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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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其浩从睡梦中醒来，侧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严重的撕裂粘贴痕迹，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人脸，隐约看起来是一对亲密相靠的情侣。
沈其浩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神情淡漠到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又梦到你喊我。”他喃喃自语，坐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
烟雾随着火光升起来，在黑暗之中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灰，落在了照片上。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沈其浩和他的初恋。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异国他乡的夜店，原因是他记错了毕业聚会的地方，不小心闯进了她的包厢里。
当时，包厢的灯光很暗，隐约带着几分雾气，一个女人静静地倚在沙发上，眉眼间透着几分傲人的醉态，似是沙漠中盛开的红玫瑰，娇艳又遥不可及。
怯懦如沈其浩，只知道傻傻地看着，不敢上前也不想离开。
“服务生？”她扭头看他，一双眼睛透着一股浓烈的阴郁之气，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大抵是色心胜过了胆怯，沈其浩没有退步，张了张口要回答，却连半个音儿都没有发出来。
“过来陪我坐。”她招手，不紧不慢地倒了满满一杯酒，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玻璃杯发生震荡，震出了杯子里的酒，沿着杯子流到了桌面。
沈其浩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些。
她瞧见他挪了脚，嘴角扯出一抹笑：“怕了？”
沈其浩没出声，她又抬头朝她笑：“过来坐。”她勾了勾手，他彻底着了道，笨拙地朝她走过去，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幼儿。
书得一页一页翻，女人翻脸却是没个控制，这会儿他人刚坐下，她就冷了脸，指着刚倒的那杯酒，命令他：“喝了。”
厌恶烟酒是沈其浩与生俱来的特点，所以他从来没有碰过，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让他喝，他就喝了。
抬手之间，烈酒灌入喉咙，他被呛得流了眼泪。
她轻轻地笑，似乎是看不起他。
沈其浩闻声一顿，不服输的，拿起桌上的酒瓶开始喝，呛到咳嗽，呛到流眼泪。
她看着如此狼狈的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无奈。
从她的笑声里，沈其浩呼吸到了迷惑人心的药物，令他忘了咳。
“抽烟吗？”她点了支烟递给他。
沈其浩点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烟的气息缭绕在周围，割喉咙的酒一杯杯灌下去，他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收场的，只知道再睁开眼是天亮。
他躺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她坐在他的脚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面。
“你一直守着我吗？”沈其浩微微侧头看她，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卸过一般，连声音都哑得像破了的风箱。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还能起来吗？”
沈其浩“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爬起来跟她走了。
不可否认的，他爱上了她，爱上了那个在黑夜里耀眼的玫瑰，爱上了那个喜欢吃火锅的女孩。
从相识到相恋的半年，她帮他从一个不招人待见，只知道读书的傻小子，锻炼成了社会中的佼佼者。
他们在甜蜜中相爱，做了一切情侣应该做的事情，策划着以后的婚礼，还约定一起开一家火锅店。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其浩也在事业上有了小的成就。
按照计划，他欢欢喜喜地带着她回了家，却没想到遭到了父母强烈的反对，只因为她比他大四岁。
强势的父母，不语的爱人，在他们之间，沈其浩选择了父母，原因是他是个“懂事的成年人”。
他与她的最后一面，是在繁星放空的夜晚，风很大，吹乱了衣摆。
“宝宝，我爱你，但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他低沉着声音说，随即转身离去。
声音随着风散开，他不敢回头去看她的表情，只在风里听见了一个破碎的“嗯”。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她站在风中，静静地看着他，像深山中的雕像，于寂静慢慢蒙尘，在垂眼间落泪。
深深的一眼，他看见她脸上出现了细碎的裂痕，吓得他逃离了原地。
那天夜里，他听见她喊他，却始终找不到她。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梦到她喊他，却再也没有找到过她。梦里是，现实也是。
再后来，他开了火锅店，改行当了画家经纪人，只因为她喜欢吃火锅，喜欢去画展。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开始辗转在女人堆里，被父母逼着娶了不爱的江慎妍。
对于江慎妍，沈其浩并不觉得亏欠，因为他在婚前就告诉她自己的一切，并告诉她自己以后也不会改。
是江慎妍沉默于父母的安排，心甘情愿地跑到了沈其浩的身边。
婚后，沈其浩没有承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从来不回家。就算回家，也是躺到别的卧室里蒙头就睡，完全不理会新婚的妻子。
新婚妻子也从来不管他，除了工作就是他爸妈，很像是和他爸妈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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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我好想你啊。”沈其浩喃喃自语，打开手机拨了周知维的电话号码。
意料之中，周知维没有接。
他又起来套上衣服去敲隔壁江慎妍的房间。
敲了有三四分钟，江慎妍不紧不慢地开了门，倚在门边懒懒地抬眼：“有事说，困着呢。”
沈其浩瞧见她那上下遮不住的睡衣，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没好气的：“穿好衣服，出来谈谈。”
“大半夜的有什么好谈的。”江慎妍打了个哈欠，转身关上了门。
火气一下涌上头，沈其浩用力拍了两下门：“江慎妍！开门！”
“别吵了！”江慎妍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换衣服呢。”
“赶紧出来！”沈其浩悻悻地收了手，转身去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概七八分钟以后，江慎妍慢悠悠地从卧室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件吊带短裙，露着一双笔直的大白腿。
沈其浩一脸的平静。
江慎妍不在乎他的表情，款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手搭在他的肩上，贴在他耳边低语：“你是准备答应我的提议了？”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那么荒唐的请求？”沈其浩冷着脸，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打了下去。
“如果觉得我荒唐，你可以去找你爸妈说。”江慎妍坐正身子，淡然地理了理裙边。
沈其浩皱起眉：“江慎妍你这样有意思吗？”
江慎妍抬起眼，嘴角勾着笑：“你爱玩女人，我不管你，但是我得要一个孩子陪我。”
“你是要孩子陪你吗？”沈其浩不信。
“当然不是。”江慎妍坦白地说，“当初你和我结婚，是觉得我好摆弄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而我嫁给你呢，只不过就是图后半辈子无忧。”
沈其浩控制不住肚子里的火气，猛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摔在江慎妍的身上：“马上签了它，我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
江慎妍没接协议，任它飘落在地上，散落成一页一页的。
她瞧了眼，弯腰一页一页捡起来，慢悠悠地看着，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沈其浩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你如果非要离也可以，”她拿着离婚协议书去卧室拿了手机，回到沈其浩的面前，当着他的面翻到他母亲的电话号码，交到他手上，“你自己和你妈说，你妈让我离婚，我立刻离婚。”
电话号码映在眼里，沈其浩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慎妍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沈其浩，是你自己软弱无能，愚孝至极。”
沈其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攥起的拳头抬到了她的眼前。
“随便你打。”江慎妍微笑，料定了沈其浩不敢下手。
“贱人！”沈其浩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甩手回了卧室。
或许。江慎妍说的是对的，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都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
门被重重地关上，江慎妍垂眼将协议书亲手洒在了地上，走到沈其浩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抬高了声音说：“沈其浩，你别怪我。”
“滚！”沈其浩套上衣服，拿上手机就往出走。
江慎妍被门拍了个正着，跌坐在了地上。
恰巧门也响了。
半夜登门，想必不是邻居就是沈父沈母，沈其浩觉得不耐烦，撇了眼瞪着自己的江慎妍，回身走进卧室，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试图躲避接下来可以预见的闹剧。
没过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沈父沈母的声音。
“妍妍，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
“你别担心，他要是敢离婚，我就打断他的腿！”
“……”
老两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沈其浩始终都没有听见江慎妍的声音。
当面对沈其浩时，江慎妍是蛇美人，冷冷地看着他，永远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而在沈父沈母面前，江慎妍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垂头不言不语的样子，无辜得像一只深受沈其浩迫害的羔羊。
这样的江慎妍让沈其浩想起了她的姐姐，那个记忆里温柔又无邪的姐姐。
她生来美好，遇见了美好的爱情，不顾父母的阻止嫁给了心心念念的男人，最终在婚姻里凋零至死。只是因为他的姐姐遇见了一个和江慎妍如出一辙的婆婆。
不知过了有多久，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沈其浩身上的被子被人暴力地扯到了一边。
“沈其浩，我养你这么大，这就是你回报给我的态度？”沈父气冲冲地把离婚协议书摔在沈其浩的身上，随即拽住他肩膀上的衣服，想要拽他起来。
沈其浩不屑于抵抗沈父，跟随着沈父起来，颓废地坐在了床边。
沈父气的不行，随手抄起长鞋拔，对着他就要打。
眼看长鞋拔就要落在胳膊上，沈其浩没有躲，而是无比冷静地抬起头看着沈父：“如果我姐遇到的是你和妈一样的公公婆婆就好了……”
他沉着的眼神，冰冷的嗓音，瞬间让人寒透了身子。
沈父被震的手一松，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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