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女王》阁楼影子

11、第 11 章

　　“喂？谁呀？现在几点啊大姐……”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无奈。
　　“卧槽，现在９点多啦，你TM还在睡！”
　　“大姐，你知道我是几点起的，你又干嘛来烦我！？”
　　“喂，你吼我没用，我就是要叫你出来，TM快给我起来，老地方见！”
　　张涵天还来不及说上一句“NMB”就被挂线，幸好是老地方见，否则她肯定整个手机摔出去，回头想一想，要摔也得摔拖鞋。
　　所谓老地方就是张涵天屋子楼下的大排挡，那里一直是莫旋跟她一同策划人生大事的神秘基地，主要是因为此大排挡是附近小摊档里最便宜的，占地面积不到10平方米的小地盘聚集了江湖各路英雄人物，街头小混混，打麻将打到通宵的主妇，和被打麻将打到通宵的女人赶出来吃东西的小男人等等，而莫旋和她就最欣赏这里够吵闹，这里说什么也不怕有人听到，谈不来要吵架动手了不仅被这里的嘈杂声所淹盖，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出来阻挠这么无聊，因为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这样子，只要不是拆了整个铺子，老板也懒得理。
　　张涵天顶着个好几天没洗的爆炸头，穿着人字拖，裹着件大羽绒就这样下来，一屁股坐在一张还没吃完的桌子上。
　　“喂，小姐，你好像坐错了位置。”旁边的大个子阴沉地说。
　　“……”涵天半眯着双眼，很明显她还没睡醒。
　　“哼，你是来找打的吧！”另一个大个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涵天。
　　“这可是你自找的！”又一个人已经开始把骨头弄得“哐哐”作响。
　　“啊～～～～～～～～”张涵天粗鲁地向他们大喷口气，一阵浓缩着隔夜的隔夜的隔夜饭的酸臭味喷涌而出，先后有两个大个子开始反胃吐白泡（他们可是刚吃完早饭啊！），幸免的一个则战战赦赦地对着涵天架好接招姿势：“你可别逼我啊，臭丫头！”
　　“那我逼你总可以吧！”大个子身后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一睹这动听嗓子的主人的芳容，便被那个人一脚揣了出去。
　　两个人总算可以坐下来，谁知大家互相定睛一看，立即大爆笑。
　　她们两个的服装竟如出一辙，头也没梳。
　　“啊哈哈，你这流浪汉造型，你以为自己cos犀利哥啊！”莫旋大笑。
　　“啊哈哈，你发神经啊，穿着这样大老远来见我！你不是不化妆见不得人吗！”其实张涵天的长相也不差，虽然皮肤偏黑偏黄，但有着一双特锐利的大眼，两条浓眉，还有一个高高的鼻子，可说粗犷可说秀气。
　　张涵天一口气喝完一满杯水，吞下一半，再把另一半漱了漱口，向着外面一口吐了出去，而另一张桌子的一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男生也同时跟她一样吐了一口水，水花刚好溅到涵天的大衣上。
　　“喂，你没长眼睛啊，”张涵天立即凶巴巴地对着那个男生，“你大爷！”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生被吓得立即收回原本凶恶的脸。
　　“哼！”
　　“怎么了，大姐，为了件衣服就发脾气？”
　　“MD，谁叫他把水喷到我这！”
　　张涵天平时骂起人来勇猛得像只老虎，其实她内心终究还是感到很恐惧，越恐惧就越害怕看到一些快乐的东西，越不肯接受世上美好的一面，总是执迷不悟地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越陷越深。有时候莫旋真的很想抽她几巴掌，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自己也说，她看了人生太多悲观的东西了，就正如她习惯蹲着上厕所，是接受不了坐着的一样。
　　“喂，丫头，你还没解释你今天找我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又穿什么睡衣啊，不怕给过路人笑啊，你家离这里得多远啊，穿着这么少还过来搅乱我的美梦，你怎么就不感到羞耻呀你！”
　　“你还不知道我性格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发神经，你用你的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我是因为跟那个人又吵架了所以才跑来你这儿避难兼发牢骚。”莫旋很清楚这个跟她一起玩到大直到她要出国的张涵天的为人，回国后的一个星期就是跟着她到处厮混所以才错过军训。张涵天她明明是要关心别人，但偏要嘴硬，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莫旋不禁想起涵天的身世，真是怪可怜的。涵天原本出生在小康家庭，生活也不算是很苦，只可惜怪她妈不争气，赌博成瘾，一直没戒掉，原本以为生了一女孩就安份下来，谁知这个当妈的一坐完月子就高举着“为孩子赢回奶粉钱”的伟大旗帜再次重出江湖，誓要一战定江山，整天跟着一帮赌友过大海赌银。于是她妈很不争气的就在于她运气不佳，给钱多过收钱，赢了，发奋地再接再厉；输了，更是坚信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始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怜的小涵天在这样的精神中倔强成长，精神文明得到无比丰富的发展，而物质文明却长期呆滞不提升，原因很简单嘛，从小就比别人喝少了奶，还是一个婴儿时就得去啃隔夜饭，以及她爸从夜总会拿回来的精美小食，多少晚啃得牙床出血，也难怪她长大后出奇地嘴硬。然而在她妈的精神中成长，学习成绩出奇地好，年末还能拿回一点奖学金给那个万劫不复的妈继续重拾信心一把丢到赌场去。
　　也不知她的爸妈怎么搞的，过了几年又生下一个小弟，虽然是个男的，但日子还是一点都不好过，甚至比涵天过得还差。她妈也许觉得涵天偶尔还能拿点奖学金回来救济家庭，算是有点作用。但是这个小家伙每天除了哭就是睡就是吃，于是她便把输钱的怨恨全部发泄在弟弟身上，涵天只觉得伤在他身上，痛在自己心中。有时她爸见自己的孩儿用着凄凉的眼神向他发出救助时，就挺心痛地拿出一堆纸币递给涵天：“去，带他去看医生，再买点吃的。”
　　生下弟弟不久后，涵天的妈便被证实得了某种神经病，由于神经长期处于紧张的赌博状态中，还逼于无力归还高利贷的压力而疯了，在几次想自杀的情况下被送入了精视病院，而她爸则挺乐得清闲的样子跟情妇开房去了，早已看透了家庭阴影的涵天倒不在乎，倒是她那个还不知妈妈为何物的弟弟从小就没妈疼没爸管。
　　说起来真好笑，那些终日拉着涵天妈去赌场的赌友得知她疯了，吓得个个跟着疯似的，搬家的搬家，逃避的逃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自从涵天的妈进了医院，她再也没见过她妈了，现在她靠她爸寄过来的钱跟弟弟上着学，偶尔就去送一下外卖，或者偷点东西来维持他们姐弟俩的日常开资，背着弟弟这个沉重的包袱过着贫穷又自在的日子。
　　而她妈最后留给他们俩的只有两个貌似跟她们命格很不搭的名字，一个是张涵天，一个是张澈。
　　对了，莫旋想起来怎么几次见面都没见到张澈，“我可爱的小澈呢？”
　　“哼，那个家伙……”
　　“咣哐！”一些碗碟摔下来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
　　“喂，你走路不带眼啊，你弄伤我的女朋友啊，快赔钱！”是凶恶的男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故意的……”声音挺清脆的。
　　有点耳熟，莫旋和张涵天同时回转头看——
　　一个瘦弱，脸色略苍白的俊美男孩在一个劲地向一个竹竿似的男人磕头道歉，而偎依在那个男身边的女人浑身显然是毫无损伤。
　　“张澈！”
　　“小澈？”
　　两声同时发出，一个是肯定，一个则是猜测。
　　“你怎么知道那是张澈？”
　　“他很像你嘛！”
　　涵天本能反应地摸摸自己的“花容”：“我有那么丑啊？”
　　“哼，你这免嵬子，我叫你给钱，你在说什么废话！”竹竿话刚落地，就扬起右手想要狠狠地甩落到张澈的脸上，谁知手突然僵在半空中——
　　莫旋只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地挡住落下的手，她颇感悲哀地说：“唉，怎么感觉我今天像个侠女似的。”
　　莫旋的确不需要用什么力气，那个竹竿见到这么个漂亮美眉挡在他面前，立马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姐，姐，我真对不起……”张澈把苍白的脸埋得深深的。
　　莫旋看着这个长得１米７高的男孩，现在慌张稚嫩的神色把他那俊俏的外表给掩盖住了，淡淡的眉宇间流露出跟涵天截然不同的神色，透过那澄清如水的双眼，可直窥视到他那赤枕的心灵。
　　“你在干什么呀你！”张涵天火气十足，莫旋也不便去劝阻，只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可怜的小澈。
　　“我想下来找你……”
　　“快给我滚上去！！！”

　　“呃……”
　　小澈匆忙跑上去后，气氛仍然保持僵硬，张涵天的脾气可是跟莫旋不相上下的，这下可麻烦了。
　　“你……没事吧……”
　　“唉，”涵天紧绷着的眉毛松驰了一点，可她还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这可是只为张澈一人独有的，“他怎么永远是这个样子。”
　　“……”
　　“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他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他已经受过伤了，那是他的童年阴影。”
　　“……”涵天觉得好痛苦，她很想自己的弟弟快点坚强起来，否则他该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一定会出事的，一定会！
　　“甭想了，你听我说说俺的追求者吧，笑一个！”
　　“我说，你怎么说这种方言，特别怪！”
　　“不是这样说吗，我先前那种怪里怪气的‘英＋日＋中’式的口音还不是被你们笑死。”
　　“好了好了，你给我自然点就行了。”
　　“MD，说个话而已。OK，I want to say，我，莫旋小姐，最近在热恋啦！是不是很快呢？哈哈！”
　　“怎么样的，有照片给我看吗，还是你把他带过来了？”涵天说着喝上一口水。
　　“我手机上有，给！”
　　“噗！”涵天喷到一张桌子都是她的口水。
　　“你大爷！”涵天把手机扔回给莫旋，“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眼球的感受，这男的哪能看啊！”
　　“不是吧，他看不得吗？我觉得还OK啊，”莫旋心痛地拿起手机，“啊呀呀，我弄错他的那张了！”
　　“那刚才的是谁？你前男友啊？”
　　“别作梦了，我要是看上他我就不叫莫旋。那个是我们地理老师，够经典吧。好了，我找到了，给你。”
　　“原来如此，还真吓我一跳，”涵天又喝上一口水镇定一下刚才受惊的神经，“还以为你做了有妇之夫的第三者……噗！！”这次可是把整口水来一个天女散花，莫旋以及她的手机无一幸免。
　　“嗵！”莫旋一跃而起，“你快给我说，你又搞什么花样，一而再而地在喷口水，NTM以为自己的口水很香啊！
　　“别这样，你好歹也要听我说完嘛。”
　　莫旋重新坐回座位，细心地用清水抚摸着她的秀发。
　　“首先，我不是说他的样子见不得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挑个书呆子，这不像你的作风嘛，我一激动就忍不住……”
　　“喂，人家可是学霸，不像书呆子你说要像啥。”
　　“哈哈……”两人都笑得乐翻天。
　　“兔嵬子，你给老实点，说，你看上他什么啦？”涵天凑近莫旋，郑重其事地问。
　　莫旋也把身子向前挪，当两个差不多要鼻尖碰鼻尖的时候，她极其认真地说：“一个字，纯！”
　　“MD，他这个样子说好听点的也就只有纯可以形容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涵天气势凶凶的，“我想听你们俩是怎么好上的，难道你无缘无故地走过去说‘我觉得你好纯，所以想跟你拍拖’这样啊？”
　　“前段时间，我刚甩了一个男生，心情也挺差的。然后有天晚自习里，我问他作业，那时我觉得他人斯斯文文的，头脑又不错……”
　　“然后就主动要做她的女朋友。”
　　“不，重点是这次不是我主动的。嗯，就是有一次晚自习，我就稍微碰了他的嘴唇，之后他就有意避开我似的，一见到我就马上躲。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第一个初吻就这样被我夺走了，所以很恨我，但后来有天我照常在篮球场溜哒看帅哥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满脸通红，样子怪可爱的。他对着我结巴‘上次我们都已经那，那样了，那我算不算……算不算上你的……男朋友？’当时他这么一个高个子竖在我面前，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夕阳映红的，总之是番茄看了都会含恨而死的红，我突然觉得很幸福。”
　　看着这个对待爱情一直都比较肤浅，并且华而不实的莫旋，涵天感到有种从遥远地方而来的幸福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这种幸福特平凡，特简朴，这个故事中没有英俊挺拔的王子，但一样有着水晶般的爱情。
　　“嗯，你觉得幸福就行。”
　　“但这可能吗？”莫旋轻轻地反问，家里永远都没有她想要的幸福。
　　周围的吵杂声在不知日夜地喧闹，人影的晃动让她们俩看上去就像两尊石像。
　　“今天凌晨跟他吵了一架。”莫旋面无表情地说，“真是烦死。”
　　涵天深知莫旋每次跟她爸吵架后总会如此反常。
　　“昨晚我和那帮佣人唱K唱到通宵，今天还没睡醒就被他臭骂一顿。他真是一个更年期的男性异种，变态的！”莫旋一用力，手中的玻璃杯立即生根似地裂开。
　　[哎，是朕啊，朕在看《还珠格格》呢……]
　　“喂？”莫旋阴沉地接起电话，这时候的任何铃声都显得那么幼稚白痴，因为它破坏了气氛。
　　“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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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真的很烦，我没叫你打电话过来你干嘛来烦我，咱们还是分手吧！”
　　“……”电话那头似乎怔住了。
　　“No A,no B，没得选择，我不是开玩笑，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无聊吗？”
　　“哔”地一声，莫旋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涵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尔后转转眼珠，默默地抿了一口水，水晶般的爱情说没就没，果然是很反常。

　　校园信息网日新月异，莫旋和许文轩分手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不久后，许文轩再也没有来上学，没有人知道他去哪，突然间消失似的，很快也就没有人再问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