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遇 ...
-
新的一天开始了，虽然很突然，太宰还是陷入了沉思。
试问，人之所以为人，是凭借着什么理由？
当今社会发生了巨变，通过解析声像扫描得出的生体数据，能够准确的了解人的心理状态。人类的选择依靠系统而不是思考，从此变成了一个没有犯罪、人人平等的乌托邦世界。
这样的生存方式真的正确吗？——太宰如此抱有疑问。
人类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在分辨善恶？科学的睿智终于揭开了灵魂的秘密，可这个判断却没有人类的意志，通过系统解析的数据并不能完全解明人们内心真正的意愿。
也就是说，答案为否。
“为何活着？要如何活下去？”
没有人会告诉太宰答案，他拥有的只有迷茫的权利。
“我呢，认为人只有因自己的意志而活下去才是有价值的。”这是太宰的老师说出的话。
太宰并不赞同这种说法。
就算不赞同，但太宰也认为如今的生存方式是错误的。
虽然活着这件事毫无价值，但一定还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而太宰正试图寻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
在涵盖东京三分之一面积、由数百所学校组成的「学园都市」内，并盛学院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占地面积不大也不小，设施的外观平平无奇。聚集着学园都市绝大部分LV0的学生，和其他贵族学校比起来，简直像被扔进沙滩里的沙子一样毫不起眼。
唯一著名的，大概只有那个统御整个风纪委员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和随时能翘课的一方通行不一样，太宰不得不背负学生的可悲命运。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让自己在这所学习就读的意义，但是太宰显然不是乖乖遵守规则的人。
上课时间，太宰走在学园都市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无意义地闲逛来打发时间。这座“实验都市”科技领先外界几十年，拥有着世界上最聪明的超级电脑，街道上也随处可见自行运作的警卫机器人。建筑物被全息投影系统所装饰着，整个城市如同主题乐园一样健全而完美。即像迷宫让人目眩神迷，又像砂粒上的阁楼遥不可及。
旁边不远处被不良少年包围着的并盛学生，现在也像是快要跌倒般脚步不稳，让人觉得很可怜。但既然会被不良少年打劫，那也算是运气倒霉。
对只想寻找自杀地点的太宰来说，这些纷争都与他无关。
——今天晴空万里，真令人神清气爽啊，就让我忘了那名令人同情的学生，抱著清流般清爽的心情，充满朝气的自杀吧。
然而，这份心情却马上烟消云散。
“那边的，也给我站住。”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一把刀抵上了太宰的脖子。拿着凶￥器的五个人眼睛充满了血丝，凶狠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看来。
这是一条细长的直线巷道，两侧皆被水泥墙所阻隔。不知道为何街头色相扫描的摄像头没有一丝反应，没有其他人看到这里，唯一的目击者只有一个同被打劫的废柴。
“‘货物’呢？‘货物’呢？”神志不清的不良少年手里的匕首往前递了半分，“没有‘货物’应该也有钱才对……把你的终端交出来！”
刀尖刺穿了绷带，血珠渗了出来。
太宰平静的注视着这群人，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的眼睛是一种压抑的茶褐色。青涩面庞可以看得出清秀的轮廓，皮肤白到不自然，配合缠绕其上的绷带流露出阴郁的病态感。
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的棕发少年见状睁大眼睛。
“没有钱买‘货物’我会死的！先把这个小子——”
“……住手！”
棕发少年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喔啊，废柴纲居然还敢说话。”领头的小混混瞳孔涣散，手臂不正常的痉挛着，威胁般用能力操纵着小刀，“你没有乖乖上贡这件事、我们都还没有好好教训你……”
“小巷内的不良少年＝最□□力”这种定律，唯有在这城市里无法成立。那些连超能力开发课都被当掉的不良少年，根本只是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超能力弱到可怜。
但是沢田纲吉，是一个被系统认定为“无能力者”的废柴。
“连一根汤匙都无法弄弯、没有能力的人，不是无能是什么？”
学园都市就是这样的地方，理所当然似的把“人体开发”课程排进上课科目之中，这就是学园都市的另一种面貌。
沢田纲吉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他的声线都在害怕的发颤，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出声，但是在对上太宰治眼神的瞬间，神色突然坚定起来。
“——请住手，不要这样做。”
形势一触即发。
太宰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皱着眉头，刚有动作。
“不错啊阿纲，你终于有了觉悟。”远处，黑西装的婴儿赞叹，然后举起了枪，“虽然这种展开并非我所设计的那样，不过也无所谓。”
“抱着拼死的觉悟打败他们吧。”
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印着特殊家徽的弹身消失在枪口。刺耳的尖啸声中，子弹射入了额头。
太宰睁大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射，棕发少年表情从空白变得狰狞，头顶“嗤”地冒出一小簇橙色的火焰。与此同时身上的校服从中开裂——
“REBORN（复活）——！！”
——————
“刚刚发生了什么？”
沢田纲吉羞耻的抱头蹲下，旁边是倒了一地的不良少年，“为什么我只剩下一条内裤！这样出去绝对会被风纪委员抓起来的！”
太宰默默注视着这场闹剧，他盯着棕发少年的额头看了许久，最后笑眯眯的握住了沢田纲吉的手，“惹人怜爱的少女啊，愿意与我殉情、一同奔向死亡之旅吗？”
“咿——殉、殉情？”
这、这个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抱歉。”
纲吉尴尬的拒绝道，“其实、我是男孩子。”
黑发少年的表情变回了原来的古井无波。
“嘁。”
“嘁……？”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
我好像救起了一个了不得的麻烦。
“不过，为什么你要救我？”太宰好奇的往前探身，用不像孩子的语气询问道，“那些人已经被药物迷了心智，就连父母都能毫不留情的杀死。自身难保的你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在救我哦。”
原来那些人这么可怕的吗？
纲吉这才想起了最近流行一种视觉毒￥品的传闻，上瘾者会在药物的驱使下做出可怕的事情。他打了个寒战，“唔、其实我没想救的，不知不觉就喊出了声。”
沢田纲吉并非有意保护对方，而是凭借着理所应当的直觉，反射性的上前制止。直到看清太宰治的眼神后，一瞬间害怕淡去了，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已经习惯被他们欺负了啊，但是你和我不一样。”棕发少年呐呐道，“总感觉虽然当时看起来连刀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你看向我的眼神，就好像在求救，让人没办法不管呢。”
“……”没有声音，却可以感觉到气氛改变了。
糟、糟糕，我没有说错话吧？
“……一脸无辜的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啊。”露出了多少有些吃惊的笑容，少年以直率而不惹人生厌的语气问道，“有人欺负你的话不会生气吗？不会想用什么手段报复回去吗？”
棕发少年挠了挠头，“报复什么的，不是我的性格啊。”
“虽然偶尔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就一定会伤害他人吧。随意伤害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伤害的。”
风在小巷里吹过，听起来莫名的清晰。
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需要舍弃多少身为“人类”原本拥有的东西……纲吉却否定了这一切。这样的话语，如同黑暗的火焰般，飘荡在少年的字里行间。
“真是小动物的发言啊。”
太宰默默地看他，神色复杂，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他的瞳孔颜色愈加黯淡，“这个世界上出于恨意而进行的犯罪并不少。”
即使街上遍布能够测量人类心理状况的摄像头，自甘堕落的犯罪者却始终不会少。仇恨，不甘，怨恨，然后形成杀意，之后就再也无法拯救。
“*‘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他刚刚一直在想，杀意、手段，把没能凑在一起的这两者结合起来，会诞生出什么呢？会有超出自己预计的存在吗？”
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被意料之外的事情所打断了。
“其实没有你出手，我也不会有事的啦。”太宰冷淡的脸上展开笑容，是那种富有迷惑性的笑容，“我的能力——是预知哦。”
“可以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听起来好厉害！”
纲吉抽了口冷气，看太宰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听他淡淡的口气，不由得让人信服。
“就比如说——”太宰眨了眨眼，“你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棕发少年寒毛倒竖，感觉有什么不吉的事件在接近。
“那边裸身的并盛学生，已经上课了。”
魔鬼般的声音传来，云雀恭弥站在小巷的入口，冰冷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扫过来，“违反风纪，决不能轻易饶你。”
“咿——、风纪委员会的云雀学长？！”
沢田纲吉惊恐的跳了起来。
太宰轻快的笑出了声，他抓住棕发少年的手腕，飞一般的转头就跑。
沢田纲吉懵懂的被牵着跑，他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年龄比自己还小，身上套着的衬衫领口被扯开，脖颈的绷带也松散开来，裸露出锁骨一片可怕的淤青和脖子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太宰歪了歪头，软毛顺着动作垂下了几缕，光看这个表情，真的、真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少年。“话说，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
“你是我在这里见过最有趣的人类，所以想认识你。”
“哎？你是想和我交朋友吗？”
茶褐色的眼眸吃惊般地轻轻眨了一下，黑发少年失笑，“这样说也没错。”
“太宰治，我的名字。”
一边气喘吁吁的逃跑，纲吉情不自禁的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我叫沢田纲吉，很高兴认识你，太宰君。”
——————
“居然会被那种谎言所欺骗，蠢纲还差得远呢。”目睹了一切的reborn，坐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品尝着咖啡，“不过——”
“阿纲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