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好久不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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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机立断，李津抬脚就要跑，想起什么。
“乖乖，你怎么了，能坚持吗？”
“我腿受伤了，应该是骨折了。。。”声音渐渐低糜下去，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已然听不明晰了。
李津不再犹豫，拔脚往反方向跑去。这会儿要是进行八百米体测，她绝对能拿第一。
……
半山腰岔路口上的路边长廊里，或坐或躺，统一穿着作战服的战士们占满整整两排石椅，个个大汗淋漓，粗重嘈杂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飘扬到空中和树上的鸟儿附和起来，奏出了一首不那么悦耳的交响曲。余征正和张栋一起向战友们发放着矿泉水和压缩饼干，他们二中队刚刚完成负重十千米训练，正在长廊里调息修整，顺便等着楚杨带着正在射击场训练的一中队队员来会和。
余征往下递水的手刚伸到一半，耳边就出现了“哒哒哒。。。哒哒哒。。。”的声响，是鞋底重重敲打在路面的声音，速度飞快。下一秒，余征的胳膊就被抓住，人也猛的被撞了一下，他将将稳住身体，顺着抓在自己胳膊上的纤细手臂往上看去。
女孩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好像也是刚刚跑完十千米的样子，余征还未说话，女孩已急急开口。
“麻烦你，麻烦你们，救一下人。”边说边大力晃着余征胳膊。缓了两口气，又说：“救一下我朋友。”
话末了，长廊里刚刚还一脸八卦正等着看好戏的队员们立刻换脸，一脸正色的停下手上所有动作，刚放进嘴里的干粮也忘了咀嚼，摊倒在地上的队员也立马翻身爬起，满脸紧张的盯着这边。
余征抽出自己那在空中随着女孩儿节奏飘舞的胳膊，“你别着急，怎么回事？”
李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失了倚靠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我朋友失足掉到山崖下面了，腿受了伤，我们迷了路，我们走失了。”
李津这话说得逻辑颠倒、丢三落四，但事是怎么回事儿，余征已经了然。丢掉手中矿泉水，步子已经跟着李津迈了起来，走了两步，没听到动静，回身招手吼道，“跟上啊！都他妈的愣着干嘛呢！”
长廊里怔愣的绿葫芦们纷纷被他吼醒，一个个开了窍，匆匆丢下行囊，跟了过去。
太阳西斜，不似先前的浓烈灿烂，焉耷耷地挂在半空中。
李津把队伍带到时，再朝坡下喊人，已经得不到回应了。
正要抓狂，张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既为安抚，也示意她不要添乱。
余征喊上几个队员，从包里拿出装备，在腰上系好飞虎爪，顺着山坡边缘石壁爬下去。队员们刚下了山坡，爬到半中央，又都停了下来，石壁下面没有任何着力点，队员们只得虚虚悬在半空中，高声向担任副队长的余征报告了情况，等待下一步指令。
余征来回踱步，两趟过后，咂咂了两下嘴巴，转身朝着坡上还在安抚李津的张栋说，“你去射击场把楚队找过来。”
张栋忙不迭点头去了。
李津急的团团转，想着崖下面没有任何回应的林致，胡思乱想，异常煎熬，如果刚刚不是张栋拉着，她都想自己下去救人了。张栋一走，失去控制的李津立马就要往坡底走去，余征耳明眼快，立时瞪大了眼睛，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她，盯着她的眼里警告意味满满。李津刚伸出三分之一的脚又慢慢缩了回去，眼睛却是忿忿回瞪着余征的，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眼，谁都没有先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李津再坚持不住，首先败下阵来，她低垂下脑袋，伸手揉了揉干涩酸胀的眼睛，再抬起头，眼睛却已泛红，就在余征以为她下一秒立马会哭出来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轮胎重重地摩擦在地面上，扬起满地烟尘。
得，这车是飚来的。
“嘭”的一声，李津看着张栋从驾驶座上下来，紧接着副驾驶那边的关门声也响起，副驾驶坐着的人也下了车。
“咱队长来了，你别担心了哈。”余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了点小心翼翼。
李津听他这么说，知道救星来了，稍稍放了点心，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坡上走去，想迎接那道唯一的曙光。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两人刚走过两步。
“站那儿。”听到这声音，余征习惯性遵守命令，原地立定，像在等待圣上谕旨。
李津也不自觉跟着停下，那声音寒凉淡漠，实在冻人心魂。她循着声音来处看过去，一个男人走了下来，和余征他们不一样，他穿了整套绿色常服，没有戴帽子，李津认出来，是快餐店的那个男人。
楚杨三两步走到原地立定的两个木偶面前。
“怎么回事儿？”他没有看李津，这话是问余征的。
余征解了冻，脑袋飞速运转起来，“两姑娘，说是从B市来毕业旅行的，早上去山顶看日出了，下山路上迷了路，有个姑娘自己跑出来，摔崖下去了。”
楚杨脑海里倏忽闪现出今早凌晨里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他的眼睛掠过余征看向李津，摔下去的，是她。
“人怎么样？”
“说是摔断腿了，但刚刚喊人，一直没回应。”
被余征提醒了一遭，旁边一直当木头人的李津突然回过神来，伸双手下意识地往楚杨伸去，刚要碰到楚杨手臂，却被他默然躲过了。
余征默默看了李津一眼，那眼里的意思是：你还想碰他？
李津：“。。。。。。”
楚杨掠过两人走到坡底，蹲下身子，往石壁下扫了一眼，先前派下去的队员，还在那挂着，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他站直身子，竖起紧蹙的眉头。
余征最会察言观色，知道他烦躁了，立马从口袋里拈出根烟，递到楚杨面前。“有法子？”
楚杨没说话，伸手接过烟叼在嘴里，单手围拢，余征又立马递过火来。楚杨脸颊微陷，烟头变得猩红。
李津看着两人不紧不慢，还抽上了烟，再顾不得，冲着楚杨说：“你一定要救救我朋友，她不能有事。”眼角已经挂上泪珠。
楚杨缓缓吐出一口烟才看向李津，神色冷峻，“一定给您救上来，没看我那么多战友都救去了？”
咬了咬后槽牙，“看日出的时候怎么不见哭，怎么不知道怕。多大两姑娘了，分不清轻重吗？”
李津给这一通吼懵了，呆立在那。
余征看不过去，扯开楚杨。“干嘛呢，人家小姑娘已经吓傻了，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楚杨甩开他手，“怜香惜玉？出了事儿，人没了。到时候让她他妈的父母跟我说怜香惜玉？”夹着烟的两指指着坡底方向，“我的人出了事，我又跟谁去说？”
余征再无言语。
李津纵是铮铮女汉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再也绷不住，大哭出声。
“呜呜。。。。。。我错了。。。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看日出了。。。呜呜呜。。。”朝着坡底吼着，“你快回答我啊，乖乖。。。呜呜。。。乖乖。。。我再也不看日出了。。。”
李津在那边哭得不能自已，这边楚杨把烟叼在嘴里，腾出手来一颗一颗解着常服上的黑色纽扣，解完纽扣，脱了外套，他顺手丢给余征，上身就剩一件军绿色衬衣，他伸手胡乱扯了扯衣领，领口随意敞开来，露出一截锁骨。
两指轻轻一拨，还剩了大半的香烟就被他随地抛弃到泥面上，泥土潮湿，烟头刚和地面亲密接触，“嗞”的一声，自动熄灭了，偏偏男人还不甘心，黑色皮鞋继续碾过，刚刚还盛宠正旺的香烟妃子彻底死无葬生之地。
楚杨回到坡底，冲着石壁下的人喊：“你们都上来。”刚刚经过烟雾洗礼的嗓子低沉沙哑。
余征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要亲自上了，转身把衣服抛给张栋，也走过去，“我陪你下去。”
楚杨没看他，也没转身。“张栋跟我走。”
余征：“。。。。。。”
张栋：“。。。。。。”队长，还没完吗？我是炊事兵啊。
挂在空中风干许久的队员们迅速返回，一个接一个爬了上来，楚杨接过其中一人的装备，自顾自的往身上套着。
身后张栋哭丧着一张脸，余征帮他套着装备。
“让你嘴大，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看热闹不闲事大，余征手上不停，嘴里还在煽风点火。
说着又用手肘拐了拐张栋，“对了，楚队不是在射击场带队，怎么穿着常服呢。”
“队长不在射击场，有突发事故，市里边召他回去了，我汇报了这边情况才又把他放回来。”
楚杨弄好装备，先行踏上石壁，放绳下落之前，他看了眼余征，“在车里待命。”
余征同志难得正经一次，高声答：“是！”一溜烟跑进车里待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好久不见（三）
