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脉金

4、等那小孩子跟着魏勋进了屋，曼杏才转身离开，只是仍

　　杨姨说：“来人，将他们的衣服赶紧脱下来，这些衣服都湿透了，不能再穿在身上。”
　　两个女孩赶紧缩回后面，纠结的互相推搡着，实在不好意思给几个大男人脱衣服。
　　杨姨看出来几个女孩不好意思，杨姨着急的来回踱步，最终冷下了脸，道：“………这里离村里远，屋里就咱们几个人，羞啥？现在就把他们的衣服给我脱了…….”
　　曼杏心里更是着急，一步跨到床上，一把掀开被子，双手蹭蹭的解开扣子。
　　“帮把手，帮我取些热水，我们不能看着他冻死啊！”
　　面前这个人冻伤的情况很严重，她前世是医科大学的大学生，虽然大四那年辍了学，但是对于处理应急的病人，她自是了然于胸，此时也顾不得不得别人会不会觉得奇怪，自己
　　再说，男人和女人在她眼里没什么区别。第一反应，曼杏迅速的脱下魏勋的衣服，解不开的就剪开。脑海中迅速回忆起有哪些急救和复温的措施，如果时间长了，严重可能会导致组织坏死。
　　那些女孩子，也终于被曼杏说动，磨开面子上了炕。
　　“真是好姑娘。”杨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等把人差不多拔干净了，她才抽出空，抬头扫了一眼，曼杏动作僵了僵。才发现被自己骑在身下的正是那个魏勋，而那个魏勋的呼吸声，似乎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一急一缓似乎吹在心上，不知怎地，咚的一声，曼杏浑身像被火烧了一样。
　　看着她一张脸，从雪白烧成了一片火红，身边的人伸手捣了她一下
　　“曼杏，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
　　她低下头，用两只手指按压了一下魏勋的四肢，才发现已经十分僵硬。她说：“搬动他们的时候，小心些，他们大概是冻久了，身体已经僵直，肌肉很脆弱。”
　　……….
　　这个魏勋在雪夜里引开野狼，是发现窗外的火光才将他救了回来。
　　据说，是为了抢修路线，他们一路向北，不停的往前走，不巧遇上狼群，只能耗在电线杆子上。只是冬天里，严寒暴雪，群狼也饿的精瘦，寂静无声的游走在附近打转。熬了三四个小时，大家都受不住风寒，登在线杆子上的腿直打晃。魏勋察觉情势不对，才点燃了火棒，饿狼四下退散，不想，余下的饿狼迟迟不肯褪去。带着火把将狼群引开后。村里的人被火光吸引，一瞧好几头狼围着个人，这才找到了他们。
　　昏迷的他意外的安静，相对于他的沉稳和胆量，魏勋看着还相当年轻，但相比她之前见过的其他知青，他更像一个完全成年的男子。他五官硬朗，肩膀宽阔，四肢健壮，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凌冽。只是此刻他气息不稳的躺在那里，才稍稍缓和了这难以接近的
　　……….
　　屋里火炕已经烧得火热，房间里愈加暖和起来。
　　等将男人的衣服全部褪去，炕已经烧得很热，她们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杨姨进来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看着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细白的脸盘，人看着弱不禁风，到时一个临危不乱的姑娘。
　　“情况怎么样？”杨姨问道
　　曼杏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嗯…..体温是回来了，只是一直昏迷着，有阿匹斯林吗？不不，就是平时村里发烧有炎症都吃什么药。”
　　“村里头疼脑热的就请张婶扎一针。阿匹斯林，西药吧！那要跑到县里买，也不一定买上。”
　　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女人，是村里的大夫。 “张婶？那能请她过来一趟吗？”
　　杨姨望了眼窗外的大雪，摇了摇头，道：“她不在村里住，等雪停了，才能出去找她。”
　　曼杏叹了口气，村里“缺医少药”的现象不少，农村生病发烧可是会要人命的。…….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暗自祈祷今晚能平安度过。
　　她又拿着棉布，粘上热水，顺着男人的肌肉，用手掌按压，先轻后重。
　　摸了摸男人的头，已经有些烫手。她察觉到，动作弄醒了他，俯下身静静的望去，看来还有意识，应该没什么大碍。
　　“杨姨，我记得咱们队里常年备的都有治疗的草药吧。”
　　“有，我给你拿过来。”杨姨说。
　　“还有纱布。”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没降温。
　　灯光照在魏勋的脸上，落下眼窝里深深的阴影，上面是一双浓密的剑眉，可能是发烧的原因，面色惨白。脸颊也留着紫红色的血块，看着着实可怜，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曼杏缓了缓动作，尽量不弄到溃烂的地方，身体倾斜，越过他的胸膛，抬起另一只手臂，转身准备挖出药膏时，身下的魏勋身体突然紧绷，毫无征兆的睁开眼，一把拉过她的手臂。
　　整个人突然逼近过来，她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魏勋喘着粗气，道：“你是谁！”
　　他瞪大了眼睛，只是声音沙哑而无力。
　　她愣了一下。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手握着自己手臂皮肤时那灼热的体温。
　　和第一次见他时那双冰冷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此时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紧紧的盯着他，目光幽暗，黑的如同黑夜里无尽的深渊。
　　她的心脏一瞬间的暂停，本能的想甩开他的手。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魏勋的身体一软，又昏睡过去。
　　等到冻疮膏送到屋里，魏勋已经再次昏睡过去。
　　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在疮面，涂抹草药，包上纱布，然后轻轻地放回被褥里。
　　屋里面，过来看望的人渐渐散去，她坐在床边的小木墩上，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直至傍晚，曼杏就一个默默的守在床边，也许是在自己的小诊所里养成的习惯，因为没钱再雇别人，自己一个人又是医生又是护士，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已经到了深夜，屋外又飘起了洋洋大雪。
　　目光从窗外转移到床上，屋里的油灯发着微弱的光，飘动的光芒照在男人身上，她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果不其然，魏勋半夜又发起烧来。
　　他惨白着脸，眉头紧皱，两只手攥成拳头，嘟囔着“冷，好冷。”
　　她连忙跑过去，使劲掰开男人的手，上面的冻疮因为用力过猛，裂开了，渗出了血。她又生气又着急，喊道：“手松开啊。”
　　“我不回去，不回去…….妈，你，你等我。”他的声音一会儿强硬的要拼命，一会儿又温柔的如稚子。她有些想笑，有人发烧烧的的人格分裂。看来无论再凶悍的人，都会有软弱的一面。
　　拿出提前备好的酒和棉花团，仔细的擦拭男人的额头，胸口，手心……
　　等到他的体温下降后，曼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杨姨也闻声赶来，杨姨往床上看了一眼，放心的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小年龄懂这么多，这小子的命，可算是你给救回来的”
　　“曼杏。”曼杏一摆手，笑道：“我就是帮忙照看他，一下午都是你们忙里忙外。”
　　“这看人救病，你可懂些吧。”
　　“学过些洋医。”
　　“我就说嘛，一看你就不简单。”
　　杨姨上下打量着曼杏，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想到，荣辱不惊，是个好姑娘。
　　第二天，曼杏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的魏勋已经坐起来了，只是胳膊上身上绑的都是绷带，动作缓慢的找他昨天被拔下来的衣服。掀被子时，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魏勋才僵硬的停了下来，稍微缓一缓。
　　来到这个世界后，曼杏晚上睡得总是不太好，即使白天再怎么累，总是很难入睡，即使入睡也很容易被惊醒，早上起床就有些神经衰弱。被魏勋的动静弄醒后，她迷迷糊糊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肩膀，脱口而出，“你现在还不能动哦。”
　　魏勋扭过头，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然后扭过头，似是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将衬衫穿上，背对着她说道：“没事。”
　　既然他硬要起来，曼杏也不会强迫他继续躺在哪里，谁的身体谁清楚。她也守了一晚，还是身体年轻，只是身体有些困乏罢了，她也想先出去洗把脸，“我去把杨姨喊进来。”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曼杏默然了一会儿道，“好。”又看了魏勋一眼，就出去了。
　　刚出门，外面的太阳直晃眼，一下子觉得眼晕。还没站稳，一个团人影撞上她。那孩子和她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对看了一下。
　　还没等曼杏反应过来，那孩子已经凑到她身边，像小狗一般嗅来嗅去，笑嘻嘻的说：“姐姐，身上有糖的味道，甜滋滋的，是不是背着明雪给魏勋哥哥送糖了。”说着就要伸手自己找。那小孩的模样又乖巧又顽皮。
　　还没等碰上她。她连忙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明雪，你干嘛呐，平时我教你的东西呢？”说话的正是刚刚还躺在屋里的魏勋。
　　“嗯，魏勋哥哥叫我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拿，不能靠别人。”那孩子绷着黑黄的脸一脸正经的样子，正是平日里魏勋说教的语气。“而且，这个姐姐真的很甜啊。”说着又舔了舔嘴巴。黑幽幽直直的盯着曼杏。
　　看着明雪蠢蠢欲动，这下曼杏忍不住和那孩子一起向魏勋看去，魏勋站在屋里，披了件大军衣，皱着眉头看着明雪，沉声道，“那我是不是还叫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说这话的时候，还随意的飘了她一眼，大概她就是那个别人。
　　那小孩子，点了点头，不舍得看了她一眼，转头又蹭到魏勋的身旁。
　　等那小孩子跟着魏勋进了屋，曼杏才转身离开，只是仍有些好奇那个孩子的身份。
　　果然没过几天，队里回来了个带这个孩子的女人，这个女人直接被分配了一间独立的房子，传闻说是团里以前的女知青刘澄，是大才女。只是大家都以为这次他去城里，就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竟然又带着孩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