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遇断魂》刘冬至

1、清明

　　今年的清明节和往年的一样，细雨蒙蒙，即使是雨停了，空气也潮湿的厉害。徐晓泊是极其厌烦这种阴冷的天气的，便让小厮备好行李，趁着天还未暗，便急匆匆的往京城赶。天公不作美，晌午便又开始下起雨来。徐晓泊干脆省了午膳，在马车里裹着锦被打瞌睡。
　　正要如梦，车外小厮唤道：“公子，前方是烟城，您去看看吗？”话音刚落，徐晓泊便闻到了一股梨膏糖的味道，倒也不是嘴馋想去吃，只是觉得这味道闻着让他觉得舒适不少。记忆被拉到往日，仿佛他只有三岁，被兄长抱着去逛花灯街。那里孩子最喜欢的，便是梨膏糖。
　　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油纸伞，徐晓泊拢了拢脖颈处的衣襟。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慢悠悠的去集市上看那些变戏法的街头艺人。嘴上虽说是天气影响心情，没有食欲，可一到了集市上，听着那些并未被雨淋湿了衣裳而烦闷的叫卖声。他也不自觉地豁然开朗。
　　嗅着那甜腻腻的香气，徐晓泊渐渐加快了脚步。雨渐渐越下越大，很快他就感觉油纸伞有些支撑不住，心中暗自咒骂那制伞的匠人，此等货色，竟然也敢索去他二两影子。
　　正想着回家如何与那匠人讨个说法，便迎面撞上了一位正欲走出铺子的食客。雨水淋湿了那人肩处的衣服，徐晓泊下意识的就要去擦，却被那人先一步推开手臂。只见这食客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襟，低声对他说了句：“不妨事。”压了压头上的竹笠，快步走了出去。
　　“这人怎么”徐晓泊疑惑的朝那人看了看，但很快被梨膏糖的香气拉回。
　　一直游到傍晚，人有些犯困，徐晓泊揉了揉一直撑着伞的手臂。“难不成我赶得不巧？这雨怎的越来越大了。”四处张望着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正欲前行，脚尖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待他站稳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卡在石板缝隙里的木制长簪。徐晓泊弯腰拾起凑到眼前细看，良久才喃喃道：“好东西啊”。
　　伞撑开放在一边晾着，徐晓泊将那木簪取出，放在手中左右细看，用料很上成。许是浸了香料，空气中能嗅到一丝丝淡淡的香气，雨中寒凉的感觉与这气息相调和，徐晓泊顿时喜欢得紧。又看了一阵，才小心翼翼的塞进内衫里，像是担心有人会来抢似得。
　　人渐渐稀少，亭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徐晓泊趴在石桌上，静静地听着下雨的声音。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几个时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把玩他的油纸伞。几乎是同时，徐晓泊被一阵冷风吹的坐了起来，凉的他赶紧拢了拢衣襟，用力地搓了搓双手。驱走凉意后，徐晓泊双手环臂的看向放置伞的地方，风有些大，伞被吹得在雨里转了几个圈，在一棵竹子旁左右晃动。唯一不同的是，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气。下意识地以为簪子被人偷走，赶忙将手伸进衣衫里去摸寻，“怪了，簪子还在啊。”徐晓泊有些不解道。
　　回到小厮之前告诉他的那间客栈已是深夜，徐晓泊冻得不行。小厮唤了他两遍该沐浴休息了，他还仍是裹着厚厚的锦被瑟瑟发抖。
　　“公子如今也不像往年那样易生病了，怎的这怕冷的体质一点也没变啊？回家得好好补补。”小厮一面说着，一面将徐晓泊往木桶边走。

　　雨一连下了几天，小厮说这天气不适宜赶路，便在那客栈多留宿了几日。徐晓泊这几日一直未出客栈门，他怕冷，几乎天天睡到晌午。小厮唤他用膳，他也要磨蹭好久才下床。
　　“公子这总是躺着可不行啊。”小厮将午膳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厚实的披风盖在徐晓泊身上，又去沏了一壶热腾腾的姜茶，端来让徐晓泊赶忙喝一口。
　　“这若是一直下个不停，我赶到兄长那里时，恐怕早就生霉了。”徐晓泊端着姜茶断断续续的喝着。小厮别过头去偷笑，将那些小菜布好，起身去端那放在屋中央的一盆炭火。

　　终于待到了天气转晴，徐晓泊催促着让小厮收拾行李，他可不想再下起雨来了。马这几天也在养精蓄锐，赶起路来十分快速，徐晓泊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着,照这个行程，明日傍晚就可到家了。仰面躺在软榻上，徐晓泊舒坦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