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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当朝局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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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祁的事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宋文之的心头,拔不出,也不忍拔出。
如今听闻母亲要为小妹操办婚事时,宋文之自然是小心提防:“祖母,母亲可说想将萱姐儿许给哪户人家?”
“永平陈家,娶妻的是府中的嫡长子,听闻现正在顺天府中做事。”老夫人如实说给了孙儿听,毕竟自己也不清楚如今的朝堂局势,想必也只有孙儿能拿得下主意了。
宋文之食指敲桌,在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有关这永平陈家的消息。看着认真想事的孙子,老夫人也不便打扰,自顾自的品着甜茶。
永平陈家……
这永平陈家宋文之并不熟悉,却也隐约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听吏部尚书陈势安提起过,许是一门远亲。
门第高低想必不会悬殊太大,毕竟小妹有自己的照拂,还有兄长宋文祁的嘱托,母亲定不敢随意在其亲事上动手脚,只是不知此人品性如何,待人是否温厚,最重要的便是小妹自己的心意,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其中,宋文之便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在离京之前将此事了解清楚。
想到离京一事,宋文之不免头疼起来,离京赈灾的随行名单、户部拨款尚未明了,所以这离京的日子也未可知,但见灾情紧急以及穆亲王难得严肃的模样,想必旨意不会拖太久,如此看来小妹的事便更紧急了些。
思及此,宋文之便将赈灾一事与老夫人说明,再三安慰其定会平安归来,又告了一句会在自己离京之前把关小妹亲事后,便匆匆离开了佛堂。
离开佛堂后,宋文之又来到了文馨院探望小妹,却被告知宋小妹今日一早便同顾家嫡二小姐出门了,尚不知归家时间。
故此,宋文之只好回到清棠院,待宋小妹回来再与之商较。
期间,宋文之来到书房,想要翻阅些有关旱涝的赈灾书籍或是邸报,毕竟自己入仕尚不足五年,从未有过与之相关的经历,本就被穆亲王批评了一番,若是再不下些功夫,怕是途中少不了唠叨了。
近两个时辰,宋文之都呆在书房中,先是详阅前朝梁实先生的《旱涝纪》,又查看了工部撰写的《治涝节略》,偶尔觉得眼睛干涩,便抬眸观一观窗外的紫竹,唤来丫鬟煮一壶清茶,复又重新回到案桌。
此类书籍虽成体系,却不够详实,不比朝廷发放的邸报,故而宋文之在翻阅完这两本书籍后,特意命人找来近五十年内的洪涝邸报,一一阅读,从中摘选总结,这一忙,竟已然到了酉时。
此前,丫鬟早已催过饭食,却因为宋文之的投入而作罢了。
“弘熙十六年,湖广府等多地受涝灾冲击,穆王爷亲率人马前往赈灾,携五十万两赈灾白银,与户部尚书陆允追、湖广总督陈广渠重建灾区,修缮扬庭坝,在距扬庭坝十公里、二十公里以及二十五公里处分别设置分流渠……”
这是弘熙十六年九月自湖广府传回的捷报,与此一起抵达京城的还有那份表彰穆王的万民书。
宋文之反复阅读此份邸报,细细读了三遍才肯放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穆亲王此人确实有些本事,武能战,文能治,单论其对于建设分流渠这样的前瞻性眼光,便是许多人难以比肩的。
平日里宋文之面对的穆亲王,傲慢无礼,不通文儒,但是细想,一个平定契丹治乱、善赈灾兴水利的人,又怎可能是一个胸无点墨的人,不过是专实政,不屑党政罢了。
如此一想,宋文之心中难免有些堵塞,入仕初始,自己何尝不想做一个立志实政、立足百姓好官呢可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个不知天高、运道不错的公子哥罢了。
这五年间,朝中基本分为以左相和右相为首的两个党派,左相祝正廉兴孔孟之道,提倡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先民安后国泰;右相顾和璩兴酷吏法治,先充盈国库,后治国安邦。
五年致仕,宋文之从不结党营私,仅听从天子旨意,顺应中枢调令。虽如此,其心中还是更偏向与左相祝正廉的想法,然而在这陪伴帝王的五年,宋文之清楚的知道孝康帝的想法。
自孝康帝继位起,穆亲王便在朝堂上挟制了其五年。为了抵抗穆亲王的一言堂,孝康帝的姨丈,也就是右相顾和璩,自然而然的提出了兴酷法的改革,于顾党一派而言,左相祝正廉是穆亲王洛司羡的舅舅,其提出的轻徭薄赋自然是有利于穆亲王的,虽然穆亲王近几年在政事上并不急于表现出掌控之意,但国库不丰盈便无法在政治上大刀阔斧的革新,便无法解除穆亲王的挟制,这一点是顾党所坚持的。
宋文之清楚的知道如今的政局,却无力改变,且如今天灾一事,自己也无暇多想。
待回过神来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宋文之不免觉得有些饿了,命丫鬟传了晚膳,准备用过之后再细细研究。
正在用膳之际,文馨院的一个大丫鬟前来通报,说宋小妹刚刚回府,若是宋文之有何吩咐,便待其用完膳后前来一聚。
宋文之已然吃饱,便让人撤了膳食,命此人唤了宋小妹到书房一趟。
宋文萱被带到了清棠院的书房,探头发现二哥不在,便遣退了下人,蹑手蹑脚的来到案桌前,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邸报,并不感兴趣,转而伸手拿走了一旁的胭脂糕。
她不是第一次来宋文之的书房了,不过每次来这里几乎都是被训,大哥也不替她说话,故而在这里,她还是很拘谨的,若非饿得紧,这盘糕点再借她两个胆,她也是不敢碰的,若是让二哥知道了,只怕又免不了一通训斥。
然而,老天偏是喜欢捉弄人,越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正在宋文萱吃的正香时,身后传来了宋文之的声音:“你这是在外饿狠了,怎吃得这般捉急。”
说完,宋文萱还应景的咳嗽了两声,算是对宋文之的回应。
宋文之嫌弃的看了一眼宋文萱,转过身说道:“绿枝,你去取一壶清茶,再拿一盘枣糕过来。”
“是。”绿枝是宋文之的贴身丫鬟,陪在宋文之身边已有七年,现今已二十有一,本应到了嫁出去的年纪,若非其自愿留下来侍奉,恐怕早就嫁给了管家的大儿子,如今耽误许久,到时让下面不少人笑话。
当然,宋文之不清楚绿枝的心事,也从不理会后宅的腌臜事,自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妥,可是宋文萱性子跳脱,对于这些事一直兴致昂扬,见宋文之没有要责备自己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开始捋老虎须了:“二哥,这绿枝姑娘怎还在你房里头侍奉,你怎也不为人家姑娘找一个好人家。”
宋文之好礼,不爱议论这些,便敷衍道:“姑娘家的亲事何须我来商定,母亲那边自会安排,况且绿枝无意,那边不用强求。”
许是看着今日的二哥好说话,宋文萱不免有些不知轻重了,本着一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大胆的替绿枝做着媒:“二哥何出此言,绿枝姑娘心悦你,你只要点头,她做个姨娘还是可以的。”
说完,宋文萱便觉得有些不妥,先不说她自己这玩世不恭的态度,光是宋文之阴沉的脸色便够吓人的,当下便道了歉,声称是自己胡言了,若非是绿枝的回归,恐怕一顿竹篾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