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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绿豆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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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礼见到朝阳的一刻显然是愣了一下,但是我再傻也不至于认为,他们不认识。
朝阳让身后的那些医生先去给指定的士兵体检,他和我留在这里给这两个人处理。他看了看他们俩的伤势,决定让我来给路礼处理伤口,他来处理那个小兵的伤势。的确,路礼的要更简单一点,我也欣然接受,只是路礼的脸都黑了一半。活该,你要伤的再重一点就不是我了,怪你自己!我暗自诽腹着。
小心地把那块纱布拆下来,我才发现这片区域有两块伤口,血肉都能直接看到。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但是把那不适感生生地压下去了。我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路礼把朝慕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她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倔强,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嘴角上扬。
这边的朝阳看了过去,看着他们俩,要是顺其自然都能走到一块儿,那就是缘分了。笑了笑,继续处理手上的事。
我看着这个伤口轮廓,“是弹片吗?”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看着我,我慌乱地马上移开视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假装很淡定地又看向他。“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其实我还想问下去他这是怎么弄的,竟然让弹片嵌进去了,但我猜他也不会回。不过伤口应该及时地被处理过,也被清理干净了。只是因为刚才的搏斗而造成伤口开裂。
我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粉,“可能有点痛,忍着点。”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人家堂堂上校这点小痛肯定不算什么啊,弹片的处理麻醉也不能打,比这可痛了去了。我下意识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当我没说。”
听见了耳边的轻笑声。
我打开盖子,向伤口处轻洒,听到了耳边的闷哼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点堵得慌,但还是洒了下去,然后快速的扯出干净的纱布,重新给他包上。
“好了!”我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怎么样,本小姐包的还不错吧!”
他往手臂看了眼,“凑合。”
“凑合你…”差点就要说出口的不文明的词被我咽了下去,在外面,要文明!我瞪了他一眼,“早知道就让它流,流死你算了!”气得我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出去透透气。
原来,军营长这样啊。以前来的时候太小,都不是很记得了。
“朝小姐?”有人在叫我。
我转过身,是那个小兵。板寸头,看起来很还是很莽莽撞撞的样子。看得出,还是容易冲动的。
“你好,我叫付冀,刚才谢谢你了。”他诚恳地说。
“哎,小事,不用提了。”我想了想,“如果真要谢的话,你就告诉我路礼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吧。”
他听到,尴尬地低下了头,说着,“刚才是我太冲动了,现在想想教官说的都是对的。”他继续说道,“早上我们起来排雷作业,以个人为单位到达目的地。我为了能快点完成任务,就抄了一条近路,没想到进了真雷区。”
听到这儿,我就大概能明白了。
“教官赶到的时候已经非常生气了,但是我想告诉他,既然是我选择的路我一定会走下去。是真雷我也排,可是,我还是太高估我自己了。”他自嘲地笑笑,“教官拉着我一起跳出去,还好那边地雷的威力不是很大,只是炸出的弹片伤到了教官。我却一点没伤到。”
不知道现在心里是在为什么而感到难受,为我不明白原因就出手让他伤口又裂开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伤口。
“其实,”他又说着,“最后那脚教官没有想踢中我,我能看得出来,那脚他的速度放慢了,没有想伤到我。”
他这样一说点醒了我,按理说我压下他那脚应该会因为两股力量的冲撞而有点疼痛,但是没有。原来他是真的留着余地的,他没有想伤他。
我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真的缺电。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谢谢你了朝小姐。”
“不用叫我朝小姐,叫我朝慕就可以了。”
“其实我们教官人真的很好的,他很关心我们,你们两口子不要冷战了。”他带着劝说意味的跟我说。
“两,两口子?”我懵了,“你说我跟他是两口子?”
“难道不是吗?”他懵了。
“Oh,guy,are you kidding me”我一下拔高声音,不可思议地问。
“啥,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个大老粗,听不懂英文。”
我尴尬地笑笑。不过,如果他们都认为我和路礼是两口子的话,之后也就好办了。那就,误会着吧。
我再次看向他,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和解了。”
“哦哦,那就好。”他开心地说,“那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欢迎你常来!”
“欢迎你常来!”“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我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转过身,敢情那些个兵都在呢。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那路礼不早晚要知道我在这里瞎乱说呢吗。
算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能拿我怎么滴。
现在可以想想明天的计划了。
——
“Hi,babe,是我。”我殷勤地打着招呼。
“废话我知道是你,有屁快放。”兰溪不客气地说着。
“那个,明天呢,我给你打钱,你和时风去逍遥自在吧!”我极力讨好。
兰溪油腻的“呵”了一声,“我就知道,从碰到那个路礼开始,鸽子是放不停了。”她佯装愠怒。
“哎呀不是因为他!”
“无关?”
“那有关是有关,”我心虚地说,“有关还犯法吗!”
“朝慕!”
“行行行,我明天还是要去军营一下,你能体谅的对吧!”只要好说话,我分分钟能小娇妻。
“这次你自己和时风说,之前我俩出去他就一直在碎碎念了,烦死我了,烦的我让他请我吃了好几个冰激凌球。”兰溪抱怨道。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想了想,给时风发了条语音微信,告诉他明天我的“爽约”。
他立马也回了一条语音,我拿着手机伸直手臂,确保它离我最远距离,然后按开,“朝慕你个没良心的,回来才三天就放了我们两次鸽子,你鸽王吗!”
“哎呀,我也是爷命难违嘛,你懂的你懂的。”我放软了语气。
时风听了这条信息之后,皱了皱眉,心里十分不爽,总感觉,朝慕被另一个男的抢走了,一个小圈子里的人,突然少了一个不一起活动,总会或多或少感到抵触。
他没再回了。
我把这看作是时风的妥协,也就没有再发送了。我转身看了看训练场,想着,明天编个什么理由呢?
——
路礼看了看手臂上的纱布,眼神越发的深邃。
待付冀走开了,朝阳朝路礼打了一个响指,“想什么呢?”
路礼看了他一眼:“我去训练了。”
“小慕,你是接受了?”朝阳起身追问。
路礼没有转过身,“再说了,你知道我不想。”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身边明明没有女人,小慕的确是你的最好选择无疑,你还能有什么选择?”朝阳感到不解,“做兄弟的有什么不能够说。”
“她太任性了。”路礼的声音接上,“就光凭着一点,…算了,走了。”
瞎说,明明眼神骗不了人,嘴上说不行,心里肯定有感觉。
——
向兰溪确认过她暂时不会来这儿,我就先把行李搬了过来。
北欧式的设计风格,从一楼直接能看到二楼的全部格局。厅里的大落地窗俯瞰着市中心的风貌。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了,夜生活渐渐开始。我看了看窗外的眼花缭乱的霓虹灯,边思考着:送点什么东西过去好呢?
夏天,热,解暑,绿豆汤!
对!就绿豆汤!
我立即上网去搜绿豆汤的教程,再去附近的超级市场采购了一下。只能做一人份的,那就只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做好的绿豆汤和叫好的二十人份绿豆汤外卖,打着车往军营赶。二十人份,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一下车我就后悔了,拎着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跌跌碰碰地才走到军营门口,又被门口的军人拦住:“去哪儿的?找谁?”
“大哥,我找路礼,你知道吧!”我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昨天是有理由和朝阳一起进来的,自然是方便得很。但是今天…
他低头翻了翻桌上的访客预约来访记录册,抬起头:“对不起,我这里记录路上校今天没有来访的客人,我不能放你进去。”
看来这个人还挺难搞定的,那就,撒个娇?“哎呀大哥我没有和他说吗,想给他一个惊喜,你就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吧!”我露出哀求的眼神。
“对不起小姐,这里是军营,有规矩的,恕我不能给你进去。”他的态度斩钉截铁。
怎么这些个人都一个样。我心里想着。拿出手机,突然间想起来我没有路礼的电话,也总不能去问这个门卫吧。
就在我没有办法的时候,一声“朝慕”把我从苦恼中解救了出来。
“付冀!”我看到了希望,“你怎么在这儿?”
付冀笑了笑,挠了挠头说:“我正好去送一个文件。”看着我发光的眼神,他已经能明白了,“我带你进去吧!”
“好好好!”再好不过了!我拿起脚边的几个袋子,“走吧走吧。”
突然觉得手上的重量一轻,“我来我来,不然到时候教官肯定要骂我了!”他露出了大白牙,和他多年晒过的显得黝黑的皮肤有着较明显的反差,却也平添了几分稚气。看得出来,他也就大概比我大个三四岁。
“哎?你现在是个什么军衔了?”走着走着也什么话题可聊,突来好奇就问一句。
“一等兵。”
“一等兵。”我若有所思地重复着他的话,“那你多大了?”
“23。”他毫不含糊地说。
虽然不怎么接触军事一类,但是有一个老上将爷爷,总归还是知道一些军衔高低的。那路礼27岁就是上校真的很厉害了。
“看来,路礼是有点本事。”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我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夸赞。
他也应和着我,“是啊,教官真的很厉害,听说他从13岁开始就跟着朝忠上将了。18岁帮助武警部队缉拿下当年臭名昭著的毒枭,军队里的人都对他很佩服。”我能听得出来他对路礼由衷的敬意。
我现在有点不敢相信昨天的他竟然敢顶撞路礼,不过也是,人嘛,谁没有做过两三件不能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20出头的男孩儿,冲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样聊这些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路礼所管的训练场,很远就看到了那个身影。和昨天一样的黑色T恤,迷彩裤,军靴,还有那块纱布,依旧在他的左手手臂上缠裹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边的眼睛,那么深邃,高挺的鼻梁为他打下的阴影也显得格外的英气。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呈跨列姿态,背挺得直直的,让人有种不可侵犯的意味。
本来想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吓他一下,没想到有个猪队友,先叫了一声“路教官!”。
我顿时心里就对付冀翻了个白眼。
我先感受到的是齐刷刷的目光投向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而后路礼缓缓的向右边看过来,见到是我,又习惯性地皱皱眉。
我虽然看不到他皱眉的样子,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我来了,他自然是不乐意的。那我可不能遂了他的愿,所以我来了。可在这样一些目光中,我还是感到了一些不自然。这个时候,笑,就对了。
所以,我就对他笑,还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挥挥手的动作。
我在众人的目光中向着他的方向走,站定,就听见他问了一句,“昨天是一声,那么今天呢,你的工作是什么?”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勾了一侧嘴角,不再是那样冷淡,反而是有种邪邪的感觉。他的语气显得格外的暧昧,在外人听来,就像是小女朋友想尽办法要来视察工作。我清楚地听到了旁边人议论的声音,“你看教官那个笑容,我从来没看到过。”“是啊是啊,平时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你们不懂,那小女朋友来了肯定是要温柔的呀。”“…”“…”
虽然他们的声音已经极力地压低,但是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能听见,那路礼也不例外。
我想要解释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他已经收回笑容,对着他们发话:“负重5公里,立刻,最后一个不许吃饭!”那样严肃的指令。转眼间,眼前一片空旷。
他这才又重新看向我,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那样冷静的一个字,顿时让我心里的某一块区域凉了半分,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想我来的。我转身想叫付冀,发现付冀早已没了人影,应该也去负重练习了,只能看到地上的我那几袋子东西。我看了看袋子,抬头看了看太阳,再看了看他额头山的汗,笑容变得越发的自然,“我这不是,看他们训练太辛苦了,给他们送点解暑的东西吗!”说罢,拿起地上的袋子,递到他手中,示意着,我没有说谎。
路礼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还是觉得奇怪,“你自己要来的?”
我心虚地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瞟了旁边一眼,特别不屑地说:“我自己要来?别搞笑了好吗,我还不是奉老爷子的命来的。”
路礼看着眼前这人没底气的却死要面子的样子,笑了一声,“但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