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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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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瑾王府里又多了一个人,当初修建王府的时候,润玉就没想过这里会住这么多人,空间全都留给了风景,原本也没多少闲着的房间。瑾王府虽然客房不多,住上几个人还是够用的,只是润玉根本就不想让彦佑住进来,让渊懿住在府里就因为对他身份存疑,加之他点名让邝露保护,润玉不放心才强邀了他来,如今这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个什么国师,谁知道到底是干嘛来的。虽然润玉言语间婉言谢绝了彦佑要住进来的要求,可是彦佑故意听不懂,硬是厚脸皮的留了下来。
荀雪生辰这天,她和润玉一早去了云泽殿给离妃请安,一年中,国主必定会来一次云泽殿的日子,便是荀雪生辰这日。
国主来到云泽殿,无非就是走个形式,公主生辰例行赏赐,国主宠爱荀雪,除了赏赐荀雪一些金银玉器外,知道荀雪喜欢新奇的东西,特命工匠打造了一些别致的小玩意送她,同时也赏赐了离妃,只是看离妃的眼神冰冷了些,全然没有了当初恩宠正盛之时的浓情蜜意。
润玉看着离妃盛装接驾的样子,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为了见这个人一面,哪怕离妃根本看不见,她仍是晨起便精心梳妆,细细打扮,若是离妃能够看见,看见这个是她所托一生的男人,看到这个男人在看着她时眼中的那种冰冷无感,想必也会伤心吧。
润玉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带着离妃离开这里,就去民间做个寻常人,好过让她活在这锦衣玉食的牢笼之中。
晚宴开始时,渊懿也受邀进了宫,邝露和彦佑一起跟在他身边。国主对渊懿寒暄了几句。
“不知太子殿下在瑾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渊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皇子当中的润玉,笑着说
“瑾王殿下的府上果然是个景致如画的地方,殿下对本宫照顾的也是极为周到。”
国主看着润玉多少有些欣慰,巨鹿国是邻国中势力最大的一国,能与之修好国主求之不得,润玉将这位巨鹿的太子照顾的如此满意,已是大功一件,当即便对润玉大加赞赏。渊懿也添油加醋的将润玉的书画称赞了一番,国主一喜又重赏了润玉。三日后的冬狩围猎也邀了渊懿同往。
润玉对赏赐和称赞都没什么感觉,恭恭敬敬的领了赏,润玉便坐回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喝酒。众人只当是瑾王当好了差事得了赏,却没发现,原本该当这差事的人正沉着脸坐在席间。
大皇子荀泽招呼身边的侍从耳语了几句,那侍从得了令便去到了润玉身边,附在润玉耳边说了些什么,润玉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跟着那个侍从出去了。
邝露在渊懿身边,正好看到了润玉离开,她看着润玉离开时的神情,似乎很是厌烦,按说荀雪生辰,他们兄妹敢情那么好,实在不应该是那副表情,便想跟了去看看,没成想刚要离开,荀雪却叫住了她。
“邝大人~”
邝露转身,见荀雪正看着他,脸上挂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邝露行了礼,说道
“还没祝贺公主生辰之喜。”说着,邝露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碧玉的花坠交到荀雪手中。
“愿公主能与这玉花一般,永远剔透无瑕。”
邝露实在不知该送些什么才好,那日听荀雪说了生辰之事,她便绞尽脑汁,虽也是女子,可是女子喜欢些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想着家中几位姐姐未出嫁时颇爱玩这些东西,便寻了个成色好的送给了荀雪。
荀雪拿着那枚玉花,见邝露将它做成了一个手串上的花坠,虽不是她那日看中的金莲发簪,心里却也是欢喜的很。她小声的对邝露说:
“谢谢邝大人,这玉花我很喜欢。”荀雪说着,眼神却瞥向了别处,不敢看着邝露,她两手捏着衣角有些难为情的继续说道:
“我有句话想对邝大人说。”
“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尽管说。”邝露答的倒是爽快。
“我……喜欢你,不知邝大人可有心仪的女子?”
荀雪突然的表白让邝露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会有女子爱慕她。
“公主殿下……这……”邝露不知该如何回答。
“邝大人若是也喜欢我,那我便让父王赐婚。”荀雪说道,她贵为公主,自然觉得邝露会喜欢她。只是邝露的回答却让她大失所望了。
“能得公主殿下垂青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在下并无要娶妻的念头……而且……在下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公主殿下一番美意了,抱歉。”邝露说完,对着荀雪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这个时候还是避开为上。
荀雪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觉得委屈的很,贵为公主,告白居然还被拒绝了,这让她有点无法接受。
“哟~一个人站这干嘛呢?”渊懿从荀雪身后走过来,席间见荀雪拉着邝露出了大殿,本想跟来看看,却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见邝露离开,荀雪一个人站在这里,那娇小的背影,竟然让他觉得有些不忍心,不忍心留她自己在这难过伤神,当初他一个大男人被邝露拒绝时,心里也难免有点不痛快,何况现在被拒绝的是个女孩子。
渊懿以为荀雪一定会回头凶他几句。出乎意料的是,荀雪并没搭理他。渊懿绕到荀雪面前,却看见了她眼里含着泪的样子,荀雪见渊懿看见她掉泪,赶紧别过头去,用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没好气的对渊懿说
“你看什么!”
“我……我看今晚风大,怕你迷了眼,看来我来晚了一步,你已经眯眼了啊。”渊懿如此说,他不想说穿了让荀雪觉得难堪。
“要你管……”说着荀雪竟然又忍不住掉泪了。
“哎哎哎……眯眼而已啊,你这样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渊懿见她又掉泪了,紧张的看看周围,生怕别人瞧见一样。
荀雪却是收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喜欢了许久的人,竟然如此干脆的拒绝了自己,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渊懿本想伸手拍拍荀雪的肩膀,却不想荀雪直接把脸埋在了他胸前哭的更凶了,渊懿叹了口气,只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等她哭够了再说了。
片刻之后,渊懿感觉荀雪哭够了,便拍了拍她,说:
“公主殿下,可以了吧,我衣服都湿了啊。”
荀雪闻言,一把推开了他:“谁让你站这里的!”
渊懿看着荀雪哭的双眼通红,想着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笑了笑,将耳朵上的一枚琅琊耳饰取了下来,拉过荀雪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说:
“看在你今日生辰的份上,送你一个愿望,等你想好了,就拿这个找我,一定帮你实现。”
荀雪看着手里的耳饰,问“这是什么?犬牙?”
“犬牙?!……还给我吧。”渊懿一听犬牙二字,当即决定要回来,他伸出手等着荀雪把耳饰放回他手里,没想到荀雪把手掌一合。
“都送我了哪有要回去的!”
“还我……”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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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本想去看看润玉去了哪里,却没有找到他,等她回到宴席也没见润玉,渊懿也不知去哪了,彦佑正跟旁边给他斟酒的婢女眉来眼去。没过一会,渊懿便和荀雪一同回来了,一直到宴席结束,邝露也没见到润玉回来。
回到瑾王府,邝露见魏甄站在院子里,便上前问道
“瑾王殿下可回来了?”
魏甄撇着嘴点了点头,邝露得知润玉回来了便安心了,
“殿下回去休息了?”邝露问道。
魏甄还是不说话,我伸手向上指了指,邝露沿着魏甄指的方向看去,是王府的屋顶。
“殿下在屋顶?”邝露惊讶的问。她看向屋顶,这么高,若是不小心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魏甄小声的对渊懿和邝露说:
“殿下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待会,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各位早些歇着吧。”
待渊懿和彦佑都进了屋,邝露站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屋顶去看看,就听见润玉在屋顶叫了魏甄一声
“魏甄!”
“来了!”
魏甄拿着一个酒壶准备给润玉送到屋顶去,邝露走过去接了过来,“我去吧。”
“额,那好吧。”魏甄心想,每次润玉从宫里心情不好的回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若是邝露能劝劝他倒也好。
润玉躺在屋顶上,看着夜空中的星,脑中转来转去都是大皇子对着他说话的嘴脸。
宴席上,大皇子荀泽使人将润玉叫了出去,他气势汹汹的对着润玉说
“三弟怕是忘了当初的教训吧?”
润玉忍着心里的怒气,顺从的回话“不敢忘……”
“不敢忘?不敢忘你居然还抢功?!”荀泽说着,一脚踹在了润玉的身上,润玉忍着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释
“王兄,此事事出有因。”
“本王不管你什么因果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闲人!我保你母妃平安无事!若是再生事,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润玉听着荀泽的一字一句,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让他失去理智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神透出心中的杀意……
“殿下在这里想什么呢?”
润玉正想着这些,邝露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拉回来。他转过头,见邝露提着酒壶走过来。
“这么高你怎么上来了?”润玉问。
“上来给你送壶酒。”邝露说着,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她走到润玉身边坐了下来,把酒壶递到了润玉的手里,即便润玉没说,邝露也看得出他有心事,他离开宴席时的表情,是邝露从没见过的。
“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邝露问道
“……有,太多了。”润玉看着夜空说。
“如果殿下不嫌弃,可以说与我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忙?”邝露实在不愿看见润玉这幅伤神的样子。
“我想杀人……”润玉看着夜空,心想着,若是说与邝露听,该从何说起呢?最终,他决定说出此刻最想做的,杀人……
“为何想杀人?”邝露想不出,平时温润的人怎么会突然说想杀人,她想起那日观音山上,润玉突然动手杀了那么多人,究竟是因为什么。
润玉喝了一口酒,将云泽殿的那场大火告诉了邝露。
那一日是他的生辰,散了晚宴,国主带了荀雪去玩,他陪着离妃回到云泽殿,突然来了几个內侍,两个人进殿什么也不说便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另外两个人则是把离妃拉了过来,剩下的几个人则是用烛火点燃了殿中的帷幔。
润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堂堂的皇子要被內侍按在地上,他只看着离妃跪在那里哭求着那些人放开他,看着云泽殿的火越烧越大,在那些人的言语中,他听明白了,这一切只是因为宴席上,国主说了有意立他为储的话,王后便容不得他。王后要让离妃亲眼看着他死,也是对离妃得宠的抱负。
殿外的婢女发现起火,便开始呼喊,离妃想挣脱了那两个过来护着他,却也被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当他看到一个內侍从怀中掏出了匕首,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他终于明白,他的命,并不是那么尊贵,也是别人想杀便可以杀的。
离妃拼了命的挣脱,抱住了那个手里拿着匕首的內侍,他看见那个內侍在踩他母妃的手,摆脱不了便想用手里的匕首刺下去。
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让润玉清醒了过来,他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双手沾了血,那些內侍倒在地上都死了,他的手在抖,他看到晕倒在一边的离妃,火还在呼呼的烧。
后来,所有人都只知道云泽殿突然起火,烧死了几个內侍,是他把她母妃从火中拉了出来。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这手上不知有多少人的血。”润玉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看起来像是在微微的颤抖。
“我也不是个好儿子,母妃一辈子都只能留在皇宫里,除非她死了,否则她永远也出不来。”
“所以……你上次说,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为了保命,是因为这些?”邝露问,她听了润玉所说的,只觉得心里像是被谁捏住了一般难受。
润玉看着邝露,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告诉她,只是因为她问起了?因为从没有人问起过。也许所有人都知道他所谓的秘密,只是不说罢了。
“或许我该先杀了我自己。如此卑微的活着,甚是无趣……”
也许是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润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顿时觉得活得太累了。
邝露闻言一把拉住了润玉的手,她紧张的看着润玉,生怕润玉这句话是认真的:
“若是你死了,谁来护着离妃和荀雪?”
润玉听了先是一愣,转而淡淡的一笑,说道:“你说的也对,我活着不就是为了护着她们吗。”
这样一想,润玉又觉得受到委屈和羞辱也没什么,只要他母妃和妹妹好好的,一切都值得。润玉深吸了一口气,对邝露说道:
“今晚说的多了点,你也睡一觉忘了吧。”润玉说着想要起身,却发觉邝露仍然抓着他的手。邝露发觉也是赶忙松开,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
“恩,好,那殿下也一起下去吧,夜深了屋顶风凉。”她想起身把润玉拉起来,也许是润玉喝的多了些,屋顶本就倾斜,他刚刚站起来,脚下有些不稳,邝露见他有些摇晃就想去扶住他,结果被摔倒的润玉压在了下面,邝露觉得心脏乱跳,脸颊顿时火热。
润玉看着被他压在身下,近在咫尺的邝露,喃喃道:
“或许我也不是一个好哥哥……居然喜欢了妹妹的心上人……”
“殿,殿下?”邝露听了润玉的话惊讶的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邝露似乎都不会呼吸了。
“说过很多次了,叫我名字。”润玉淡淡的说。
“…润玉”
邝露的叫他名字的声音好像一个魔咒一般,几乎要击溃他所有的理智,他的唇慢慢的靠近邝露。
邝露被润玉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只觉得润玉的嘴唇几乎快要碰到她了,润玉身上淡淡的酒味似乎也灌醉了她一般,邝露完全可以一拳打翻他或是抬腿踢开他,可她竟然忘了如何反抗,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