砚逗的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清嗓子掩饰笑意。
直到听见李唯西的脚步声，顾砚才乖乖闭上嘴巴。
秦姨收起了房间里所有尖锐物和玻璃装饰，把喝水的杯子换成了塑料的，桌子的边边角角也用布包了起来。做完这些，楼下一桌子的菜早已经凉透了，加热后让顾医生留下来吃饭，自己去楼上守着江星火，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唯西轻柔的替她擦掉手上的血迹。
“小西，我来吧，你下去吃点东西。”秦姨站在他身后，“我吃过了，我们来换着来。”
见他想开口拒接，接着道：“我给她换件睡服，这件都沾血了，换下来洗洗。”
李唯西站起来，把手里的毛巾给了秦姨，“谢谢您。”
床上人的手被松开了，便缩回去，侧卧着背对人声，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呼过一声痛，麻木的宛若枝头一支抱霜而死的兰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甜度超标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