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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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不急，隔一会儿响两声，似乎是在给人缓冲的时间。
唐柠欣疲惫地爬起来，从猫眼向外看了眼，是林思鹤。
她打开门：“你有什么事吗？”
林思鹤说：“你小姑姑让我送你去上班。”
唐柠欣迟疑：“她是让我去办离职手续？”
“你想多了。”林思鹤笑笑解释，“她就是觉得你上班不方便，让我送你而已。”
唐柠欣沮丧地叹口气，忽然想起来：“我去看看小姑姑。”
“她一早回C市了。”林思鹤伸手挡住她，瞧着她那副憔悴样，顿了顿说，“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真的？”唐柠欣惊喜到不敢相信。
林思鹤笑了笑。
唐柠欣连忙去找手机打电话。
电话未接通时是期待，接通之后只剩下了愧疚，让她好几次张不开口。
唐封若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热络地说：“囡囡，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和思鹤说，不用客气。”
“小姑姑，”唐柠欣很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她还是忍不住解释，“昨天的事我不是有心的。”
唐封若好像没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地说：“我帮你把给爷爷的贺礼准备好了，到时候你提前回来就好。”
“对不起……”唐柠欣低下头，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唐封若没事人一样：“赶紧收拾收拾去上班吧，要不然一会该迟到了。”
“小姑姑，真的很对不起……”唐柠欣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说什么傻话。”唐封若叹了口气，语气不清不明，“我怎么会记你的错。”
“我……”唐柠欣感觉眼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急忙借口上班，挂断了电话。
林思鹤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在她放下电话的时候叮嘱：“好好洗漱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唐柠欣红着眼睛点点头，进门粗略地洗漱了一下，坐在镜子前等眼睛没那么红了，才下楼去找林思鹤。
一路上，唐柠欣几次向林思鹤打听唐封若，他都说的模棱两可，直到快要下车，他忽然问她：“你觉得你小姑姑对你好吗？”
唐柠欣怔住了。
林思鹤抬眼从内后视镜看她：“说一个人对你好，是因为他做了对你有利的事情，说一个人对你不好，是因为他做了对你有害的事情，但如果你眼中对你不好的人为了保护你，从而伤害了你眼里对你好的人，你认为错的是哪个？”
“我……”唐柠欣哽住，倏忽感受到一股从心底而发无力感。
她活了二十多年，自认为看事情很通透，可今天她却茫然了。
她的思维走进了一个胡同，一个她最不在意的死胡同——好与不好，该怎么定义？
“好人变坏会怎么样？”她很是疑惑。
林思鹤笑了笑：“比坏人更优秀。”
唐柠欣心里“咯噔”一下。
林思鹤提醒她：“你该下车了。”
唐柠欣“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医院大门口，看着医院高挂的字体，再也找不到为医的那种快乐。
她感觉自己病了，病在人性之中。
她已经没能力再去拯救别人了。
她需要休息，连同她那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的爱情。
“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虚弱的声音倏忽传进耳朵，唐柠欣扭头去看，看见闵岁柔躺在担架上，紧紧地抓着随行医生的胳膊，卑微又可怜。
*
手术灯戛然熄灭，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向家属交代了情况以及注意事项，又奔赴下一场手术。
没多久，面色惨白的闵岁柔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白川见到，急忙凑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闵岁柔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人是白川，下意识将手挪到了小腹处。
“没关系。”白川及时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冲她笑。
闵岁柔瞧着他，眼泪不自觉下落：“老公，对不起，是我的错……”
白川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拉了拉她领口的衣服：“没事，等一个月他就又回来了。”
闵岁柔激动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护士听不下去了，语气温和地叮嘱闵岁柔：“闵岁柔，你和别人情况不一样，我建议你还是等康复……”
“你又不是大夫，懂什么！”白川怕闵岁柔把话听进去，急忙打断她。
不遵医嘱，向患者隐瞒病况，这种人护士见多了，但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等康复以后再考虑怀孕，要不然会有危险。”
“别听她乱讲！”白川再次出口呵斥。
“我当然不会听她乱讲，这世上只有老公对我最好。”闵岁柔听不进护士的话，一个劲地向着白川。
“这才是我的好老婆。”白川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推开护士去推她。
闵岁柔私以为这是白川的爱护，开开心心被他推进了病房里，被他抱上了床。
等白川给她掖好被子，白母赶紧端来了一碗炖肉，递到闵岁柔的嘴边：“来，岁柔，赶紧把这炖肉吃了，别耽误怀下一个。”
“妈，你瞎说什么呢！”白川怼了白母一下。
“我说什么了。”白母转头和白川对上眼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还不赶紧解释一下。”白川草草说了一嘴，又和闵岁柔解释，“岁柔，咱妈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挺不容易的，年轻时吃了很多苦。”
白母跟着附和：“是妈不会说话，你可别跟妈一般见识。”
闵岁柔笑了笑，很懂事地说：“我理解。”
白母跟着笑了起来：“孩子的事也不重要，有没有都行，还是你最主要。”
闵岁柔轻轻“嗯”了一声，颇有受|宠的娇羞感。
“来，吃肉，这可是妈特意给你煮的。”白母把碗递到了闵岁柔的手边。
按常理来说，术后不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闵岁柔却没当回事，全当是婆婆对自己的好，微笑着应了下来。
谁曾想，当她看见碗里油腻腻的肥肉，顿时犯了恶心。
婆婆看了出来，夹了一块塞到她嘴里：“别拖，早吃早好。”
腥腻的肉臭味直充鼻腔，闵岁柔嚼都不敢嚼，直接咽了下去。
白母还要再给她塞。
闵岁柔被吓得赶紧自己拿过碗，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吞肉。
十分钟过去，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婆婆视而不见，笑呵呵地说：“岁柔啊，妈还有事，让白川照顾你一会。”
闵岁柔迟钝的“嗯”了一声，虚弱地冲白川说：“你送送妈。”
“你躺下吧。”白川随手把帘子拉上，跟着白妈出了门。
两人刚走到拐角，白妈掉了脸色，甩手说：“流个产而已，还配住院？就是浪费钱。”
“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白川也没好脸色。
“跟孙子有什么关系，换了这个赔钱货，谁都能给我生孙子。”白妈瞪着白川，“你就只有一个妈，别胳膊肘向外拐。”
白川愁到皱起了眉头：“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黄有倩她不愿意生，也不愿意出钱找别人生。”
白妈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你再找一个别的不就完了。”
“找什么找，”白川不耐烦，“这个能给钱，先凑合用。”
钱这个字一出，白妈转变了态度，松口说：“你赶紧把她妈找来，我可不伺候她，你也别想伺候她。”
“伺候个屁，等回家她自己什么都能做。”白川推着她妈，“你赶紧带我爸找个地方住几天。”
白妈点点头走了。
白川没在楼下多停留，匆匆赶回闵岁柔身边，握着她的手，像个无比合格的丈夫。
闵岁柔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脑子里想起了未出世宝宝——
她应该小心一点，不应该去上班，要不然也不会摔跤，也不会失去了宝宝。
宝宝改变了婆婆，改变了老公，转变了她的婚姻生活，她是多么渴望宝宝的到来，渴望以后安稳美满的日子。
但现在宝宝的失去意味着什么？
难道又要恢复到以前的生活？
绝对不可以！
她闵岁柔绝对不可以拥有那样的人生！
她要过人人都羡慕的人生！
哪怕是……只有表面。
闵岁柔想着，感觉腹部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短短几秒，她根本没在意，转头微笑着对白川说：“老公，等回去，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
白川的眼睛瞬间亮了，合不拢嘴地说：“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生跟谁生。”
有他这话，闵岁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眯了眯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医院的人结伴来看了闵岁柔，很快把一个三人室的病房围了起来。
自顾不暇的唐柠欣对这种“繁荣”提不起精神，默默退出病房，走到楼梯间，坐在了底层的台阶上。
上午进医院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号撤了下来，和院长谈了很久，最后做出了辞职的决定。
这一次，院长没有留她，只对她说了一句：“唐医生，先自己而后众生。”
先自己而后众生，自己都没读懂自己，又该怎么去读懂众生。
唐柠欣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看闵岁柔，却因为一道由远至近的声音停住了动作。
“我的小乖乖，你别生气，等会她医院的人走了我就去陪你，你想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白川一边筛查过路的有没有熟面孔，一边嬉皮笑脸地讨好着电话那头的黄有倩。
电话那头的黄有倩明显不满，阴阳怪气地说：“白川，你是不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啊？！”
白川适时把裹着糖衣的责怪丢给她：“还不是怕你生孩子受罪，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待在那个贱女人身边，多在她身边一分钟，我就恶心一分钟。”
黄有倩还真就吃这套，娇里娇气地说：“你一定要赶紧过来，我想你。”
“等人一走，我马上飞过去，去拥抱我这辈子最爱的小乖乖。”白川温言软语地哄着。
黄有倩开心极了，拉长音说：“哥哥，小火车该归站喽。”
白川上扬嘴角：“迫不及待。”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黄有倩笑吟吟地撒娇，紧着又聊了起来，并不打算放白川回病房。
配合地聊了有五分钟，白川的耐心达到临界值：“一直在这打电话，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赶快过去啊？
“啊？”黄有倩反应过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川有气没地撒，对着手机大声咒骂一句：“婊|子！”
唐柠欣从头看到尾，最后选择转头下楼梯。
白川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她。
没有一点失措，没有一点惧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蔑地笑了笑：“唐医生，不跟我一块去看我的老婆吗？”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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