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唯一的你》ayuaa

11、第 11 章

　　秦苜透过车窗，看到对方一只胳膊撑在车门上，闭着眼睛，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等了这么久估计是等累了吧，没有再多想，就将自己的头发捋到耳后，抬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秦苜没有错过他被吵醒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匆匆对视，只觉得他的眼眸深邃锐利，冰冷如寒冬，没有一丝情感。
　　得了应允，上了车，秦苜这才悄悄打量了他一番，脑海中浮现的只有“精英”二字。
　　熨烫平整的西装，考究的领带，一丝不苟的发丝，与她印象中的职场精英形象不谋而合。
　　“你好。我叫秦苜。”秦苜没敢多看，回头望向前方，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江逸。”旁边的人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随即将一张名片递到她跟前。
　　秦苜木愣地接过名片，看了看，黑色的名片上印着吴宝国律师事务所 江逸。
　　两个字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交流。
　　还是江逸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上凝固的气氛。
　　“接到人了。”
　　“嗯。”
　　“好。”
　　“放心。”
　　挂了电话，江逸就开口道：“上星期接了一个案子，没有时间。”
　　语气依旧疏离冷漠，但好歹是说话了，秦苜也没挂着脸，礼貌微笑：“嗯。”
　　“24，大四？”
　　秦苜立马反应过来：“复读了。”
　　“原因？”
　　“啊？”秦苜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复读原因。”对方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车祸受伤。”
　　“抱歉，我习惯问清楚。”
　　“没关系。”秦苜反问，“江先生条件不差，为什么没有交女朋友？”
　　这样的业界精英，长得也还不错，怎么着也不用落魄到要相亲的地步。
　　“刚分手。”
　　江逸倒是直言不讳，反倒是秦苜自己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母亲很喜欢你。”在秦苜酝酿着要不要问他刚分手为什么折磨急着相亲的时候，江逸开口了。
　　“你妈妈见过我？”
　　她怎么不知道，细想着爸爸的哪个她见过的朋友家里有这么大号的儿子。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可以尽快结婚。”
　　秦苜彻底被他吓到了，他们才讲过几句话，就决定结婚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江逸没有隐瞒：“你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江先生为什么和前女友分手。”秦苜不得不承认，除了性格方面，江逸确实也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江逸没有立马回答，秦苜却发现他握方向盘的手指渐紧，然后才听到他冰冷的声音：“不合适。”
　　看他这反应分明是没有放下，秦苜也松懈了不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多了解了解，结婚太早了。”
　　“我工作忙。”
　　“我上课也忙呀。江先生，结婚是大事，万一婚后发现咱俩也不合适，离婚太麻烦了。”
　　“你真那样跟他说的。”一回画室，秦苜就把过程跟万潇潇交代了一遍，万潇潇猛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亏你把持得住，不然多给民政局添麻烦。那后来呢？”
　　“就一起吃了个饭，聊了聊工作。”
　　“这么说还有机会？”
　　“是呀。”
　　“苜苜，祝你早日带着无脸男走出情伤，迈入婚姻的殿堂。”
　　“我觉得还是等你和鹏哥进入婚姻的殿堂会快一些。”
　　万潇潇笑容一僵：“别提他了，我们差不多到头了。”
　　“什么情况？”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她这才出去吃了个饭就发生什么了？
　　“还不是生活那些事。”
　　吴志鹏想要独立出去自己开间小画室然后安定下来，而万潇潇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过早被婚姻束缚住，两人对这件事已经争论已久，一直没有个结果。
　　今天中午两人再次大吵了一架，万潇潇提出了分手，但吴志鹏不肯，所以就这样僵持着。
　　第三次约会后江逸就把秦苜带回家见家长了，秦苜也终于见到传说中很喜欢她的江妈妈。
　　江家是高知家庭，江爸爸是法官，江妈妈是大学教授，然后两人又培养了个律师儿子江逸。
　　为了配合这么有文化的一家子，见家长当天她还特地挽起了头发，穿上香奶奶的经典蕾丝小黑裙，显得很知性的模样。
　　江逸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老气。”
　　秦苜瞪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
　　直到进门前，她才挽上江逸的手，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依偎在他身旁。
　　江妈妈果然很喜欢她，秦苜一进门，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江爸爸站在江妈妈身旁，嘴角微勾，笑得十分勉强。
　　“江逸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提出来，叔叔阿姨都会帮你督促他改过。”
　　江妈妈拉着秦苜的手半天都没有松开，好像一松开秦苜就会跑了似的。
　　秦苜看向了江逸，给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帮忙解围，哪知他视而不见，秦苜索性就开启添油加醋打小报告模式：“阿姨，江逸哪哪都好，就是太严肃了，整天绷着张脸，出去吃饭还老想着工作。”
　　江妈妈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立马秒变教导主任，对江逸说道：“吃饭就吃饭，想什么工作，再有下次，律师楼也别去了。”
　　秦苜真没想到江妈妈会当场变脸，江爸爸也立马耷拉下嘴角，倒是江逸，就算被骂脸上的表情依旧稳如泰山，不带一丝变化，秦苜赶忙补救道：“阿姨，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的，我只是担心他工作压力太大了，都不能好好休息。”
　　秦苜不禁怀疑江妈妈是学川剧变脸的，一秒又堆起了笑容：“你不用心疼他，他这性子就是随他父亲，天生不爱笑，不是因为压力大。”
　　秦苜听了这话，亲妈，忍不住心疼江逸两秒钟，又偷瞄了眼江爸爸。方才她进门就觉得江爸爸的笑容十分怪异，此时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才发现他的脸上看不到笑纹的痕迹，果然笑容对这对父子的日常生活来说是不存在。
　　“江逸，给小苜笑一个。”
　　江爸爸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句，秦苜当场愣住，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清楚地看见江逸嘴角微微抽动着，半天都没能扯出一个笑容来，刚想打圆场过去，一扭头就见江妈妈越皱越紧的眉头。
　　当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手直接戳到江逸的嘴角，硬是把他的嘴角往上提了几分：“他笑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还是江逸拉下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膝盖上打破了僵局：“我会改。”
　　江妈妈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小苜，关于结婚，你有什么想法？”
　　“江逸，户口本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
　　“啊？”秦苜完全跟不上这个高知家庭的脑回路。
　　“小苜，如果你父母希望女儿留在身边，江逸也可以到上阳发展的。”江妈妈继续说道。
　　江逸握紧了秦苜的手，秦苜这才勉强找回灵魂，听明白江爸爸江妈妈的意思：“叔叔阿姨，其实，我和江逸上回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我们想等我毕业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和江逸也能互相多了解一点，再来考虑结婚的事。”
　　“这样啊。会不会太久了......”江妈妈的眉目染上一丝担忧，万一了解着了解着发现她儿子不好了怎么办，这到手的儿媳妇不就飞了。
　　“阿姨，我下学期就找学校实习，明年六月份就毕业了。”
　　“可......”
　　江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江爸爸打断了：“听孩子的。”
　　秦苜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江逸简直猪队友，被催婚居然也只是轻皱了眉头，半句拒绝的话都不会。
　　过了催婚这一关，江妈妈就开始跟秦苜拉近感情：“第一次见到你，你还在上初中，小小一个女孩，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秦苜尬笑，突然就觉得江妈妈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初中是绝对不能用小小来形容，而且她不记得见过江妈妈呀。
　　“都是缘分，当初你父亲委托了江逸的父亲，没想到现在你父亲又得把女儿托付给我们江逸了。”
　　委托？又是初中的事，秦苜绞尽脑汁，这才从记忆深处揪出那么几段回忆。
　　初中那会儿她爸爸被警察抓了，说是贿赂前市长，那几天她就跟天塌下来似的，也没有去上课，成天和妈妈四处奔走求人，爸爸要好的朋友都说没有办法，肯定得判刑。家里的亲戚恨不得跟他们撇清关系，连门都不给开。
　　最后还是她爸爸请的律师扭转了局面，不仅没有判刑，还当场无罪释放。事后，他们还请了律师一家吃了饭，当时秦苜的情绪并不好，心思都不在吃饭上，更加没有认清律师的样子。
　　如今江妈妈这样说，想必江爸爸就是当年那个律师吧。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但伴随着的，却是浓浓地愧歉之情。
　　她和江逸啊，一言难尽……
　　见完家长后，他们见面更勤了，江逸每天都会如例行公事般来画室接她。
　　秦苜和江逸的聊天记录从来没有什么其他内容，条条都是江逸来到画室门口，简单明了地发一句“出来”。秦苜也很自觉地没有回，而是直接走出画室上了他的车。
　　万潇潇知道她和江逸在一起后，还稍稍激动一下，在江逸过来时，假装路过去看看江逸的长相。认证过是个和秦苜很配的对象后，还感慨相亲居然也能相到这么好皮相的男人。
　　可是发现这对情侣之间无法言说的怪异气氛后，也就没了探究下去的欲望，外表是俊男靓女组合，可气场不合，终究是长远不了。
　　江逸知道她喜欢吃东西，所以每次约会的地点，都是在A市榜上有名的高级餐厅。
　　秦苜负责吃，江逸就负责买单。
　　经过江逸没有节制的喂养，秦苜成功胖了三斤。
　　这两人的约会模式被万潇潇知晓后，每每提及江逸，都会尊称他为养猪大户。
　　画室还有一大怪异现象就是校长林铭辉，林校长在秦苜“约会”回来后，都要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劝导一番，眼睛要擦亮，不要轻易就跟人家跑了，那男的看起来就是个斯文败类。
　　终于在某次“约会”过程中，林铭辉给她发了江逸斯文败类的“证据”。
　　是几张江逸和女人出入酒店的照片，很明显地偷拍角度。
　　秦苜抬眼看了对面的正在处理文件的男人，将照片递到他面前：“江逸，什么情况？”
　　江逸眼皮微抬，看不出什么表情：“客户，谈案子。”
　　“不过也正好，有理由分手了。”
　　他们俩本打算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再说两人不合适要分手，可江妈妈对秦苜很好，导致秦苜一直带着愧疚感，没敢随便和江逸分手。
　　“可以，不过麻烦你告诉那个偷拍者，跟踪他人，私拍他人私生活镜头，属于侵犯他人隐私权。”
　　“我学长也是怕我被你骗嘛。大律师就原谅他一次。”
　　秦苜没想到林铭辉为了跟她证明江逸不好，真的找人跟踪他，要不是知道林铭辉和王可月感情深厚，秦苜都要怀疑林铭辉暗恋她。
　　她和江逸分手分得这么痛快，纯粹是因为，江逸，男，爱好男。
　　江逸是同性恋的事被江爸爸江妈妈发现，江妈妈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以死相逼，让他和那个男生分手，然后和秦苜相亲。
　　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就跟秦苜说清楚了，秦苜知道的时候倒没有多大意外，只是对他试图骗婚的行为有些不耻。
　　江逸还给秦苜准备了一份协议，秦苜帮他演出戏，让他母亲相信他已经被掰直了，江逸愿意以后无条件为秦苜服务。
　　秦苜虽然没想摊上什么官司，但江逸的提议确实能安了江妈妈的心，也能安抚秦妈妈那颗着急嫁女儿的心，她除了多个“前男友”，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她就很愉快地和江逸上了同一艘船。
　　不过现在江逸被拍正好，不仅可以让江妈妈知道江逸会和女人开房了不弯了，秦苜也可以抽身出来，只不过江逸要背上劈腿出轨的名声了。
　　事情在11月的尾巴有了结果，秦苜“失恋”了。
　　吴志鹏从画室辞职搬了出去，万潇潇也回到了自己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
　　那日秦苜以为万潇潇会抱着她大哭一场，没想到这个没有“心肺”的姑娘，大半夜拉着她到ktv包房举着酒瓶唱了通宵。
　　在万潇潇把《难忘今宵》唱到第八遍时，秦苜忍不住阻止了她：“能换一首唱不？”
　　“不能。”万潇潇回了一句，固执地要把第八遍唱完，“青山在，人未老……”
　　秦苜无奈地坐在沙发里接受万潇潇的歌声摧残。
　　“小龙女的师傅说了，世间男人皆薄幸，我先前还觉得这说的就是屁话，吴志鹏他他妈永远不会背弃我，现在我信了，男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吴志鹏是，江逸也是。”万潇潇唱完了第八遍，突然低头说了这么一句，秦苜直接忽略后面那些话，回想着神雕的剧情，小龙女的师傅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苜苜，吴志鹏凭什么一声不吭就把我丢下了，江逸又凭什么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
　　“万潇潇，说你的事呢，别扯到我身上。”秦苜说，“还有，人家吴志鹏要带你走的，是你不肯。”
　　万潇潇没有接话，拿着酒喝了起来。
　　在万潇潇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之前，秦苜清楚地听到她笃定地问了她一句：“苜苜，你不喜欢江逸，你心里有其他人对不对。”
　　秦苜想都没想，摇了摇头：“没有。”
　　“我听过你喊什么成......你骗不了我的。”
　　秦苜一愣，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酒醒过后，万潇潇没有再提昨晚的事，秦苜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女孩又继续过上潇潇洒洒的单身狗日子。
　　a市在十二月的某天突然骤凉，一堆人猝不及防地病倒了，其中就包括秦苜。
　　画室的小崽子们开始备战联考，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又怕传染他们影响考试，轮到她上课时，就戴着口罩隔着教室的玻璃窗进行“班主任凝视”，好在学生们自知联考即将来临，都很乖地画着秦苜布置的任务，偶尔那么一两个试图捣蛋的，也被她一记白眼瞪回了椅子上。
　　万潇潇对她的教学方式极为佩服，也不知道那群小崽子是怎么回事，谁的话都听，偏偏就不听她的话，这让万潇潇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没有资格当老师。
　　“苜苜，咱们去医院打个吊瓶吧。”万潇潇蹙眉看着躺在床上病得脸色苍白的秦苜，着急得不行。
　　秦苜也不知怎的，前几天情况已经稳定了，还以为快好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突然严重起来，窝在被窝里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偏偏脑袋还疼得厉害。
　　“我想再躺躺。”
　　万潇潇探了探她的脑袋，摇摇头：“不成，头这么烫，回头脑袋烧坏了怎么办？我叫辉哥开车过来载你去医院。”
　　说着就拿起手机给林铭辉打了电话，说明了秦苜的情况。
　　没多久，林铭辉就赶来了画室宿舍，帮着万潇潇将秦苜从床上拉起，扶下楼。
　　“潇潇，我带苜苜去就好，画室这会儿只有行远和章旻在，你去帮忙看着吧。”
　　林铭辉将秦苜放在车上就对万潇潇说道。
　　万潇潇看着车上脸色苍白的秦苜，有些为难：“可是......”
　　“别可是，苜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林铭辉关上车门，走回了驾驶座，丝毫不给万潇潇拒绝的机会。
　　万潇潇望着林铭辉的车扬长而去，忧心忡忡地走回了画室。
　　“辉哥，你待会把我在医院放下就好。”秦苜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林铭辉说：“我要是不把你安安全全地再送回宿舍，不光万潇潇饶不了我，某人更饶不了我。”
　　“你这个老婆奴。”
　　林铭辉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秦苜不再拒绝，以她现在的状态，她确实也不确定下了车是否能安安稳稳地走到医院挂号看病。
　　在这个流感高峰期，医院的人多得可怕，大厅里随处可见挂着吊瓶的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小孩。
　　医院的嘈杂声吵得她的脑袋嗡嗡直响，浑身又酸又痛，秦苜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苜苜，要不......”
　　林铭辉刚想说换家医院，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边的人“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苜苜，苜苜......”
　　秦苜脑袋跟浆糊般只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之后就连那一点声音也湮没在混沌中，什么也听不到了。
　　再醒来，秦苜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外面天色已经发暗，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床脚处的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她一个昏睡中的病人不看电视，也不知道是放给谁看的。
　　全身已经没有了酸痛感，只是四肢仍觉得使不上力，后脑勺有一处还隐隐作痛着。
　　想要抬起手去揉一揉，却发现手背上还插着针，微微扬起脑袋，看着那一滴接一滴缓慢地向下流动的吊瓶，有些艰难地抬起另一手轻轻揉了揉后脑勺的痛点，原来是肿了个包。又想起自己昏倒前摔的，估计就是那会敲到地板的吧。
　　秦苜无奈地叹了口气，艰难地坐了起来，找到床头的呼叫器正要摁下去，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秦苜一愣，扭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小护士端着一个医用铁盘走了进来。
　　当然，还有她身后穿得跟花孔雀似的让人不容忽视的男人。
　　秦苜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他是以前跟顾城很要好的学长，纪昀继，这么多年了，这人一如既往的骚包。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小姐醒啦，感觉怎么样？有好些吗？”
　　小护士一看见她醒了就扬起笑脸连问道。
　　秦苜微微一怔，从纪昀继身上抽回神来，假意没有见到来人了，对着小护士礼貌地回以微笑，点点头：“好多了。”
　　小护士将铁盘放在桌子上，从铁盘里拿起新的吊瓶，熟练地替换掉挂在竿子上的旧瓶，然后又取出体温计，甩了甩，放进她耳边量了一下，然后取出一看，说：“37度6，烧退得差不多了。”
　　秦苜闻言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先吊完这瓶再观察观察，至少明天才能出院。”小护士收拾着铁盒耐心地解释道。
　　秦苜乖乖地点了点头，直到小护士离开，秦苜才发现纪昀继很自来熟地坐在了病床边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墙上的电视。
　　“这位先生，这是我的病房，能否请你离开。”秦苜调整好状态，举起心中的小炮台对准了纪昀继。
　　纪昀继睨了她一眼，讽刺一笑：“秦小姐，演技不错，有没有兴趣签到我公司。”
　　纪昀继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眼底的诧异，他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忘，什么车祸，什么失忆，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骗骗其他人就够了，他没想到顾城演戏这么多年居然也能被她骗过去。
　　对她和顾城的事，纪昀继只知道个大概，他以为顾城找到她，两个人就该大团圆结局了，没想到她居然三番两次拒绝了顾城，还什么再也不见，搞得顾城这两个多月都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昨天在片场听说她病倒的消息，衣服都没换就一路飙车到机场，结果出了车祸，撞伤了腿还非要来看她，佳意阻止不了只能请他出马。
　　临出发前，顾城又再三叮嘱他，不要让秦苜知道是他让他来的。
　　纪昀继找到她的病房时，秦苜还在昏迷中，她的朋友盯了他半天，问他是不是叫什么成，纪昀继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点头认了新名字。
　　哪里知道对方看见他整双眼睛都亮了，又啧啧打量了他一番，最后郑重其事地告诉他秦苜这些年可多人追了，再不好好珍惜，她早晚得跟别人走了。说完就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跑了。
　　他也不客气，看了眼床上那个“很多人追”的女孩暗暗感叹了一下，果然是今非昔比。
　　然后开了电视就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若不是顾城来了电话，他真想一直坐下去，看看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先生？你在说什么？”秦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纪昀继眼神微动，心里早就想骂娘了，没有接她的戏，而是开了另一场戏，道：“顾城为了你命都不要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我没有心思搁着跟你演戏。”
　　秦苜一顿，心里暗暗抽痛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他知道顾城生死未卜，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在这跟她瞎扯话：“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自己现在都顾不好，一个陌生人如何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陌生人？三胖啊三胖，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顾城跑了a市这么多趟都没有把你的心捂热。”纪昀继咬牙切齿地说着，举起手机，“我就该把你这句话录下来，好让他死了那条心。”
　　秦苜不作答，挪着身子想要躺下，忽然喉咙一痒，开始咳了起来，安静的病房里瞬间充斥着她的咳嗽声，她裹紧被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怎样也停不下来。
　　纪昀继虽然是气极了，可想起方才电话里顾城的千叮咛万嘱咐，又看见床上的人脸都咳红了。蹲下身端起热水瓶倒了杯热水黑着脸将热水递到她面前。
　　秦苜半天没有接过水，纪昀继的脸更臭了，将水重重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甩门离去。
　　秦苜不是不想领他的情，而是实在咳得又急又难受，半点接水的缝隙都没有。
　　片刻，秦苜才缓过来一点，刚刚的小护士就着急地推门进来，听到她的咳嗽声，感觉将她扶坐起来，顺了顺气，然后掏出了一包药，连同水一道递给她：“这是止咳的药粉，吃了应该会好一些。”
　　秦苜听话地将药粉倒进嘴里，就着水喝下去。
　　喝完药后嗓子舒服了不少，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咳嗽声，小护士又给她倒了杯水：“秦小姐，你今晚还在观察期，身边最好有个人看着。”
　　“嗯。”
　　秦苜思索了一番，她要好的那几个，万潇潇此时应该还在上课，三个舍友一个怀孕的不说，王可月的工作室并不在a市，总不能叫她连夜赶过来吧，陈晨晨又工作忙，整天连手机聊天都很少看见她出现。
　　想想秦苜觉得自己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我先出去了，秦小姐有事在摁铃。”
　　“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